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之人正是衡山掌门,已经一扫先前大堂上所见到的为难神色。只见他双目炯炯有神,精光四射,颇有掌门风范。
衡山掌门见是无双,似乎早就预知她会来,露出鄙夷的神情:“你找我有何事?”
“我前来只想向掌门打听一个人。”无双道。
“哦?”掌门本以为无双是龙应天派来的说客,但看来并不是,便惊疑道,“你要打听何人?”
“十二年前有没有一个叫梁曲山的少年来到贵派?”
“你找他有何事?”掌门更加惊疑了。
“这么说,他还是来过这里了?”
“没错。”掌门细细打量着无双,“不过,你是他什么人?为何要找他?”
“他娘让我捎句话,她很想再见见他,希望他回去一趟。”无双道。
“是吗?”掌门道,“现在想他了,但先前赶他走的时候为什么又那么决绝?!”
“你和梁曲山很熟?”无双惊疑道。
“我就是梁曲山。”掌门冷笑一声。
无双本以为此次寻人会颇有波折,没想到这么顺利便找到了,而且梁曲山还当上了衡山派的掌门,大娘在天有灵,若得知此事,不知该有多欢喜。
“你娘当年让你来衡山派也是为了你好,看来你果真是怨恨她了,所以这么多年也没有回去看她。”无双道。
“怨恨她?我并没有怨恨她,我只是怨恨我自己。”梁曲山不由得回忆起陈年往事,“那日,我和娘刚从邻村赶集回来,而我爹爹因为患病在家休息,并没有和我们一起。我们因为担心爹爹,一路小跑往回赶。但因路途遥远,回来的时候已经夜深了。”
梁曲山走到窗口,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不愿意再回忆当年发生的事情。
当年还是少年的梁曲山和母亲一路沿着林间小路穿行,一轮明月挂在空中,突然听见身后从村口处传来一声声巨响。少年梁曲山吓坏了,忙停下了脚步,可巨响离他们越来越近。待到近前,才发现沿村分布的房屋一间间地倒塌了。
“娘!你快看!”梁曲山看出村子里的房屋有逐一坍塌的趋势,看样子有人是想把整个村子都夷为平地了!
“娘!我们快回去叫醒爹爹!”梁曲山道。他抬头一看,娘正紧张地四处张望,突然将梁曲山往下一拉,两人藏在了高高的草丛里。
“不要说话!”娘阻止道。
就在这时,一名黑衣人窜到了离二人不远的一棵树上,紧接着,树前的房子应声而倒。梁曲山被传来的巨响惊呆了,照房屋倒塌的速度,他现在离开已经来不及了。他眼睁睁看着一间接着一间房屋在自己眼前倒塌,很快便轮到了自家的屋子。梁曲山眼睁睁看着住了十几年的房屋就这样倒塌了,而自己的爹爹还在房屋里面躺着,想到这里,梁曲山心痛不止,泪流满面。
就这样,二人在黑夜中不知道呆了多久。待整个村庄都被炸平,梁曲山和娘等待黑衣人离开才直起身。
二人赶忙回到自家门前,房屋倒塌形成的废墟占了大半个院子。两人费力地扒开一块块断成两截的砖头,一根根炸成两半的木头,最后在半截横梁下找到了一个枯瘦的中年男子的尸体。尸体的肢端已经乌青,摸上去冰凉,显然已经断气好一会了。
娘摸摸跪在尸体面前的梁曲山的头,哭道:“儿啊,别难过了,你爹的病也不是一天两天,大夫看过了,说他也就这几天的事了。现在遭遇不测,对他来讲,反而是很好的解脱。况且当时我要是不拉着你,你不但不能报信,还会被黑衣人发现。”
梁曲山难过极了,觉得自己太没用,要是自己会武功也不至于只敢躲在草丛里哭。
家里长期有病人,已经很穷了,梁曲山又是在长身体的时候。以前的衣服不但补丁摞补丁,现在更是小得穿不上了。这次赶集一方面给梁曲山添置了几件像样的衣服,另一方面也给他爹爹准备了后事要用的布匹之类。没想到,自己连爹爹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而买的布匹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梁曲山越想越伤心,而此刻他娘却催促他上山去,不免觉得他娘只是想尽快摆脱他。当晚二人将梁曲山的爹埋在地头,次日,梁曲山便告别了娘,独自上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