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新兵营,下午四点左右,休息时间结束,辰班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知识传授。
操场上,一位身着白色外套的老教员正在传授知识,天气虽然炎热,却不见他出汗。
“哗哗哗——”
老教员一手执书籍,一手在空中比比划划,嘴里一直念着一些知识,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加深学员记忆。
但学员们,极少有人听得懂他在讲诉什么,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
辰班的人,整体上,排成方阵,将老教员围在在中间,学员则坐在地面上。
但为了逃避听课,众人也是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有的人习得“左耳进右耳出”之术,并在当下熟悉这门术法;有的人练习眼力,眼睛望着地面在数沙砾;有几个人在方阵之中闲里挑闲,悄悄打起了砂仗……
当然了,也不是全部人都没听,比如时晟、陈雪、吴明堂等等十几人。
而为了躲避后方战场,他甚至挤到前方坐着听讲,就在教授的脚下。
……
对时晟而言,老教员教的知识,他也只是听听;而老教员当时也说过,这门课,只是帮助大家增长见识开设的课。
但是,许多内容其实在晚上培训的时候,教员就已经教过,只是现在,老教员传授的知识更全面、更系统化、更深邃。
但也有许多知识,属于新奇且巧妙的,令他不由自主跟随教员的理念以及手势,深入知识的海洋中。
目前这一个知识,晚间的课没有教授过,时晟却听得津津有味。
与他并排一起坐在教员脚下的还有两人:一个是陈雪,另一个就是吴明堂。
吴明堂想的很简单,本着“自家兄弟走哪他走哪”的原则,跟随时晟上前。
哪知这一入知识的海洋,便再也无法回头了。
最开始,他其实是听不懂的;但听着听着,他有了自己的一些想法;后来,休息的时间,吴明堂不知道犯了哪根筋,居然跑去问老教员问题!
这一幕,令吴教员大吃一惊!他原本只是想让班上的学员能看到他、给教员一点面子的。
而陈雪,打小成绩就好,学什么当场就能熟记。
只是相对而言,她没怎么和老教员交流,也没提出什么问题,只是一个劲地跟着时晟学着。
至于时晟,成绩向来一般;当然不仅成绩一般,做什么都一般、普普通通,提出的问题也是普普通通,甚至在其他人听起来,有些荒唐……
但老教员也没区别对待,无论是前方这群听课的、还是后方没听课的,一视同仁,均将提出的问题一一解答。
而他也时常劝告学员们要多储备知识。
……
“比如这个模式,整体架构的导向,就像是,如同光一般,遇到阻力则消失。但其优点是:能够借助这个构造实现利用外部能量转化为动力,实现超出本身力量的运用!”
老教员认真说着,不断在空中写着构造,指出其中一点说道。
老教员面对众人,道:“到提问环节了,学员们,有不懂或者想探讨的提出来,我会解决一部分。”
“报告!”举手的是吴明堂,本堂课的高级积极分子,半路出家那种级别。
虽然认真听,但基本听不懂,却总能想出问题。
“这位学员你说!”
“前面第二个例子,有成功的案例吗?怎么感觉老师您在吹牛啊,怎么可能存在能运用外力的人!”吴明堂提出自己的疑问,只是说话的方式,让在外面观察的吴教员直想踢他。
老教员浑然不在意,对吴明堂道:“这位同学提的问题非常不错,敢质疑,才是真正的学习!光听讲没问题的人,一辈子活在书中。”
紧接着,老人走到学院中间,那几名戏耍的学员也停止了戏耍。
老教员道:“这观念不是我第一个想出的,而是我曾经的一位学员提出的。”
“在当年,我就反驳这个观点,因为这不可能实现;而且即便实现了,两种力量的交汇,也只会让自身力量紊乱,造成不可逆的伤害。但是……”
老教员说到这里,在空中展开一个投影球,投影球展开后便悬浮在空中,风吹不动。老教员开始画出一种空间体,并道:“那学员提出自己的理解:如果,这些能量本就是一种呢?”
学员们纷纷不理解,包括不远处站在外面的吴教员也不理解。
紧接着老教员在空中构造一种结构,转身对众人道:
“那学员向我提出:将自身能量归还于身体本身,不容纳秘力,引导天地中自然存在的能量行走身躯之中,以此为契机,打造自身筋脉,重新建立身体能量循环,重炼自身脏腑体魄!”
众人有些看不懂那结构,但听闻此言,皆异常震惊,因为这与当下的所有体系截然相反!
外面,吴教员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他再次盯着上面那结构,那构造,那方法……
所有的原理大家都熟读,兵营所有的书籍知识一致对所有学生以及教员开放。
吴教员也翻阅过众多书籍,学到许多知识,但此刻,他感觉自己是多么的无知!
