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前边主要是定性分析,就是知道是怎么回事。下边就要会定量计算了,就是要会算出来数是多少。就是也得再看数学了。”过了些天,朱晏清又道。
展昭听她提到数学,不觉有些头疼,想想要算那些数便觉麻烦。这两天他自己翻书,也看了点要算数的地方,只那些数字也还罢了,偏数字还同字母搅在一起,他一看便有些迷糊。慢慢把那些讲解的文字一句一句看过来,倒也能想得通,就是慢。他很久不曾学什么东西要有这么慢这么钝,简直浑身难受,倒像儿时在书塾里先生按着念那些经书一般。那些书他也并非记不住,但要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看,就觉浑身不痛快。现在想来,却也幸好那时叫按着念了几本书,不至于大字不识,什么事理都不知道。后来父亲见他武学上颇有长进,也就罢了文章上的学业。后面没人逼他看书,他反倒自己有时去找出本来翻一翻,不过有些看不明白处也没人问,便不求甚解过去了。他此时也看得头大,却不能向朱晏清演个功夫,叫她也免了算数,只得硬着头皮听她说,看她算。
朱晏清看他愁眉苦脸,也只是笑,道,“我们就只算简单的。我也不爱算这些。”又夸他道,“你学得还行,比我想的还好一点。”
得她夸了一句,他又觉得去算那些数其实也并非那么难受了。
“哇,小白好可爱啊——你觉得呢?你更喜欢展昭还是白玉堂?”
那个包拯展昭同五鼠的剧,她自己也常常在电视上找出来看。每次看到白玉堂出来,她便眉花眼笑,这时忽然又向展昭问道。
“唔……都挺好。”展昭含糊道。里面白玉堂看来年纪比她也不小,她却呼之为“小白”,实在不妥。要是真白玉堂,倒还差不多。
“展昭也还可以,但白玉堂特别可爱——也不是可爱,就是特别……特别……明亮阳光的那种感觉。”
里面白玉堂一笑之间,确实慧黠明焕,真纯爽朗,想必女子都会喜爱,也怪不得她如此。
“他就像阳光,展昭就像月光——他就像太阳,展昭就像月亮——我觉得,你看是不是?
“这……唔,差不多吧。”展昭敷衍道。
“那你更喜欢哪一个?”
“我……我更喜欢……我当然更喜欢里边的女子。”展昭笑道。
“哦,对——那你最喜欢哪个?”
“唔,都……都喜欢。”
“程度上就没有点不同?你就没有个特别喜欢的?”
“呃,那……公主吧,我喜欢公主。”
她笑笑道,“公主也挺好的,不过她可差点把展昭害死了呀——也不是她害死,就是展昭为了她真是差点没了——展昭那会可是差差点点死了呀。别的什么落水坠崖都能圆回来,那一剑下去,可真活不回来了。虽然我觉得应该不会有事,不过看的时候还是有点害怕,有点不舒服。”
展昭笑道,“就他拿的那把剑,那一剑下去也没事。”
“你——”朱晏清看他又拿那剑说话,便嗔笑责怪。“不过公主后边对展昭也真挺不错的了,挺仗义的,也很给力。她就是也挺好的,我也挺喜欢她的。”
展昭看了看她又道,“我还以为你不在意展昭呢。”
“我当然在意,展昭也挺好的啊。要是没有他,不就只剩我家小白自己一个了,不就没意思了。而且他要死了,小白不得伤心?”
展昭不禁摇头笑笑。
“他也太笨了。”朱晏清又指摘道,“还真信他师兄说话算数?别的时候都挺聪明的,就这里太笨了,不过好像的确也没办法。”
“我看,他是见师兄如此对他,心灰意冷了。要我有个师兄一直对我挺好的,忽然这样,我估计也要觉得活着没意思,还不如干脆一了百了了。”
“是吗?”她看他奇怪道,“你怎么会这么想的,怎么会是因为这个?他明明就是以为他师兄真的会放人。”
“不过他的确太笨了,最后居然没把师兄救出去。”展昭又皱了下眉道。
“救他师兄?怎么救啊?都那么坏了还救?”
“那……总之他应该干点什么,或者早点想办法……反正我最不喜欢他这里……看着他师兄那样……也不管。”
“是吗?我觉得这里没什么,貌似他也搞不定他大师兄吧?我最不喜欢就是他打人的那,就是有个他手下的人跟踪白玉堂,人家好像还说的是为了他好,他还给了人家一巴掌。”
“那个人不算是他手下,也不是什么好人。”展昭道。
“不是好人也不能打呀。要是犯了罪的话,那该怎么办怎么办,但没事的话不能这样随便打吧?人家不就是想帮他收拾白玉堂,让他有点没面子而已吗,至于就那么凶巴巴的吗?而且这一集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说话都跟是在背书一样,干巴巴的,我不太喜欢。”
展昭暗暗摇头,不以为然。她就是见不得人挨打挨骂,受点委屈。又没有从头好好看,就中间随意看了一点就这样埋怨。看剧里那人的样子,怕是借势作恶欺凌百姓的事没少干过,要是还这么娇贵,打都打不得,可还能指望他待别人也都能心慈手软不成?他欺侮弱小的时候怕是下手不会轻了。况且人命死活的事她不管,倒去在意什么挨一巴掌这样的小事。
“那你家小白干的什么事你最不喜欢?”展昭又问她。
朱晏清想了想道,“我还没想出来,下次我看到了或者想起来了再跟你说。”
展昭点点头。
“他就是见了展昭就常常要嘴贱嘲讽一下,别的还好吧。就是刚刚那集,我还想说呢,他对展昭这算是爱之深责之切吗,要是开开玩笑也就罢了,他们还一本正经地在那吵,他还在那自夸起来了,哪有那样的?”
