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邸已经给镇国公世子准备好了,世子随时可以搬进去,就在西城街,位置宽敞,足以匹配镇国公世子的身份。”
“府邸就算再宽敞,也比不上在北疆。”
“京中自是比不上北疆地广人疏,世子还是不妨先去看一看,若有什么不满意的,可以随时提出,臣定然为世子解决。”
“我在京中待不惯,京中的宅邸更是不符合我的习惯,不用看,我便知道你们给我安排的府院是什么模样。”
负责安排的官员叹了口气,“世子莫不是已经有了打算?”
“我祖父曾经在京中的宅子不是还空着吗?我住我祖父宅子里便好。”
“齐太师的府邸并未充公,地契还在齐太师自己手里,我等做不了这个主。”
“你们做不了这个主,但陛下总是可以做主的。”
齐秉文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可从一进来开始便十分挑剔,并非语言习惯上的挑剔,更像是在刻意为难,尤其是提到陛下的时候,语气总有种说不出来的古怪。
“你想住齐太师的宅子?”赫连俟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他是我的祖父,与其住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还不如住在我祖父的宅子里。”
“世子与齐太师不过也没见过几面,哪来这么深的感情。”负责统筹的官员一而再再而三被反驳,心里也窝着火,只是到底不敢大声喧哗,只敢小声嘀咕着。
“世子来京中做客,既是世子心中所想,那便依世子所言。”
齐秉文偿所愿后方才起身告退,模样似是高傲的很,与在外头的的闲散且随意截然不同,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赫连辰此时竟然也上前来,“陛下,齐宅那么大,多一个人少一个人也没什么区别,不若让臣也搬进去吧。”
统筹官员听了此话,差点一头栽到地上去,
辰王还嫌不够乱吗?瞧刚刚镇国公世子那副样子,好不容易将住处的事情解决了,辰王这般添乱,若是再让世子不满意,还不知道要如何处置。
赫连俟瞥了赫连辰一眼,宛若看智障一样的眼神。
“陛下,本王的王妃你都抢了,柔儿也被你拘在城外的临北寺,慕儿也无归京之期,这些臣都忍了,臣只不过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陛下也不能同意吗?”
赫连俟神态懒散,“若是镇国公世子同意了,朕没有意见。”
*
“什么都没问?”
安静的御书房内,赫连俟问道。
无需刻意的解释,齐慕就知道赫连俟在问什么。
“丢失的东西是和阳县主的,这东西真的是镇国公世子拿的,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毕竟世子是和阳县主的兄长。”
齐慕目光呆滞着,话语中有几分真心也就只有齐慕能听得出来了。
“你在宫内也住了有几日了?还想休夫吗?”
齐慕蓦然抬眸,“陛下您的主意改的可真够快的,一会一个主意,怎么比女子还善变。”
赫连俟没理会齐慕的讥讽,“辰王实在愚蠢,现下去骚扰镇国公世子,只会让他更加厌恶,此时和离,说不准镇国公世子会成为你的助力。”
“陛下你话题转移的不要太明显,陛下当日若是想帮我,我如今早就与辰王撇弃了干系,哪里还是别人口中的辰王妃。”
“我只是摸不透你心中的想法。”
“休夫只是一件最简单的事,有何想不通的?”
“那我且问你,你当真存了入宫的想法?还是只是拿那些话哄哄我?”
这里的入宫,但不是如同现在这样,在宫里住着,而是名正言顺的成为宫里的娘娘。
齐慕眉头微拧,
赫连俟这都看出来了,他究竟是怎么猜到的?
她并未哑口,反而满嘴胡说八道起来,“往后的事,谁晓得呢?陛下待我这般好,与辰王相比,我自然是更愿意待在陛下身边的,陛下又何必去质疑我真心。”
赫连俟斜睨着看了她一眼,“你的真心?”
他道,“你且说说,在宫里这十几日,除了那日我亲口提的一回,你为我做了一回桂花糕之外,你还为我做过什么?”
这回齐慕是真哽住了。
“……陛下明明什么都不缺,我也想不出来其他的讨陛下的欢喜。”
赫连俟唇瓣紧抿,他问道,“你先前是不是想离开京城?”
齐慕彻底惊讶住,
那时候她刚穿进沈明月的身体里,满脑子都是离开京城,去往北疆,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弄清楚。
她不过堪堪与帝王见了一面。
那时皇帝竟然就已猜到了他的心思!
“你想利用我助你和离,亦或是休夫,之后,你好毫无阻碍地离开京城,是也不是?!”
瞧见齐慕有些仓皇的眼瞳,赫连俟瞬间心疼了起来,撤下了逼问的想法。
“我并非想要质问你,只是想着你如今究竟是怎么想的?”
赫连俟放低姿态,素日里在大臣面前威风八面的帝王,此刻竟然显现出了几分孩童的稚气,“我想通了,你如今若是还想离开,我会帮你的。”
那人瞳孔清澈,似是将真心全部袒露在了外头,轻易就能瞧见。
在京城过了几日,她已然适应了沈明月的身份。
但相比之下,她还是更喜欢北疆的。
而且她还有不得不回北疆的理由。
哪怕如今大哥到了京城,可因着那些丢失信件的缘由,那其中掺杂的东西实在太过重要,让她情不自禁地升起了几分忌惮之心。
齐慕点了点头,“京城事情繁多,我只是想出去散散心,过段时日就回来了。”
赫连俟唇角似是微微抽搐了一下,很快就整理好了表情,嘴角微微含着笑,眼瞳里却是蕴含了无穷的风暴,看不透,却能让人感受到明显的危险。
几乎是瞬间,齐慕就意识到了自己不该透露自己想离开的事实。
帝王心思深沉,又岂是表面就能轻易看透的。
“这样啊。”
帝王叹了一声,“那便过段时日吧,如今京中事务繁杂,我怕是没有功夫处理你与辰王和离之事。”
语调中甚至带着说不出来的隐隐的恶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