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司爵镇,如同过年般弥漫着热闹的巨响和硝烟的香气,杜行风在行乞的同时,却也帮上了几个闷怂,他也没做什么,只是拿着枪,指着那些手持木棍的打手,于是他们便离开了。
话说这把“沙漠之鹰”手枪真是个奇特的玩意,握在手里竟有些许困难,即使如此,它在杜行风手上仍是服服帖帖的,抖都没有抖一下。
很快,杜行风收集到了几块合适的碎布,那老丐鬼魅的跟在他的后面,似乎在期待着什么,又似乎在等待着些什么。
话虽如此,杜行风却也懒得管这些有的没的,他一直以来的行为也只是如同萧北山的说法:求个庇护罢了。
就在这时,那老丐挥了两下手,示意他跟上去,不知为何,他似乎变得不太健谈了。
杜行风跟着老丐走进了一个小巷子里,巷子里面有许多各色各样的乞丐伏倒在地,若是细看,他们脸上还有些许缝补的痕迹。
杜行风踏过灰色的地毯,跟着老丐走到了两个蜡烛前,老丐拿出一个火折子,点燃了蜡烛,蜡烛发出了橙红的光线,显得此处颇为温馨。
一会之后,老丐收起了杜行风递上的布匹与破碗,开始自顾自的捣鼓起来,周围的群丐们纷纷递上了他们的材料:针线,红布还有一些淡黄色的皮革。
终于,传说中的百纳袍做好了,杜行风打量了一下这个由破布组成的袍子,又和自己身上穿的对比了一下,终于是将其穿了上去。
没办法,自己的那身实在是太脏了,已经由一个棕色的大衣变成了一个红紫色的大衣。
奇怪的是,这身看起来破破烂烂的袍子竟然出奇暖和,在这深秋时节竟一点感觉不到外界的寒冷。
就在这时,那老丐忽然张开血盆大口,带着呼呼的风声,向杜行风猛扑过来,眼里满是贪婪与一种模糊的情感。
反正不是怜悯就对了。
杜行风见此,虽说是被吓了一跳,但是比较有之前与那“僵尸”相斗的经验,知道这种东西看着厉害,实际上实力却是扛不住一发子弹的,他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拔出枪,“砰”的一发,朝着那黑暗的中心打了过去。
……
杜行风一手持棍,一手持枪,四周是被肢解了的尸体,整齐的铺满了每一寸的地面。
他站在一块破碎的墓碑前,莹绿的光芒倒映在他的眼中,映出他那浸染了鲜血的脸庞。
墓碑里有个长袍,上面打满了密密麻麻的补丁,杜行风想了想,脱下了身上的假“百纳袍”,转而将这件打满补丁的袍子穿在身上。
一会之后,杜行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给四周“慷慨”的乞丐兄弟磕了几个响头,然后从巷子里走了出去。
现在他又没地方去了,而夜晚还没有结束,若是他继续在街上游荡,指不定就会成为某个饿鬼的晚餐。
他感觉很累,感觉自己方才一天便作了许多错事,杀了许多人,但是却又没有一点办法。
司爵镇上,死人并不是什么怪事,他的内心也已甚是麻木,虽说会愧疚,但是却远不如大城市的人怜悯。
就连杜行云教的东西,也大抵不过是意思与“各扫自己门前雪”相近的话语,早已偏离的“仁”的思想。
当然,在这种地方谈君子六艺本就是愚蠢至极的。
他用棍子撑住地面,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时而看到一群流浪狗,也不会去打搅它们的自由。
他也不能确定,那到底是不是狗了,只是本着孤立的态度,想要与给所有生物保持一个绝对的距离,一个绝对不会相互攻击到了距离。
夜间,他那脊柱发凉的感觉可以缓和些许,却不知道,萧北山此去何时才能回来。
他分明是记得萧北山死在了五常山的,但是他现在又活生生的出现在了杜行风面前。
这是好事,不须多言。
在一段时间之后,杜行风又回到了那个巷子里,现在这里分布了满地的灰白和一个个重新站起来了的乞丐兄弟,他们双目无神,似乎在疑惑自己为什么又站了起来。
杜行风安排了几个乞丐兄弟出去守门,给剩下的朋友盖好被子,枕着一个乞丐兄弟露骨的胳膊,一会就睡着了。
第二天,他闻到了一股猛烈的恶臭,那些站起来的乞丐正一脸愤怒的看着自己,似乎他又做了什么错事似的。
不过很快,随着一抹阳光照进这里,他们很快就又一次消散了。
杜行风很自觉的从乞丐兄弟的身上爬了起来,让他们全都出去守“夜”去了,这样可以防止有人不识好歹走了进来。
今天早上的学堂依旧阳光明媚,大街上象征性的粘贴上了杜行风的通缉令,由于画的太差了,他并没有对此过于担心。
唯一值得遗憾的事情就是事务所被查封了,也就导致他失去了唯一的经济来源,只得从此流浪过活。
现在的他,胡子拉碴,披头散发的,再加上本就有些方正的脸,远远看去,还真有了乞丐的模子,或许这也是为什么他老师会这么讨厌他吧。
虽然他知道,这并不是一种讨厌,更多的是一种悲哀与痛苦,他老师虽然自称君子,但是偷抢之事却是干过不少了。
这个地方就是这样的,变迁带来的规矩,至少白天还是太平的。
也不知道萧北山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杜行风虽说是他的徒弟,但是却没学来多少探案的技巧,更多的是开枪的方法和一些简易的擒拿术之类的。
好在他师傅尚在人世,他也有人可求,至少不会像无头苍蝇似的乱撞,也算一大进步。
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杜行风逮住一个就是一顿“大哥大姐行行好”,但是反响不佳。
就在这时,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铺满石砖的街道上,一个乞丐模样的小伙子走在空无一人街上,对着空气举起破碗,说道:“大哥大姐行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