“天地何其浩渺,我怎么敢俯视我的学生的?”吴教员嘴里呢喃道。
他望向自己那儿子,慢慢想,好像想明白了一些东西,感觉儿子真没那么差劲……
……
与众人不一样的是,时晟并没有感到震惊。他会的本就不多,学习中等,无论是学校老师还是教员眼中,他都不是优秀的那一类学生。
此时此刻他在思考,因为老教员方才所言,他非常熟悉,但又不知道哪里熟悉。
“大概,就只有老教员这样知识渊博的学者,才能解构出这等结构吧。”时晟不解心中疑惑,只得把这种感觉归之于老教员的知识渊博引起的自己的思考。
……
陈雪,学霸陈雪,则在此刻陷入迷茫。但她忽然明白一个道理:“不是学完就算会了。现实中,学到是一回事;怎么去做,其实更考验自己!”
周围的学员也议论纷纷,但更多的却是对老教员所说的不屑一顾。
老教员也只是笑笑,因为他也不知道那名学员是否成功,便对众学员道:“这种构造,只作为思考的一部分,如果没有长者在旁边看着帮自己正脉,请不要尝试!”
说罢,老教员又道:“好了学员们,我们开始下一个知识点吧!这个构造思路是由音律大师……”
操场上,一群学员还是那样的各异,有听课认真的,有听而不懂却不放弃的,有不听、对教员的话一进一出的,各自都在各自人生的路上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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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诸葛明一行人抵达中河镇。
诸葛明呆呆地站在通道前方,注视着沼泽,但又不像是在看沼泽,像是在想事情。
……
近来发生两件意外的事情,让诸葛明感觉局势发生一些意料之外的变故,使得原本尽在掌中的局面变得扑朔迷离。
一件事是观音桥镇处,术贝身受重伤,项俞战力受损,使得原本可以快速行进的计划不得不向后拖延;
另一件事,便是李家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开始向黑侠山以东、丘城西北方向大规模铺网!
前一个讯息还好,后面这个,使得原本计划增援诸葛明等人的公孙环不得不提高警惕,做好面对敌人反扑的一切准备。
这两件事几乎同时发生,依照诸葛明的猜测,抓捕昆仑军一行人并非主要目的,其背后定然有更深层次的布局。
但是,仅凭一个举动便推测出敌人要干什么,这是不可能的,其背后有多少家参与都未知。
更有甚者,最差的局面,整个丘城会从内部开始乱起来,因此此事反而不好判断其间之故。
“看来,一年后的家族轮换,有些人要急了!”诸葛明调侃道。
身后,大牛扛着一把长槊,不理解诸葛明所说的,不时向周围望去。
“走,进镇里去!”
诸葛明和大牛二人一前一后进了通道内,大牛在进入通道瞬间将武器收起,变化成一个圆环套在手臂上扛着。
……
走到尽头处,一瘦脸男子抱着一紫衣小女孩隔着老远打着招呼。
小女孩头发上别着一只漂亮的蝴蝶,风吹过的时候,蝴蝶扑棱着翅膀,像是在飞舞,极其好看。
他们正是宁开心和宁紫儿父女二人。旁边还有一穿着蓝色衣服的极其漂亮的恬静女子,安静地站在父女身后,与父女二人望着通道内。
宁紫儿随着父亲也挥挥手,挥了一二十下后,挥累了,转过头,对着漂亮女子喊道:“娘亲,抱抱!”
那女子将紫儿从宁开心手中抱起,紫儿开心地抱着娘亲的脸就吻了起来,嘴巴离开后,留下一堆口水。
几分钟后,那两道人影由远及近,已到了跟前,宁开心便当即敬了一礼,道:“军师!”
后方宁紫儿见到父亲叫军师,也学着叫道:“军西……”
“哈哈哈!”
小紫儿的幼儿学语逗笑了众人,紫儿见众人笑,也跟着笑。
“军师,向您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妻子,唤作紫衣!这是小女宁紫儿,四岁。”
紫儿在紫衣怀中望着众人,诸葛明听到紫衣的名字时,道了一声:“姓紫啊,非常少见的姓!”
宁开心又向紫衣介绍道:“这位是昆仑军军师,这位是他的护卫,敢问兄弟名讳?”
宁开心发现不认识大牛,向大牛问道。
大牛道:“某姓张,叫张龙正,也叫大牛。都是自家兄弟,你也叫我大牛吧!”
