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影舞壁苦茶壶,半生甜来半生苦。
是尔双亲皆不再,尤忆童时笑前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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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
躺在床上的陈某人骤然惊醒——他竟梦到自己结婚,而后小雪、小晟、大哥、蓉姐姐他们就都消失不见了。
掀开被子、拨开窗帘床帘,下床后,他打量了四周,伸出手摸了摸眼角,发现手指尖上沾了些许眼泪。
这时,他望向窗户外,发觉天色早已大亮。
太阳光垂射墙壁,树叶的影子落在墙壁上,微微随着晨风起舞;墙壁前面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有一个茶壶。
“太阳都升起了啊!”
说罢,便起身倒了一杯茶,茶还是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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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尚未亮,铁山镇外围便已开始了新一轮的战斗。
“所有人,必须守住!三队,你们赶紧去堵住缺口,不能让他们攻进来啊,他们已经疯了,会吃了我们的!”城墙上,一名将领正提刀与冲上城墙的人战斗,嘴里恶狠狠地念叨着。
“连长,快请求救援,我们快……啊……”
说话的那名士兵被敌人一刀从背后砍中,又遭遇到正面敌人的补刀,倒在血泊之中。
杀了他的那两名敌军眼睛通红,恶狠狠地盯着连长,顿时联手冲杀过来!
“铛铛……”
连长仓促防守,但手中朴刀却是两招就找到机会,反手便用刀把冲飞一人。
另外一人在连长猛烈进攻下,只两招便倒地不起。
在解决完两名敌人后,他朝身边的众士兵喊道:“弟兄们,守住,营长她老人家已经派援兵过来了!”
但他其实早就求援了,连后备力量都早已投入战斗,哪里有援兵可言?
半小时后,似乎是在所有将士的全力抵挡下,敌人如同潮水般退去,而明明整个防线即将在此处突破……
但墙上众人却是不停欢呼胜利的到来。
……
城中核心位置,此间倒是离战斗非常远,铁山镇联络部便建立在这。
联络部内布置了密密麻麻的各式装备,显得极为拥堵。
“怎么样?还是不能发出去吗?”一道声音焦急问向身旁忙碌的通讯员。
通讯员道:“不仅不能发出去,接收都不成,敌方应该是依照四周大山布置了符阵阻隔波动!”
“麻烦了,各位……”
……
联络部院子旁边,是一处大许多的庭院。庭院边上种了各种盆栽,其中一个盆栽被倒扣起来,盆倒是没事,只是泥土都洒出来了。
“砰!”
一本书突然从房内飞出,砸到窗户上,有些不可思议地将窗户都砸出一个大洞。
“哗啦啦……”
书在飞出门后,书本整体散架,在院中飞舞,而后留下满地纸张。
从院子往里走,就是议事大厅,此刻议事大厅有两人在里面。
“营长,此事着实不能怪统领,毕竟手无可用之兵,他那里也很难的!”房间里,葛荣向公孙环劝道。
公孙环满脸脸疲惫地坐在椅子上。
方才传讯,公孙琳先锋部队在双林镇南方数百里与敌方一个营正面接触,双方打了一场遭遇战,却是公孙琳部被击溃。
“我管他难不难,这里城都快没了!”
“还有,到底是什么情况,对面怎么一直盯着我们土系士兵点射?我们还有多少土系部队?”公孙环忍住怒火,向葛荣问道。
葛荣道:“我来的时候已经清点过,只有不到两个连队了。现在,大家尽量撤下土系部队在战场上的露面次数,但每次土系部队一开始修筑城墙,对面就各种点射。”
“走,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公孙琳说罢,几个大跨步冲出庭院。
……
十几分钟后,公孙琳几人来到方才被全力进攻的那个点。
城墙上,士兵枕着城墙便睡,旁边是一群百姓,他们正在搬运各种物资和补给,并清理战场。
一名士兵见到补给来,扑上来便大口大口喝水。
“水没问题吧?”公孙环问葛荣。
葛荣道:“水没问题。也许是干旱的原因,今年水稍微比往年少一些。”
公孙环点头。
旁边人见到两人,虽不知是谁,但看那一身没有血迹,知道定是上面的人,所到之处,纷纷敬礼。
“营长!”
跑来一个汉子,嘴角干瘪,嘴皮破裂,一看就知道脱水。此人乃是负责这一段城墙的连长。
“没问题吧?”公孙环关心问道。
“我倒是没问题,但看着许多兄弟倒下,心里难受。对了营长,我需要一点兵力补充,最近兵力损耗更大。”那连长面对公孙环,也是有话就说。
这也就公孙环平时和属下的关系好,大家才这样。
“唉!”
