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城中心,市长办公室。
市长将手头的文件放下,嘴角终于露出一丝笑容,赞叹道:“不愧是诸葛家的小子,是个有真本领的!”
这是她最近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也是打响镇压李家叛乱的第一场大场胜利。
说完,她望向窗外的空荡荡的兵营,心中郁结消散少许。
……
曹山镇,如东海望着文件上记录的讯息,松了一口气,望着在旁边睡觉的陈某人,叹道:
“同一个年岁的两人,人家都在战场上打了一场大胜仗了……果然人和人是不能相比的……”
想到这里,如东海忍不住提醒道:“阿福,你的事情还没做完呢,快起来!”
流了一地口水的陈某人听到如东海叫喊,揉揉眼睛,问道:“水牛叔,是开饭了吗?”
如东海摇摇头,叹着气走开了。
……
一个四面墙壁的暗室内,西门骁望着信号天牛传来的讯息,这是大哥西门烈传来的。
他摸着胸口,那里依旧微微跳动,此刻紧绷的心弦也微微松动些许。笑了笑,道:“不愧为我媳妇认的弟弟,这本领当真了得!”
……
西北方向,北丘境内一处兵营中,方向拿着文件,搂着旁边人的肩膀,在那人身上拍了又拍,拍了又拍,哈哈大笑。
那人被拍怒了,当即起身,一脚将方向踢飞,喝到:“要说话就好好说话,拍我干嘛!”
方向从地上爬起,拍拍文件,走过来道:“看看,我家军师,了得吧!隆盛兄弟,李青羊这次,要栽在我们军师的手上了!”
见方向又要拍来,李隆盛向后退一大步,喝到:“那是你昆仑军的军师,等你什么时候把帅符取来,那小子才是我的军师,我只认你的命令!何况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胜利,后面还有这么多难关等着他!”
“哈哈哈,反正我就是高兴,我家军师打胜仗了!嘿嘿……”
“你忘了来是干嘛的?有事儿说事儿,外面一群外族虎视眈眈,你还笑得出来……”
……
西门英望了一眼秦歌发来的讯息,默不作声,而后便在这片荒芜的大地上行进。
……
铁山镇,如同湖泊中的孤岛的内城。
“营长,营长,好消息,诸葛指挥取得一场大的胜利,他们来接我们来了!”麻衣女子拿着一张纸,正满怀兴奋地走过来。
公孙环大喜!
对常人而言,遇到喜事,心情起伏,自然没有任何问题;但公孙环却是极度虚弱,这一悲一喜之间,她竟然晕倒过去,吓得女子慌忙叫道:
“大夫,大夫,营长晕倒了!”
喊着喊着,她又跑到门外去到处喊道:“大夫,赶紧来看看,营长她晕倒了!”
……
一处山林之中,公孙燕正将机械变作猿猴状,以极快的速度行进着。
“公孙燕,公孙燕,有急事,你先停下来!”西门智在他旁边大声喊道。
公孙燕闻言,下令众人暂停行进。
“西门智,有事说事儿,我没空听你吹牛,葛侨那里事情很急,先锋部队已经离我们很远很远,休要耽搁行程!”公孙燕对西门智毫不客气说道。
“我说公孙燕,是你自己放弃去救你女儿的,关我什么事儿?再说了,这有一好消息,爱看不看。”西门智吹胡子瞪眼,丝毫不给公孙燕面子,将文件一丢,就站到旁边,不看公孙燕。
公孙燕接住文件,翻阅后,抚摸着胡子,皱眉道:“这是真的吗?我怎么觉得这像是你老头子在消遣我?”
西门智一听,火爆脾气瞬间上来,指着公孙燕喝道:“我消遣你?你公孙燕有什么值得我消遣的?一个老顽固,说什么丘城众生重要、自己闺女也就一条命,我呸!”
“得得得,我说西门智,你怎么经不起开玩笑啊,好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公孙燕连忙道歉,随即赞叹道:“这诸葛家的人,果然有两把刷子,想不到第一场胜利居然是那晚生取得的,我还以为会是秦歌……”
二人你打我闹,而后便继续沿着山林间赶路,身后众人也在不断跟进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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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口镇东方的城墙下。
战阵上,时泰披头散发,面色狰狞,众目睽睽下,一枪将面前之人刺死!
他身旁敌军见状,尽皆瞠目,而后满是愤怒,朝着时泰便是全力死战。愤怒的情况下,众人发挥出远超平常的力量,将本就伤痕累累的时泰杀得只能防守。
但很快,凌家军阵营中很快出现一道身影,那人手持长棍,一阵拼杀后为时泰解了围……
……
“老李!”
远方的孙营长见到那人被时泰一枪刺死,眼中充满血丝,不敢置信。
“营长,快走,我们已经被对面夹击了,败局已定,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孙营长周围,几名亲卫站在车帐上见到另一个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方向上突然杀出一队人马,那里霍然间出现巨大的缺口,立即劝说道。
那是术贝的两个连抵达了战场。
战阵中,中军是看不到边线发生什么的,等能看到的时候,再防御已经是来不及了……
“嗖嗖嗖!”
