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昭心烦意乱地想着,抬头瞧见那守门人一幅狗眼看人低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没有办法,她只能就这样在外面干等着。
她就不信今日等不到一个可以进江家的机会。
一辆华丽的马车缓缓朝着江府的方向走来,最后停在这江府的门口正中央。
宁昭喜出望外地看向那辆马车。
一个随行的人作家仆装扮,从马头那紧忙转到马车侧边,弓着腰几近要趴到地面上,久久才等到马车里的人探出身来。
是一个年轻女子。
宁昭就这样看着她脚踩着那家仆下了马车。
“夫人,你可算是回来了”原先那狗眼看人低的守门人,看到车里的人出来连忙点头哈腰地去迎接。
夫人?莫非这就是那江老爷续弦再娶的那位。
可这女子看着着实年轻,模样倒是不错,给人一种温婉的感觉。
宁昭不知现下这是什么情况,却见后头又缓缓驶过一辆马车。
不似先前那般华丽,只见里面一个着一身布衣的中年男子探出头来,随后竟然从那马车后边一跃而下。
“夫人,这就是民间那位能活死人,治白骨的郎中?”他们看着那郎中荒唐的行径,着实是难以置信。
宁昭站在一旁,这才看见那人身上还背着一个药箱。
“不可无礼”
那位被他们称作夫人的女子,轻声细语地说道。
“柳大夫,我家老爷可就拜托您了”
她走到那郎中面前,深深鞠了一躬,一脸郑重地说道。
这行径落在众人眼里自是要夸一句,这江老爷当真娶了一个好夫人。
宁昭觉得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夫人,我是江公子的朋友,听闻江老爷生病了特此前来探望”
宁昭学着他们的样子伸手作揖,站到了江夫人的眼前。
“既是阿御的朋友,那便随我们一同进去吧”
江夫人的眼神落在宁昭身上,顿了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随后又说道。
“正好你也劝劝阿御这孩子,那些叔伯们也是在为他着想”
什么叔伯?
莫非江御出了什么事情?
宁昭眸色暗下几分,随他们一同进了这江府。
这江府外面看着也不过是普通,可只有进了这里面才得知道。
错落别致的楼阁亭台,廊腰缦回之处正对着四方庭院的那颗黄花梨树,再走进些便能将那庭院一角的春池尽收眼底。
雅致又不失贵气。
倒是同宁昭想象中暴发户的院子有些不同。
“夫人,这江老爷发病前可有什么预兆之象?”那郎中边走边询问道。
“老爷近日总是嚷嚷着头疼,可这是老毛病了,我们都只道是寻常便也没有太过在意这个”
宁昭在后头默默地听着。
这江老爷突发恶疾,可她怎么觉着这个江家似乎都不甚着急?
这江夫人看似是一幅担心的模样,可她出门还不忘带着这江家的排场。
这江家的下人们也有条不紊地干着自己手上的活。
着实是有些奇怪。
也不知江御现在怎么样。
待走到那鹤松堂前,江夫人的脚步突然停下来。
“宁姑娘,柳大夫现在要去给老爷诊病,你且现在此处候着,稍等我便请阿御出来”
她扭过头对宁昭说道,语气平缓却是带着些不容反驳的震慑力。
“只愿江老爷能够平安无事”
宁昭对上江夫人的眼神,应承着说道。
随后有一个家仆领着她往鹤松堂走去。
有家仆端上一杯热茶放在宁昭手边,她礼貌地道了一句谢。
这鹤松堂应当是专门招待客人的地方,四方墙上挂着几幅松鹤延年图,这座椅似乎是上好的檀木原料。
宁昭喝了一口茶,不着痕迹地观察着这里。
“少爷可还在那祠堂跪着?”
“可不是吗,我今晨去看还是在那”
“唉,要换作是我,我也一时间难以接受”
有两个粗使丫鬟走过这边,小声地在说些什么。
宁昭顿时心下一沉。
果然是出事了。
屋内。
江夫人看着郎中面色紧张,自己的心也不禁提了起来。
“柳大夫,不知我家老爷的身体如何?”
那大夫将医具一一收起,随后站起来对江府夫人躬身说道“江老爷这应当是气滞血瘀,脑力不足才突发此急症”
“那可还有醒过来的可能?”站在一旁的江远似是有些迫不及待地问出了这句话。
江远,江广平的亲弟弟。
那柳大夫扫了一眼江远,“医者仁心,我自当竭尽全力才是”
在没人注意的时候,江远和江夫人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我先为江老爷开几副药方子,你们先准备一个药池”
“每日卯时将这方子中的药倒入,让江老爷在药池子中泡足两刻钟”
他顿了顿,似乎是想到些什么又说道“得让这江老爷心中最为牵挂的人来服侍,方能更大可能地激起他醒过来的欲望”
有下人递过来纸笔,柳大夫在那纸上写下了几味常见的药材。
江夫人接过他写着方子的宣纸,默默地将其折起。
“我稍后便让人去寻这方子上的药材来”
江夫人本是作势要亲自他出去,可这柳大夫再三推辞说不用再麻烦,头也不会地走掉了,她便只能作罢。
“现在怎么办,我们当真要按照那郎中的方子去给他治病?”
江远看那郎中走远后,终于忍不住对她说道。
江夫人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江老爷,又将那张对折的药方摊开。
“最为牵挂之人,呵”
她脸上露出一丝讥笑,终于卸下了在人前的伪装。
蜡烛的火焰高高燃起,林媚伸出手将那方子放在了烛火之上。
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药方被烛火吞噬掉,成为灰烬。
“他最为牵挂的人还不是江御”
江远从头到尾看着这一切,听到这话更是默不作声。
纵使江御一直是个纨绔样,纵使江广平知道江御对他一直心中有恨,江广平还是最为牵挂他。
江御。
江广平想要把这江家交给一个外人,他江远第一个不答应。
“江御现在还在那祠堂跪着?”
江夫人抬了抬眼,脸上没什么表情地询问道。
“可笑,那小子当真以为这样就能让江广平醒过来?”
寂静的屋内传来江远轻蔑的嗤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