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闪一腾一纵身,两眼顾盼心中明。
故城尚有亲朋在,只将此身向北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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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之间,已将机械马上缴的李文玉孤身一人快速前行。在他腰间,信号天牛红光闪耀,但他却不敢取下查看,害怕见到那个消息传来。
秋风从他身边绕过,一些枯黄的落叶从树上落下从他双肩滑下去……他经过潺潺溪流,也遇到啾啾鸟鸣,如同过客,从这些美好的世间美景旁边经过;一如从他人的世界经过;也如同施古,从他的世界经过,留下一排排脚印。
……
李安收到米口镇联络部最后一条讯息后,便再无法联系施古。
这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
与李青羊见到情报后的“一个营长而已”的态度不同,李安他十分重视施古,甚至为了保住施古,他将自身刚参与玉伏镇战役的众将士硬拼凑出两个尚能战斗的营派去,希望能协助施古防守,至少至少,也要将他带回来。
只是他想不明白,上面为什么要将那么多兵包围铁山镇那一座濒临死亡的城,那里真有那么重要吗?
但他没有发出自己的疑问,因为他尽到了自己的全力。随即,他便不再过多思考。因为,除了遗憾,只有叹息。
“将李营长和孙营长唤回来吧,告诉他们,米口镇失守了。”李安行动随然,说话也随然,对身旁的助手说到。
“是!”
“提醒李吉那里,他们处境很危险,米口镇既然失守,慕林镇便是敌方下一个目标了。”
“是!”助手行礼告退。
李安默然,一只手搭在桌上,一只手放在膝盖上,就这样坐着望向前方那副水墨风景画,一直看着。
……
“营长,你哥哥那里发来讯息!”李文书将一密封文件递给李吉,然后站在边上。
李吉不做避讳,望向第一张纸上的内容,而后递给李文书;接着读第二张纸上的内容。
许久,李吉默默收起那张纸,坐在门槛上深思。
李文书看完后,叹了一声:“果然和营长推测的一模一样,你们兄弟简直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李吉嘴角露出笑容,而后道:“文书叔,我哥他夸我了……”
李文书愕然,而后坐在李吉旁边,两人一起坐在门槛上,享受这难得的安静时光。
李文书侧过头,对李吉道:“你哥哥怎么可能不喜欢你,他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你罢了。”
李吉点点头,道:“以前不懂他,只觉得他什么都要管我,什么都要限制我,所以没觉得他多关心我。后来,我听说他失踪了,心里其实很担心他。”
“哈哈!”李文书知道李吉要说什么,只是他一直避开普山镇这个话题,这不仅是李吉心中的槛,也是他李文书心中的槛,所以他只得转移话题对李吉道:“金申连长真能守住那处吗?他的对手可是图彧,我们这里可没有人是图彧的对手!”
李吉闻言,摇头感叹道:“确实没人是图彧的对手。他一手方天画戟使得是无人能及,又力大无穷,在战场上就如同战神一般。”
“但是……”李吉又道:“图彧虽说陷阵无敌,但金申连长又何尝不是固若金汤?这是两人之间的攻防战,我们不用担心他那里。”
说到这里,李吉忽然起身,走向厅内地图边上,李文书随行。李吉道:“我担心的是这里!”
李吉指向地图一处,道:“这个位置,我们之所以能守住,完全是因为敌军人数不够,不能一次冲锋过去;强行冲来只会令他们战力减半。”
“但如果,敌军增援一至,或者说有办法抗住我们的几波攻击,我们就等于放出一条路给敌军通过!”
李文书闻言,也皱眉,而后对李吉提议道:“为何不在此处增加防御力量、或者增加远程火力覆盖?”
