江名他们将那批丝绸交到上京这边的官员手上,在这里没有停留多久,不日就要启程回晏城,在临走的前夕,宁昭特意赶来为他们送行。
“宁姑娘你当真不同我们一起回去了吗”
虽然宁昭说过她日后有机会要回晏城的,可上京城是个多么繁华的地方,有机会又是什么什么时候。江名总有一种预感,若是宁昭留在上京,可能就永远留在这里了。
“我这次同你们一起离开晏城,不就是为了到这上京城来看看吗,眼下还没有待上几日,就跟着你们回去,既这样我又何必来着一遭?”
宁昭歪头看江名,她知道江名一直对她和江御二人之间的关系有所误解,先前她也不是没有解释过,可但凡有东西什么沾上“情爱”这二字,人们往往愿意相信自己的判断。
有的东西不是你解释了就能够说清楚的,宁昭心中忍不住腹诽,她真不知道这江名怎么就认定了她同江御之间有点什么。
她怕这人又要说出些“我家少主”之类的字眼,趁着他开口前,忙不迭地指了指江家的那几艘船“江名,你船上的事情都打点好了吗”
也是凑巧,宁昭的话刚落下,就有几个船上的弟兄,说是中间那艘船似乎是出了什么状况,叫江名过去看看。
“那我过去看看,宁姑娘……”江名也知道要宁昭同他们这些人一起回晏城,料想是不可能的了,“你在上京城中多多珍重,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就我家少主写书信”
“好了好了,叫你家少主放心,我宁昭还能叫别人给欺负去了不成”她打趣道。
许是被宁昭这样的语气给逗着,江名脸上也带上几分笑意“那行,宁姑娘,我们就先走了”
“一路平安”
宁昭看着他们走向运河,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浮现出几分怪异的感觉。
她这一路走来,几经相遇,又几经离别,宁昭总觉得在这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牵引着她。
她真的能够如愿回家吗?
宁昭回头看了一眼那座上京城,良久。
呼,也罢,暂且不去想那么多。
“我倒是要看看,这写尽繁华与落寞的千年古都,里面都藏着些什么有趣的故事”
*
“诶诶,你们听说了没有,听说那打了胜仗的霍将军就要回城了!”
自从那大败匈奴的消息传到上京后,城中的人就总盼着他们能早些进城,这不,霍祈他们不日便将回京的消息一传出来,整个上京都有些躁动不安,又有谁人不想亲眼目睹那大昭将士们的英姿。
“你说的是哪个霍将军?”
“这还要问,肯定是霍章霍大将军!想当年我朝同狄族大战,霍大将军凭十万大军同那狄族二十万人抗衡,在如此悬殊的力量对比之下,他还能大获全胜,将那狄族灭了个一干二净,真是好不威风!”
那人说得神采飞扬,眼中满是对霍大将军的崇拜之意,他身边的友人听了他的话,也表示出极大的认同,“霍大将军自是极为厉害的,可我瞧着霍祈和李湛那两位小将军倒是也不错,小小年纪竟也能在战场上临危不惧,听说这次活擒那单于叔父,可少不了这两位小将军的功劳”
宁昭走在街上,顺手拿起一个绣着花鸟鸣啾的织帕。
霍章大将军声名显赫,而霍祈也是在这场战争之后便声名大振,此后连战连胜,颇得圣上恩宠。
“呀姑娘可是看上了这织帕,可真是好眼光!”那老板看到宁昭拿起那织帕端详,十分热情地向她介绍。
“姑娘手上这图案可是用极为复杂的苏绣绣出来的,我们这也就云娘能绣出来,一日也就绣那么几方,得亏姑娘来得是时候,若姑娘来晚些怕是都买不到了!”
“是吗?”
宁昭瞧着手上的织帕,手轻轻摸了摸上面的图案,针线绵密,设色精妙,精细雅洁间又可窥见其中的花容娇艳,那鸟似乎也带上生机之色,仿若下一秒它便能飞出那绣帕来。
这绣法……宁昭是苏州人,又因着一些机缘巧合,跟着苏绣传承人学过几年苏绣,对于这绣法自然再熟悉不过。
那老板做了这么些年生意,惯是个会察言观色的,瞧见宁昭对这织帕很是中意,便凑着脸笑着说道“姑娘,我看你不是本地人吧”
宁昭仔细瞧着那图案上的走线,也就没留心那老板的神色,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这个多少银子?”
“哎呀!我这瞧着和姑娘是个投缘的,三两银子你便拿去吧,平常我都是卖他们五两银子的!”
“老板,当真如此?”
宁昭一听这老板的话,顿时就警觉起来,宁昭对于这里银子的使用还是没有太大的概念,他若是直接说出个三两银子,她或许也就这样顺着他的话买了下来,可他最后那句话却让宁昭突然回过神来,再联想起他问宁昭是不是本地人,这不得不让宁昭怀疑,他这是在宰她呢!
再回看老板那张堆满笑的脸,宁昭不由得护紧了自己的钱袋,可转念她又突然想到些什么。
宁昭在这里整日坐吃山空,靠着江御给她的那点盘缠终究不是办法,最近她正寻思着该找个挣钱的法子,在这上京城中谋生才是,既然这里会这苏绣的也就只有她口中的那位云娘,不如……
“老板……”
“老板,生意可不是你这么做的”
一道含着笑意的生意传来,宁昭感受到有人站到她身旁,下意识地往边上挪去几分,侧过头去看来人是谁。
那人着一身白色素袍,手上还拿着一柄玄青透雕云龙纹折扇,察觉到宁昭的视线,眼中带着几分玩味之色地看向她“好巧,我们又见面了,宁姑娘”
“金棣?”
宁昭怎么也没想到,她这刚到上京城中没多久,就见到了她最不想看见的人。
“这平常的苏绣绣帕也才一两银子,怎么到了这位姑娘,倒是直直翻了三倍”金棣没有理会宁昭那诧异的眼神,不紧不慢地摇着手上的扇子,脸上还带着笑意,说出的话也是和和气气的,一看上去便是一副温润君子之态,可就是偏偏给人一种无形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