“张姓?莫非是名震北方‘横槊一方’的张家?”宁开心闻言,问道。
“那是长辈的荣光,非我……”
……
一行人便进了中河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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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铛——”
丘城西城门下,响起傍晚的钟声,进出城门的人络绎不绝。直插云霄的城墙下,一切事物都显得无比渺小。
黑青色的小城门旁边,有一人正躺在椅子上看着来往的人,偶尔会盯着一两人观看,然后把目光转移,盯着另外的人。
忽然,他见到远方一蓬头散发的微微佝偻着的老人正拿着一本书在街上走着。
“嘎吱”的一声,躺椅响动,前后摆动,而陈某人人都飞到十步外了,很快便跑到那老人身前。
“赵老爷子,您游玩回来了啊!”陈某人拱手微微躬身,向赵老头行礼问候道。
“嗯。”赵老头淡淡地回了一个字,继续盯着手中的书。
“您老在看书学习啊……”陈某人也不恼,慢慢跟在赵老头旁边,嘴里一直说个不停。
赵老头如若无人,继续盯着手中的书,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
他停下一看,原来是陈某人正在耳边沉迷在自己的话语间,一直不停念叨着。
赵老头合上书,盯着陈某人看。
陈某人见到赵老头忽然盯着自己看,嘴里忽然说不出话来,只是转移目光,不敢直视他,便望向赵老头手中的书,却没看清。
为了缓解尴尬,陈某人问道:“老爷子您看的什么书啊?”
赵老头不语,只是瞅着陈某人,然后从胸口掏出一本书,缓缓递给他。
陈某人愣住,没看是什么书就接过书本。
他呆呆地望着赵老头,却见赵老头已经走了,进入了城门内,走进了走廊中。
于是,陈某人只得拿着书回到椅子上,而后便躺在椅子上,继续看着往来的人流。
“那人是谁啊?”说话的是坐在边上记录的时泰。
陈某人笑笑,答道:“没谁,一熟人罢了。”
有些问题的出现,便是最好的答案,无须主动去寻求准确答案,对自己,对他人都好。
……
晚上七点,城门彻底关闭。早在六点半就不允许人通过通道的内部城门旁边,来了几个人,看装束是兵部来人。
此时时泰正接待着来人,几人也是客气一番,便立身在原地,作标准站姿。
“砰!”的一声,乃是时泰身后控制室的门关上。
“哼嗯嗯嗯嗯——”
陈某人哼着小调,正背着一只手慢悠悠地晃荡过来;他身前的那只手的手指上挂着钥匙,钥匙偶尔甩动着,发出“叮叮”的声音;而他,正望向斜对面街道上来回走动的人。
几个呼吸后,他不经意间瞥到正对面时泰处的几人,一个激灵便加速向几人跑去。
“报告长官,西城门值班班长陈某人向您问好!”陈某人作为城门混子,当即一个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简直没有侮辱这身衣服!
对面其中一人带头敬礼,然后道:“兵部通知:
“李家镇龙脉陈家村陈某人,在职期间:恪尽职守,表现优秀;不忘学习,追求上进;妥善处理与百姓关系,爱岗敬业。”
“现将陈某人调离西城门看守一职,新任如家小镇连长一职,护卫一镇平安!”
话一说出,陈某人心中没底了,暗忖:“这,这说的还是自己吗?自己何时竟这般优秀了!”
“完毕,敬礼!”
几人,包括时泰,同时敬礼。
而后,为首那名长官笑着拱手道:“恭喜了,陈连长!”
陈某人也是拱手答谢,笑呵呵道:“哈哈,各位战友远道而来,岂能不让我陈某人尽地主之谊?传出去怕是要被各位笑话啊!”
“哈哈,陈连长说笑了!不过我兄弟几人确实尚有要事在身,不便留下打扰,便就此告辞吧!”为首那人拱手致歉道。
陈某人见留不住几人,便拱手道:“那各位,下次见面可要允许我请客啊!”
“一定!”
……
随着机械马踏地的声音远去,陈某人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神色肃穆。转身望向时泰,时泰也只是拱手表示祝贺,但并未发言。
“大哥,这事来的蹊跷,到底什么情况?任命说的那些,我陈某人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压根不应该是那样。”陈某人沉着说道。
时泰倒是没想到陈某人会这样说,有些惊奇,随即哈哈一笑,继而对陈某人道:“如家小镇,如莉,你未婚妻就是如家小镇本地人!”
说罢,重重拍了陈某人的肩膀。
陈某人一个趔趄。稳住身形后,有些惊异,自言自语道:“对啊,我要结婚了!”
“哈哈,你小子,居然怀疑这是阴谋,我都拿你没辙了。”时泰摸着胡子调侃。
随即又道:“你去后,记得找他家帮忙给你打造一款兵器,你力量变强后就一直没寻到合适兵器;还有啊,这款机械马也太老了,早就该升级升级!”
陈某人点点头,随即搭着时泰肩膀,就向前走去,时泰只得跟着陈某人脚步。
走着走着,趁着天上月光,从胸口拿出那本书。
看了一眼名字,眼中流露出精光,大赞道:“嚯哦!这书质量极高,内容一定精彩!”
时泰趁他不注意,便从他手里夺去,看了一眼名字,便道:“我不需要这东西,我对自身实力很满意。”
陈某人露出鄙夷之色,但还是没当街翻书,将之放回胸口。
今夜一定很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