“呵呵!”李吉摇头,而后解释道:“那一处山地势险要,面积不大,再多部署也只是将后勤拉长。一旦将过多兵力布置在那一处,后勤将成为敌军重要目标,吸引对方火力,那里也会成为一困地。”
“哈哈,我不太懂这些,你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李文书拍拍李吉的肩膀道。
李吉点头,而后道:“不过我们还是得做一些部署,防备敌军的猛然突袭。文书叔你去把各路连长以及两名营长都叫来,我们一起商讨一下战术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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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长,前方发现李文玉,要不要拦截?”一名连长注意到旁边一青衫剑客从旁边林子里快速离去,向术贝请示道。
术贝闻言,喝到:“勿要行多余之举,耽搁了行程!”
话语之后,又对众人喝到:“我们赶紧点,不要落后时班长许多!”
正说话间,术贝挥手,后方人员由后到前依次停止行进。
“去两个人在前方探查一番!”
两名伺候便探身向前,渐渐地消失在众人前方。
几分钟后,二人回来,一人对术贝道:“营长,林中阵型杂乱、有敌人伏尸,逃窜痕迹明显,应该是我方识破了敌方的埋伏,并无危险!”
另一人点头表示同意。
术贝闻言,道:“行进!”
……
前方一片亮光,众人在时泰的带领下向亮光冲去——原来,这里便是林地尽头。
众人出了林子,眼前是一片横七竖八躺着残尸的、杂乱不堪的战场,但时泰却是连连皱眉,因为己方战士残骸占了绝大多数。
只只这一瞬,时泰便已知晓这处战场的结局,他看了一眼身后七八个人,方才敌人的埋伏对己方造成很大的杀伤,只剩下这几人。显然靠这几个人,是做不成任何事的。
众人继续向前走,一路上尽是见到己方队伍的遗躯,也是直摇头直摇头。
“别分心,当心埋伏!”时泰面不改色,在队伍最前方对众人喝到。
众人听闻时泰一喝,当即醒悟过来,此地乃是战场之上,万万不得分心!
“隐蔽!”时泰忽然叫停众人,而后众人隐蔽起来。
时泰转身低声对众人道:“你们靠后,我向前查看一番!”
借助地势,时泰悄悄向前方摸索着前进。但奇怪的是,前方军队并没有布置侦查员,令时泰有些疑问:这到底是什么样一支队伍?
在见到前方旗帜上大书“凌”字后,时泰知晓了这是诸葛明对大家说过的东方援军。
仔细探查,发现对面将士并非李家装容后,时泰对身后众人挥手示意:“过来!”
待众人靠近,那处人员忽然将时泰一行人包围,并喝到:“报上姓名!”
“原西城门守卫时泰,现……”
时泰未曾说完,便被为首那人打断道:“我管你谁谁谁,我等乃是凌家军队,我是营长凌敬,尔等向我等前来,是要做甚?”
时泰有些诧异,但还是敬礼道:“见过凌营长,我受术贝营长指示,前来支援东城门防守的。因中途被敌方埋伏,只剩兄弟几人。”说完,他向凌敬指了指身后的众人,而后又道:“在下希望我等能加入进营长队伍,共同前往东城门支援!”
凌敬望着时泰,满眼的不屑,而后指着麾下狼狈的众人道:“我一个营都败了,你加入进来,能有什么用?你能做什么?还是说就凭你们几个人能把对面撑破肚皮?”
“哈哈哈哈……”此言一出,凌敬身旁众人顿时哈哈大笑。
这笑声让时泰身后众人燃起怒火,其中几人欲冲上前,却被身边几人拉住。
时泰察觉身后众人动作,后转看向众人,对众人摆手,众人无论拉的还是冲的,顿时停止动作。
“哟呵,看来阁下这个小小的守卫做的不错啊,很有本事,居然有这么大魅力,能让这么多战士听话?”凌敬见时泰身后一群人被时泰一个手势止住,心头不悦,立马出言嘲讽道。
凌敬确实吃了败仗。此前他被敌方两面夹击,将一个营的兵力硬生生打散;后来好不容易召回半个营,却又遭遇到另一个营的猛攻,好在左右拼死将他带离战场,这才堪堪保命。
在凌敬心中,可不认为这次失败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被打败了也很正常。
在那战败之后凌敬又组织几次战斗,试图骚扰敌军行军,但均被敌军埋伏。
最后,部下多次次四散,到现在也只剩如今这千余人。
时泰却不恼,反而笑着对他说道:“承蒙凌营长夸赞,若是这样,不知营长可否借我几位兄弟前往战场,不用多,一个连够了。在我身后,术贝营长正率领两个连驰援而来!相信如果我们能够和术贝营长配合,定可助东城我方守军击退敌军!”
