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涡海。
千汐城。
瀞灵皇宫。
周舟坐在宽敞明亮的大殿中央的贝壳椅子上，觉得自己身处的这场晚宴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场地布置虽说华丽不失庄重，可现场嘉宾却寥寥无几。
“皇后陛下。”周舟转头看向坐在主位上的人鱼皇后，“能否请问一下，为什么宴会场面布置的如此隆重，可到场嘉宾却并不多呢？”
“这场晚宴的主角是你。”人鱼皇后波澜不惊，“只需要与你有关的人鱼在场。”
“此外，我们还需要处理一件有关皇族的重要事情，无关人等自然不会受到邀请。”
周舟微微一怔。
重要的事情？
想来只会是……
“和瑶珠的事情，你考虑的如何了？”人鱼皇后淡淡地说。
“我暂时没有考虑好。”周舟深深吸了一口气后，缓缓开口。
“是么？”人鱼皇后淡然自若，似乎周舟刚才所说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寻常小事，“在你看来，你还需要考虑多久？”
“我无法给出一个确切的日期。”周舟说，“不过我的确有在认真考虑。”
“是啊是啊。”瑶珠附和，“母后，你就不要让小舟现在给出准确答复了，感情这种事情呀，靠的是缘分，缘分到了，自然而然就在一起啦。”
“你们现在的样子。”人鱼皇后微微一笑，“还真是有种恋人之间的默契在。”
周舟和瑶珠微微一怔，眼神交接，感到有些难为情后，不约而同地移开视线。
“皇后陛下。”周舟放在长桌上的一只手轻轻攥拳，“有一件事情困扰我时日已久。我想斗胆请问一下皇后陛下。”
“哦？你为何事所困？”人鱼皇后深紫眼瞳表面划过瑰丽的流光，“说来听听。”
“为什么整个人鱼族，只有瑶珠的恋人被指定为人类呢？”周舟眼神中带着决绝，“我无法理解。”
“居于瀞灵皇宫的人鱼皇族，肩负着守护人鱼一族的使命。”出乎周舟预料，人鱼皇后依然波澜不惊，“为此需要做出牺牲。”
“我还是无法理解这和与人类相恋有什么关系。”
“与人类相恋，是成为姬武神至关重要的一步。”人鱼皇后说，“只有与人类相恋的人鱼，才能成为守护人鱼一族的姬武神，与鲛人族的女皇抗衡。”
“姬武神？女皇？”瑶珠有些错愕，“这不是那些鲛人说的…母后，这些事情你为什么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你现在还太小。”人鱼皇后声音平淡，“有些事情还不到时候知道。”
“成为姬武神和与人类相恋到底有什么关系？”周舟打破砂锅问到底。
“这是只有历代姬武神才能知晓的秘密。”人鱼皇后声音微微冷了起来，“等你和瑶珠成为恋人后自然会知道，现在我无可奉告。”
周舟察觉到人鱼皇后态度有所转变，微微低头，不再追问。
宴会继续进行。
不多时，周舟起身。
“我有事暂时离开一下，很快回来。”
言毕，周舟转身离开。
“我也去我也去！”瑶珠起身，摆动鱼尾跟随周舟离开大殿中央。
人鱼皇后望着两人离开的身影，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
“总觉得刚才的问题让皇后生气了……”
殿外，周舟低低叹了一口气。
“之后使用漩涡装置返回陆地的事情，要是她不同意就麻烦了。”
关于返回陆上人类世界一事，周舟已经提前告知瑶珠，并且许诺处理完事情之后便会回来。
瑶珠一开始还不太理解，觉得瀞灵皇宫很好周舟没理由离开，直到他说出“这里很好，可不是我的家”时，瑶珠才隐约明白流淌在周舟内心深处的万千思绪。
“没事啦！”一旁的瑶珠安慰他，“在我印象里母后从来没生过气，可能是你提的问题让她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一会儿就没事了。你回家的事情一定没有问题。”
“处理陆地上的事情记得要尽快回来哦。你不在我身边我会无聊的。”
“嗯。”周舟点头。
“不过我还是不太理解。”周舟右手握空心拳抵住下巴，低头做思考状，“成为姬武神和与人类相恋，这两件事情究竟有什么关系呢…”
隐藏在不远处水草丛中的七海，静静地看着周舟与瑶珠，眼神复杂。
……
之后，周舟与瑶珠回到大殿，继续参加宴会。
“皇后陛下。”觉得人鱼皇后似乎已经不在意刚才的事情后，周舟起身，颇为谨慎地说，“我来到漩涡海已经有一段时间，这几天很是思念陆上的人和事，是时候回陆地上了，想借用一下漩涡装置。”
“当然，正如先前所说，和瑶珠的事情我在认真考虑，所以在处理完陆地上的事情之后，会尽快返回这里。”
“决不食言。”
“小舟离开陆地这么久了，一定很想家。”瑶珠附和，“而且他一向极为信守承诺，处理完事情之后会以最快速度回来。母后可以放心让他使用漩涡装置。”
“哈哈哈哈。”人鱼皇后不知为何突然笑了起来，花枝乱颤，全然没有之前庄重的样子。
“皇后陛下…？”周舟只觉全身血液一凉，心跳骤然加快，“这是…？”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好了。”人鱼皇后平复下来，暼了周舟一眼，“很久以前，有一个人类少年渴望与人鱼相恋，得到永恒的生命。为了实现这个目标，他潜入深海，很幸运的遇见人鱼少女并与之相恋，从此生活在人鱼世界中。”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人类少年突然觉得无比孤独，他怀念起陆地上的人和事。有一天他趁人鱼们不注意逃离深海，成功回到陆地，回到他朝思暮想的人类世界。”
“可是等到他回到陆地上之后。”人鱼皇后嘴角微微上扬，“却发现陆地上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几百年，他所熟悉的一切人与事早已化为尘埃，不复存在。”
“失魂落魄的他转身向海洋走去，准备回到人鱼们身边，可是还没等他重新潜入深海，一阵风吹来，他变成了无数沙砾，和脚下的沙滩融为一体。”
“你，真的还回得去么？”
周舟瞳孔猛然扩张。
下一瞬间，人鱼皇后突然摆动鱼尾冲到周舟面前，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
“你，很想睡觉。”
意识像是被一刀两断。
周舟失去知觉，昏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