公孙环没说话,只是拍了拍连长的肩膀。
走着走着,前方便是一道大的缺口,巨大的城墙被砸成这样,非符阵师不可了。
一名土系士兵正在前方搬运泥土,修城墙。旁边,有两名持盾人员正在四处张望,显然是在防备对面的弓箭手。
“啊!”
一声惨叫后,正在修筑的那名土系士兵骤然倒地,口吐黑血,瞬间就没了呼吸。
公孙环上前查看,不待身后的葛荣阻止,手指间符光闪耀,便将箭头拔出来。
凝视一番后,她望向远方,而后用力一甩……
对面某处山林里,一个人正躺在树上查探对面城墙。忽然,眼前骤然亮出一根箭,此人猝不及防,被射中后,瞬间没了声息。
……
“是剧毒,见血封喉那种,这老小子真舍得啊,花这么大的血本用在我们的土系士兵身上。”公孙环望着城墙外,此刻的她无比冷静。
她对葛荣道:“查,一定要查,他们正在做什么,我们派出去的斥候如何?”
“没用,走不出包围!”葛荣道:“我们根本没有西门英那样的人。”
公孙环摇头道:“整个丘城也就一个西门英。”
“说起西门英,他此前传来消息,说是已经绕到敌军后面。”葛荣面色担忧道:“只是不知道为何,无法接收讯息,也没法把讯息发出去。”
公孙环点头,忽然道:“对了,立即花重金聘请城里的会土系的能人!告诉他们,我们当场兑换承诺。”
葛荣点头示意,道:“我马上去办!”
……
这一天,已经是七月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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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岔路口,前方通往两个地方,一处是周口镇,另一处便是周口峡谷。
周口峡谷不属于周口镇管辖范围,两者相去至少五千里。前者属于西门家族直接管辖,后者则由当地镇长管理。
在两千多年前的门派林立的年代,两地同属一个门派范围,周口峡谷属于门派核心区域,周口镇则属于门派北方凡俗居住的边城。
而今,门派早已成为历史,整片区域内更是鲜有门派踪迹。
当然不是说没有,只是全部躲在暗地里,不敢再占山为王。
但还是有一些姓氏杂多的镇,依旧是当代门派形式管理,其掌门也随着如今的叫法叫做镇长。
市里、家族也不多去管,只要他们不再把人如同过去那般圈养便行。
……
李吉向来不服李龙达,打心底认定,他就是运气好;并且,李吉认为李龙达根本不应该有这样的实力,因为他打小就是一混子。
在读书的时候,人人都在学习,就李龙达一个人在后面睡觉,睡到最后,连老师都放弃他,只要他别吵其他人就行。
读书第六年,也就是最后一年,大家都在忙着集训,唯独李龙达总千方百计想着逃开训练。
最后他还真成功了——就因为他二伯是族长,教员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后来,李吉和李龙达有正面冲突,至于原因?连李吉也忘了。总之,李吉将李龙达打了一顿,最后受批评的只有李吉。
到现在,他都忘不了所有人的眼神——所有人都面露嘲讽,眼角斜视,嘴里一直说个不停……
那天,他回到家又被父母批评一顿,好在那天哥哥李安也在,一直安慰他,并说这不是他的错。
六年前,李吉十五岁。三十多岁的哥哥不顾母亲反对,强行把李吉送去参加征召令;而那一年,李龙达也被送进去。
最后一年,李龙达因为一些原因退出了,听说和一个女学员有关,被兵营直接踢出。
这让李吉高兴了许久,但笑着笑着,他发现没意思,而后又全心投身训练中。
在李吉参加训练的时候,李家发生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李青羊军长,也就是李吉哥哥跟随的那个军长,被强制性关进了禁闭,而李吉的哥哥受到牵连,瞬间从营长降到连长,一直到几天前。
也正是在那一年,李龙达的父亲,被选为了军长,接的就是李青羊的这一个军。
李龙达也跟随他父亲出了丘城,去了北部李家管理的地带。
那一年,李吉和李龙达都才十七岁。
等到李吉毕业后却发现,当年被他嘲笑的李龙达摇身一变,成为了李家的“优秀青年”,整个李家上上下下都在夸他能干,年纪轻轻就能赚到这么多银子。
李吉把自己的想法和哥哥说,哥哥什么都没多说,只说了一句话:“别学他,他是蛀虫。”