几只箭直射向孙营长,一个个士兵扑在孙营长面前,将箭挡住,但依旧有部分箭没能挡住。
“嗡嗡……”
孙营长周身符光闪耀,一道道符盾拼向每一支箭,等射到周围的人身上时,被战甲纷纷挡住。
“撤!”
孙营长一声令下,战场上立即响起了撤退特有的号声。
李营长麾下奋力抢出他的遗体,朝着孙营长部退去,孙营长所部则是在术贝的率部冲杀下将队伍杀得四散,但却深陷敌阵之中。
好在这时城门打开,张龙正率部杀出,彻底让敌阵乱了阵脚!
众人也只是冲杀一番便止住麾下,避免追敌太深,受了埋伏。
张龙正将槊扛在肩上,忍不住望向时泰,暗忖:“这半老头子怎么这么猛?”
方才他在城墙上可是亲眼看到这战场中发生的一切,一百多人硬是在他的带领下杀到敌人中军!
虽然是从敌军后面杀进来,但最终一百多人只剩他一个人。就这样,他却在这样的绝境下冲杀最终将敌人首领斩杀……
那李营长周围,可没有俗手啊!
……
“各位,打扫战场吧,各部做好防范,防止敌军再次进攻!”
术贝做好一系列布置,便与时泰等人一同进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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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林镇,就是一个盆地,整体地势远比附近地势要低。
之所以选择在慕林镇建立城镇,乃是因为慕林镇在宗门年代,是一处必争之地。也因此,慕林镇从原本的大山上的城镇硬生生被打成现在的盆地。
慕林镇北方几十里外便是一条河,河水正是由铁山镇流淌而来;丘市通往铁山镇最常走的路线便是慕林镇,周口镇前往玉伏镇也必经慕林镇。否则便要多绕千里之路。
在丘市,机械马的普及只是在战斗方面,距离全丘市普及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李吉抢在秦歌之前占据慕林镇,对于整个北方而言,等于多了一块屏障。
……
对于刚起兵时候的李青羊而言,只要达到目的,牺牲什么、失去什么,他都不在乎。他并不在意慕林镇在谁人手中。
可是,作为指挥人员,蹇君知道慕林镇必须在手。
于是在战斗开始前,蹇君便强调慕林镇的重要性,但彼时的李青羊并未听进去,只是一个劲地朝着铁山镇进攻,企图以最快速度占领铁山镇。
后来,在众人的商议下,认为直接占领铁山镇将会使得己方人员处于被动状态,因此众人强力建议改强攻为包围。
也正是此时,随着战线的扩张,李青羊忽然察觉到慕林镇的重要性,便将先后投入三个营去协防慕林镇。
只可惜,为时已晚。
公孙琳虽然折了先锋营,却还有两个营与秦歌汇合,成功将慕林镇周边一些战略点提前抢占。
所以,慕林镇变成如今这样,李青羊要负很大的责任。
……
“蹇君,你慕林镇现在派兵过去,还有用吗?”
蹇君望向李青羊,对于这个提问,他其实不想回答。
有用吗?当然有用啊,慕林镇,铁山镇的重要枢纽,你现在问这些干嘛?要派人就赶紧的啊!
但毕竟是军团长助手,两人又是朋友,还是要照顾一下李青羊的感受。
于是他道:“如果慕林镇能够得到军团长您的支持,守住的概率将会大增。”
李青羊听出了蹇君的话外之音,好像太迟了,便又试着问道:“那要不我还是不派兵去了吧,反正都守不住,早知道就派兵支援米口镇!”
蹇君语塞,但还是劝道:“军团长,丢掉的就丢掉吧,守住能守住的就行;慕林镇也许守不住,但慕林镇守将李吉是个难得的将才,且慕林镇地势比较特殊,城镇的得失反而在其次。”
李青羊点头,望着蹇君,又望向营帐外面,道:“行,增援吧,派五个营过去如何?”
蹇君被吓一跳,这又是哪一出?此前你也没今天这样反常啊,别这样吓人好吧!
但他不方便把心中情绪表达出来,只是劝道:“不如派两个营以作后备,中途也方便建立好安全的后勤路线;毕竟慕林镇存储的物资不是很多,不足以支撑这么多人。”
李青羊点头,看到蹇君的样子,忍不住笑道:“哈哈,看你那样子,真以为我那么糊涂!我只是与你开玩笑罢了,援兵我昨日便已派去,后勤也早就安排妥当!”
蹇君闻言却是怒道:“我说老李,你今天这般反复无常,就是为了捉弄于我?”
李青羊连忙起身,陪笑道:“我的我的,我就是嫌咱俩说起话来一个字一个字往外抠,弄得我好不舒服……”
这话让蹇君语塞,睁大眼,却又不知该说啥,毕竟他这人缺点就是这样,做事太死板。
忽然,李青羊想起一事道:“我嫂子违背了军令,擅自放走了西门英,这事儿该怎么办啊!蹇兄,这事儿,真的为难住我了,你给我支支招!”