“他们这……大约因为也算是老朋友了,就有话直说不客套了。”她总想着人人都笑呵呵地,可里边可是好几条人命,哪能总那么轻轻松松地?前面看她也没好好看,怕是还不知道呢。
“好吧。”朱晏清也懒得再说了。
展昭又想起朱晏清曾无意间说到他与白玉堂这些其实并无其人,便问她为何这么说。她说是因为史书上对他们并无记载。他不觉暗笑,便又自己去查找,见果然如她所说,在国史那样的史书中的确检索不到。想那史书纵写得再连篇累牍,汗牛充栋,自然也不过记的都是帝王将相,文臣武将,若无大事涉及,的确不会提到他们这些人。
“或者是……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也有其他人也过去那边,听说了这几个人,又过来说了,但也像我们一样没有把这个洞口说出来……”
朱晏清想了一下,笑笑摇头道,“但书是一两百年以前就有了呀,你是说这个洞口有一两百年了?很多人去过都没说出来?”
“书?”
她便又找出了写他们这些人的书来,也给他看了,是叫做《三侠五义》。
他不想还早就有这样的书,一时也不好再说了,只先把书看了看。里面故事却又不同,竟说的白玉堂落陷阱而亡。朱晏清也早在网上看到知道了书里是这样,所以对这书并不喜欢。
书里别的写的也多荒唐,将包拯夸说得着实有些过了,又诬指先后刘氏陷害李后。里面写得展昭自己倒没什么,却又说他母亲亡故,甚是晦气。
虽人事错谬,编的故事倒也好看,颇有趣味。说得他与白玉堂如何在苗家集一并潜入苗秀之家窃取银两,后面也是因他封了御猫之号,白玉堂便前去斗气。
书里面话也写得好笑好玩。说“白玉堂此时在东京闹下了出类拔萃的乱子”。说他自从开封府夤夜与南侠比试之后,悄悄回到旅店,暗暗思忖道:“我看姓展的本领果然不差。当初我在苗家集曾遇夜行之人,至今耿耿在心。今见他步法形景,颇似当初所见之人。莫非苗家集遇见的就是此人?若真是他,则是我意中朋友。”
展昭看到这句,虽知是不过是写书人随意一笔,还是不禁心中一热,仿佛果真听到白玉堂说了此话一般。
后面却又不像事了。说他想的既到了东京,便要到皇宫内走走,一来使当今知道我白玉堂;二来也显显我们陷空岛的人物;三来设个计策,将展昭诓入陷空岛,奚落他一场,又说纵然罪犯天条,斧钺加身,也不枉我白玉堂虚生一世。哪怕从此倾生,也可以名传天下。奚落倒也罢了,别的那些,他虽胆大妄为,不是没做出那样的事,却不至于是为了这个。要说白玉堂犯出这些事都只为了跟他斗气,却把白玉堂写得太也冒失了。
后面说白玉堂盗走三宝,蒋四爷说要帮展昭取回,里面的展昭还逞强好胜,要自己去对付白玉堂。还当他真有什么能耐,结果一过去了陷空岛就落入白玉堂的陷阱给关进地牢。之后见了白玉堂还又赌什么盗回三宝,白玉堂给他十天,他还嘴硬只要三天。展昭不由好奇,莫非他三天之内果真有什么办法拿到三宝?还以为书里能给他写出什么本领来,看到后边,不觉好笑,原来他就还只是待在地牢里骂人而已,后面全是别人出力,才帮他取得三宝。看来他是一遇着白玉堂便什么本事都没有了,只会说嘴罢了。看到后面,见又写的白玉堂不敌欧阳春,竟要寻短见,不由好笑。又见白玉堂在欧阳春手上才真是叫收拾得一点脾气都没有,看人家何等本事,果然远胜过他,不啻天壤之别了。
后面虽说写白玉堂身亡,令人气愤,好在又不是真的,不过是写着耍而已,也就不必太过在意。其实看书里那话,此事也未必就是写实了。他本想朱晏清若说起此事气恼,他还可以此宽慰,不想不等他说,后面朱晏清又找出一本,叫作《续侠义传》,里面写得白玉堂果然无事,且又有奇缘,只是与前面并非同一人所写。原来这书只写了一半,后面不止一人各凭自己心意写了续作,有说白玉堂确实身陷的,朱晏清自然不喜,只找了这本说他安然无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