凌敬本就大败,偏偏此时见到时泰镇定自若的样子,心中无名之火丛生,顿时大怒道:“我凭什么借人给你?你一个小小的守卫有什么资格和我对话?叫你的术贝营长来和我对话!”
时泰一愣,见事不可行,思索片刻,觉得不宜在此地久留。
于是他对凌敬拱手告退道:“既如此,我等便不再打扰凌营长,告辞!”说罢,时泰拱手对凌敬及周围身后一行人凌家战士作告辞状,众人亦回礼。
“站住!”凌敬见这人要走,心中却更是恼怒,而后指着时泰喝道:“我这里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我怀疑你是李家军队假扮的,左右,给我围住!”
说罢,凌敬将手中的大刀指向时泰,其麾下众兵将闻言,顿时将时泰一行人团团包围住。
时泰身后众人皆具现兵器,以战阵之阵列展开,互为彼此后背,与凌敬众人对立。
见到这般局面,时泰目光下垂,左右侧望,查看现状,发现双方兵力悬殊太大,自己或许能杀出战阵,但身后众人却是难以保命!
于是,他低着头对凌敬拱手道:“凌营长,我乃术贝营长麾下班长,并非敌阵之人,望营长您明察!前方战事吃紧,我等不可在此久留……”
凌敬见时泰拱手低头,心中舒坦不少,说话也少了几分火气。但他似是不打算放过时泰,故意说道:“行吧,我观你等有只是有嫌疑,然你等需要配合我做一番调查,如若不是敌军之人,我自会放你等回去。”
话语之间,他右手拇指摩擦着食指和中指,向时泰示意。
其实凌敬,根本不稀罕这些东西,就是单纯想恶心一下眼前众人;而时泰也是装作不知道,只是询问众人是否带有黄白之物。
谁知,麾下一人竟是忍不住,其中一人扔出一个断银后,指着凌敬喝道:“好你个凌营长,我等定要在指挥面前定要将你的行为参上一纸!”
此言一出,时泰心中一咯噔,暗道“糟了”;至于凌敬,本来是无所谓的,但此时听见其中有人谈起指挥,心中无名怒火却再次上来。
他是不惧诸葛明,但他身后的凌家却会因此受挫!他望向时泰众人,“呵呵”一笑,心中产生一个想法……
随即,只见凌敬退后几步,藏在自己的将士中间,挥手道:“众将士听令,这一行人来路不明,我怀疑他们是敌方探子!为首那人,我要什么他给什么,分明是怕他们的暗怀异心!”
凌敬刀指众人,向众军士下令道:“给我歼灭这支敌军!”
众将士虽然犹豫片刻,但也只得对眼前的“敌军”动手,顷刻间便杀向众人。
“呵呵呵……”
原地只留下一声嘲笑,而后,时泰消失不见!
众人再见到时泰时,时泰已在凌敬身后,一只手指抵在他的心口!
“全都给我住手!”时泰一声巨喝,战场顿时轰鸣声炸响。无论敌军友军,都不由自主地捂上耳朵。
战场上,只有前排将士看得清发生什么,后排的人却是人拦人,人挡人,根本看不见前方,只是听到一声停手,便停下动作。
凌敬心中大骇,这人到底是何等威势!他自己本身便非俗手,但当他反应过来时,已然没有思考的余地了,因为时泰手指已经贴上他的胸口!