蹇君眉头一皱,显然是没搞懂这个问题。其实这事儿,倒也好办,但重要的是不知道李青羊目的何在。
“这话,倒是问倒我了……”说罢,蹇君望向李青羊,又道:“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李青羊倒是没在意蹇君的目光,他左手胳膊倚在桌上,右手拿捏着手里的茶杯,翻来覆去,又覆去翻来,随后道:
“我自幼便父母早逝,幸得大伯一家接济才能勉强糊口。大伯是个有本事的人,但因为性格放荡不羁,也得罪了许多人,最后处处受制,连我那三个兄弟都没法养活,最后为了躲避那些人,只得背井离乡,到如今我也不知道在哪里。”
“大伯离开后,大娘又被那些人各种明招暗招迫害,最后也只得带着三个兄弟离开四处游荡,等我们再次相见时,大娘已不在人世……”
“大哥他,大我五岁,我还记得,小时候粮食可是稀罕物,能吃饱的都算好人家;但大哥能保我没饿死,已算有本事。我进学堂后,大哥给主家放牧,也赚的些许好吃的,大哥每天晚上都会将那些东西给我吃,而他则看着我和大伯家三个兄弟吃。那时我与大哥,虽然清苦,但也乐在其中。”
蹇君默默听着,心中由一开始的盘算渐渐投入进去,忘记了一开始的打算。
“大哥他到我成家后才开始考虑自己的事情,但那时我都二十多岁了,又在军旅之中……他就在那时遇到了大嫂,但因为我的事,一直没个交代,可即便是这样,大嫂一直都没离开大哥。”
“大嫂她祖上显赫,家道中落,到大嫂这一辈,已是独传。她与大哥相遇,虽是意外,但也渐生情愫,直到后面生死相依。若非有了侄女,大嫂恐怕早已随大哥离去,但最终,大嫂还是和侄女意外离散。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侄女的消息……”
说到这里,李青羊目光凛冽,眼中透露着寒意,望向蹇君,道:“蹇君,我知道,大家都秉承着军法重于私情的理念行事,也知道大家都在看我怎么处理大嫂这件事!”
蹇君望向李青羊,目光稍微疑惑,便问道:“那军团长,要不,把嫂子放了?”
李青羊摇摇头,叹息道:“大嫂不能放,放了我们整个军就散了!还须等待时机,目前除了将她暂时收监,别无它法。”
蹇君点点头,却也没说话。
而后,李青羊忽然说道:“我不管什么军令,我大哥已经不在世上,那就我来保护我嫂子,你尽力想办法,看看有什么办法能够免除她身上的军令,我必报答于你!”
说罢,只见李青羊忽然跪倒在蹇君面前,磕了三个响头,眉心都磕出一片青紫色!
蹇君大惊,连忙扶起李青羊,说道:“你我之间,何必如此!我自当想办法,尽力而为!”
李青羊抓住蹇君扶着自己的手,不自觉地捏一下,而后道:“如若不成,用我的命换取她的命,也行!”
“唉!”蹇君叹了一口气,望向李青羊,道:“您既然知道结果,为何还要执迷于结果呢?”
李青羊闻言,瘫软在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或许他想什么都是正常的。
“蹇兄,你知道我的目的是什么吗?”李青羊忽然问道。
蹇君不解,疑惑问道:“我确实不知,但只知道一定和铁山镇有关,对吧?”
李青羊点头。他望向远处,望了许久、许久,而后道:“八月十一,一切见分晓。”
“这和嫂子有什么关系呢?”
李青羊骤然站起来,而后道:“八月十一后,这个军团长,我可以不当了;等我取得我想要的东西……我会任凭丘市发落……”
“蹇君你知道吗,我们丘市,尚有神秘莫测的存在现世,他定能指引我走得更远,但我需要提前做一些准备!”
“可是……”李青羊话锋一转,弱弱地说道:“如果我的更远,是以牺牲我珍视之人的性命换取……”他想到了李家,想到那些死在他屠刀下的那些人,恨恨道:“那我李青羊,还真不如被我灭掉的那些废人,他们至少还有李家这个概念!”
李青羊此话,说得是斩钉截铁、气吞山河。
蹇君一脸莫名其妙,他还是不懂,只得尴尬道:“我还是不懂,这事儿,我先帮你找人问问,顺便探探大家口风。”
说罢,蹇君便要朝着营帐外面走去。
“蹇兄,今日之事,我只信你,勿要有第三者知晓!”
蹇君听闻背后李青羊的话,向后挥挥手,便头也不回,从容离去。
李青羊望着远去的蹇君,从手中具现出一物体。
那物体,为一木雕,通体红色,为一人偶模样,那是李青羊这辈子,心中仅存的温柔了。
“大哥,我一定会保护好嫂子的,您放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