李吉带着对哥哥的崇拜,开始了自己接一些作战任务,并且总是取得优异的成绩。
只是,最后受到嘉奖的是另外一些人。
李吉很委屈,又找到哥哥,哥哥那夜对他说了好多话,但最后还是对他说:“你不比他们差,不需要这些虚假的荣誉证明你的能力。”
李吉当时是信的。
后来,李吉多次立功,却一直被人冒名顶替。
终于,李吉爆发了,只是那时恰好他哥哥在附近,闻讯赶来制住他。
李吉不理解哥哥为什么会阻止他,他明明那么难受。恰好在这时候,李吉最不想见的一个人,也就是李龙达,出现在他面前。
看到李龙达的一瞬间,李吉就知道,李龙达变了。
他眉宇间透露出的英气,俊俏的脸庞,淡定的眼神,挺拔的身姿无不释放他的自信。见到李吉被按在地上,他只道一句:“算了,别和小孩子一般见识。”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被打的人和他有关系。
李吉前所未有的黑暗,把头埋进土里,想要遮住自己的脸。
他哥哥已经放开他了,可他还是依旧趴在那里。没人知道他想什么,只知道,他之后像是变了一个人,也不去争着建功,更不参与训练,多次违背纪律被警告。
后来,他就被调到哥哥所率领的连队。
哥哥李安真的很温柔,只是一直在限制他,让他不做这个不做那个,劝他不要学李龙达。
但这只会让李吉反感李安。
李吉自己知道:以前那个只崇拜哥哥的李吉、言听计从的李吉、争着建功的李吉已经是过去了。
他的目标,变成了以前看不起的李龙达。
后来,有几次有发财的机会,他都争着去,但这些任务却被哥哥挡住,交给其他连队去;而他们依旧日复一日的训练、巡逻、吃饭、睡觉。
偶尔有作战任务,他也只是规规矩矩地参与,并没有突出表现。
前几天,李吉如同往常一般跟随哥哥执行任务,这次不能直接大规模带兵进入别人的领地,只带了两百人出发,并且一直分为四个小队。
七月初七那日,在普山镇,他终于等到一个发财的机会!
在他赶回去后,那群人骂他哥,说:“这个长官不讲信用,什么不取,还不是倒回来拿机械马吗?”
李吉说那是自己想要,与李安无关。
那人怒骂李安,而后双方争吵,俞吵俞烈;后来那人身后一群人也跟着加入,李吉吵不过他们,被众人以各种难听的词语辱骂。
李吉骤然想起这么多年,想起了李龙达,想起他那轻蔑的眼神,李吉怒了,脸色通红,大喝道:“我哥哥不是你们说的那样的!”
“砰!”
“咔嚓嚓嚓——”李吉飞身踢向身前的那人,那人被踢飞砸到树上,将树拦腰砸断,口吐鲜血,而后挣扎着,忽然就没动静了。
一群人本就在怒火中,见到李吉杀了自己的同伴,当即提着手中的机械块变化的武器就冲杀过来。
李吉被愤怒充斥大脑,哪里还有什么理智,两方便在林子里交手了。
可一群没受过特殊训练的人,哪里会是一名有着敏锐判断能力的精锐士兵的对手,只不到半分钟,十几人便躺在血泊中。
“啊!”
李吉大喊着,挥舞手中的刀,劈向前面的这一人,顺势劈向另外一人,只是……
这人怎么这么小?
“噗!”
李吉失神,被那名十三四岁的稚嫩脸庞吐了一口血,而后望着他倒地。
他想抱着他,将刀扔的远远的。
身后仅剩下最后一人,那人挥刀劈向他,他只是稍微用力踢飞那人,便不管不顾。
李吉抱着那小人,他真的好小!
心底这时反思: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哥哥?啊!”
李吉吓得失神!比起眼前的这群人的生死,他更在乎哥哥李安!
他连忙骑着马跑到不远处的一处泉水,将机械马中备用的衣服拿出来换了,将全身上下迅速清理,也不顾衣服,又将机械马清理。
只是在经过那一段路的时候,他没注意到一只脚沾染了灌木丛上的血液。
而后,哥哥居然要杀他!李吉吓坏了,哥哥这次真的发怒了,再不走就会死的!
李吉跑了。
后来他得到任命,统领哥哥的连队。
……
李吉很想李安,只是,他不敢见他。
所以,这次他选择了与哥哥不一样的方向,准备去参与铁山镇的战役。
他的身后,已经有了五千人马,这是属于他的个人魅力,也是最近从李安身上临时学到的。
“半个营,做什么都能做出一点事了。”周口镇和周口峡谷交叉路口,李吉在思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