他丝毫不敢怀疑这根手指能否刺破自己的战甲,只那淡定自若的眼神,他便不敢赌……而后他停止任何行动,干咽了一下喉咙,额头上缓缓溢出汗水,双腿竟不由自主地颤抖,竟然连站着都成一件艰难的事儿!
“让他们散开!”时泰依旧泰然自若,毕竟事情发展到这这副田地,眼前的人是什么身份已经不重要了。
战场上,时泰一方已经有一人倒在血泊中。
“散开!赶紧给我散开啊!”凌敬简直都要哭出来了。
凌家众人闻言,纷纷散开。这一次,更多的人才看到发生了什么!
众人望向时泰和凌敬,时泰一方站着的众人连忙对倒地的几人实施抢救,但奈何无人会符术治疗,只得一阵干着急,满脸都是焦急之色。
一道人影见状,放下手中盾牌,朝着那处跑去,对时泰手下说道:“让我来,我是大夫!”
时泰见到那处有人帮忙处理,沉声问向凌敬:“你和凌田什么关系?”
凌敬脑袋晕乎乎的,只能凭本能吞吞吐吐地回答道:“我我我是他的弟弟——堂堂堂——堂弟。”
“你有凌田的联系吗?给他发个讯息,就说时泰找他,泰然的泰。”
“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没有他的联系方方……”
时泰打断了他的说话,而后道:“给我你的战士,我带他们去支援东城门!”
凌敬手忙脚乱上下摸索,摸出兵符,而后递给时泰道:“给给给你……”
时泰手持兵符,放开他,举着兵符手指捏一符印,兵符顿时大亮!
他对众人喝道:“众弟兄,我乃时泰,随我前去驰援东部城门!”
众将士皆上马,排成阵列。
时泰对原麾下一班人道:“留下一人陪同大夫照顾兄弟,待伤势好点转移到南方一点,我会派人来接兄弟几个!”
吩咐完众人,时泰转身朝着凌敬走来,蹲下身,伸出手。
凌敬茫然。见时泰伸出手、眼里毫无波澜又微带笑意,他也伸出手。
时泰将凌敬扶起,拱手躬身道歉道:“凌营长,方才多有得罪!”
未待凌敬回应,时泰又道:“我与贵族族长乃是故交,我那兄弟便交予凌营长了,还望凌营长代为照料,时泰在这里有礼了!”
时泰说完,对着凌敬又是一躬身。
凌敬依旧茫然,只是简单“哦”作为回应。但时泰已经转身,身后一百多人就这样奔赴东城门战场了。
……
等时泰众人远行后,凌敬眼中满是迷茫。他从腰间取出信号天牛,想了想,而后发出讯息:
“哥,时泰是谁?”
远在数十万里之外,丘城南城门外西南方,凌家一处领地内。
凌田正在一处办公地点处理公务,忽然察觉到信号天牛接手到讯息。等他取出信号天牛,看那发消息之人,竟是自己那幼弟。
“呵呵,凌敬发讯息来了,想必一定遇到麻烦了。”凌田脸上微带笑意想着。
他眉毛冲天,如同一柄绝世之剑,目光炯炯有神,头发向后梳去,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一干练之人模样。
见到讯息之中提到时泰,凌田剑眉微皱,询问道:“你遇到他了?”
“将事情与我细细说来。”
凌田对凌敬很是了解,知道他一旦开口询问,就肯定是遇到自己摆不平的人事。
待凌敬将事情一一讲述,凌田大概推演一番,只是叹了一口气。
他放下笔,对凌敬发讯息道:“配合他,其他不要多问!”
随后,凌田陷入沉思,许久才反应过来,也不再看信号天牛上的红色讯息,转身继续工作去了。
凌敬也是一脸茫然,望向远处带伤的几人,也是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