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厌镇,施家管辖的一处小镇。
“啪!”
一个人愤怒地拍在桌上,而后大怒吼道:“为何他非要去马家镇?难道他不知违抗军令的后果吗!”
一名老者先是被吓一跳,而后问道:“指挥说的是谁?”
“还能是谁?李安,刚才他的部队发消息过来,李安去马家镇了。”那指挥极度愤怒,指着地图喝道。
老者闻言,拱手致歉,安慰道:“指挥息怒,指挥息怒!他这人啊,我了解一些,有才能,但一直被李家压着!”
“依我了解,他绝不是在怕事,或许有让他不惜代价都要去做的事情。”
指挥怒看他一眼,发现不合情况,解释道:“他那支部队很重要,其所处位置进可攻退可堵,他这一走,等于放开一道口子,给那帮人有可乘之机。”
老者先是点头,挥挥手,随即说道:“那他不是把部队留下了吗?有部队就行了啊!”
哪知指挥闻此言,便要破口骂出:“就他李家那几个歪……”发现场合不对,说一半,忍住心中怒气道:
“施老,李安能够胜任不代表其他人能胜任,他就是那支部队的灵魂!缺了他那支部队和一般部队没什么区别。”
“而且,关键那是在西门家腹地内,一时之间也难以找到合适的人去指挥那支队伍……”
老者故作思忖,而后道:“哦……那他不是还有一个弟弟在他队伍里吗?换他弟弟来如何?”
“他弟弟?才能如何?”指挥皱眉,问道。
老者思虑许久。
指挥已经冷静下来了,向老者躬身道歉,老者挥挥手,不以为意。
老者道:“据我所知,还行!只是没历经大难,心智恐不成熟,但一个连绰绰有余!”
指挥却是信了他的话,因为他不了解两家的将领,所有的排阵布兵都是依赖两家提供的资料做参考,现在要换人已经来不及了。
“那有劳施老致电李安的那弟弟,对了,他名字是?”
“李吉,我马上安排。”施老说罢,便出了大厅。
原地只剩那指挥一人在地图面前涂涂改改,将“李安”二字换做“李吉”,而后将茶杯也在上面移动来移动去。
……
勾子山向南约两百里外,此刻有一年轻人正在高速通道上行进着。
四周的风在机械马符阵的加持下绕开他,如同没遇到这个人一般。
这是如家改进后技术,也是让整个丘城把速度提起来的关键。
忽然,那年轻人感应到了什么,靠向路边停了下来。取出腰间信号天牛,查看一番,心中大惊,当即道:“我大哥怎么了?”
心中难免有些担心,便回了消息,而后等待消息。不多时,上书:无事。他心中松了一口气,当即跃马奔向另一侧的高速通道,沿着原路转回去。
此人,正是李吉,李安的亲弟弟。
……
普山镇外,李安此刻正一路向南行进。
才与部队分离不久,李安便在大路上遇到那位幸存者;那人见到李安,惊吓过度当即便昏迷过去。
李安立即发信号告知部队,然后让部队随行大夫前来救治一番。
虽然将人暂时救治过来,但众将士有自己的任务,大夫未敢久留,略微处理伤势便匆匆离去。
因拖着一个伤员,李安不敢上高速通道快速行进,故而速度迟缓,甚至今晚都不一定能抵达下一个镇。
作为一名军人,他知道战场抗命的后果;但作为李吉的哥哥,弟弟犯错,肯定要有人来偿还。
因此,李安已经不准备有命回去了,连着自身定制战甲以及机械马都留在部队中,交给助手,吩咐他务必将交还给家族。
……
天幸有一人不死!
李安心中多了一丝欣慰,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把此人安全送回马家镇,即便丢了他的一条命也在所不惜……
马背上,李安背后那人其实已经醒了,十七八岁的样子,身躯暂时使不出力气,因此只能任由自己这样趴在李安背上。
李安也察觉到背后的人醒来了,便靠边停下机械马,看了那人一番,将水壶放在他嘴边,示意他河水,那人把头歪到另一边,不领他的情。
李安默然,上马继续行驶。
二人便在太阳的照射下走向了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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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河镇并非丘河中央,只是名字。由来不可考,只是中河镇地处沼泽地带,四周尽是沼泽,是一座建立在沼泽下方的城镇。
城镇中央有一个巨型的建筑,是一座山,中河镇就是围绕这山建立的。
其四周皆是平原地带,各类生物活跃其间,进出都得走特定通道。比如眼前就有以巨大的鸟,从高空俯冲而下,然后一脸撞在屏障上,撞出一个大坑,整个通道“咚”的一声响起,吓了华星一行人。
通道另一方,图彧正坐在一个特大的凳子上,等待着华星的到来。
之所以是凳子,是因为眼前这位九尺身长的壮汉坐着都比普通人要高出不少。
“也不知道军师接下来怎么安排,为什么让我来这里啊?这个到处都是鸟屎的地方,有啥好的,还不如去军营里训练有趣。”图彧对着身旁坐着的几人抱怨道。
几人都未作应答,倒是其中一位四十岁左右的瘦脸男子,哈哈一笑,对着图彧道:“不是我说你,图彧,你都四十了,媳妇都没找到一个,是准备打光棍一辈子吗?哈哈!”
瘦脸男子说话间,将一三四岁的小女孩搂在怀中。女孩转过头看了一眼图彧,然后又把脸捂在男子胸口,男子轻轻拍她的背。
图彧斜了一眼男子,道:“我说宁开心,你这一副鞋拔子脸,怎么生出这么好看的闺女的?嫂子得多大能耐才能盖住你这副嘴脸啊!”
瘦脸男子宁开心闻此言,顿时就不开心了,当即道:“我有本事,能找到好看的妻子;你呢,八字还没一撇呢。你这莫不是嫉妒了吧?”
图彧也不理,只是走过去,张开双手,对着小女孩露出笑容,只是那笑容特别吓人就是了,把小女孩吓住了,抱紧宁开心。
宁开心倒是安慰道:“小紫,别怕,这是你图彧叔叔,去让他抱抱。”然后在小女孩耳边悄悄说道:“你不是想要一件好看的蝴蝶吗,找你图彧叔叔!”
宁紫儿在被图彧接过去后,坐在图彧手掌众,当即快要哭出来……
见状,图彧便从兜里取出一物——赫然是一只精美的蝴蝶。
紫儿见到这漂亮的蝴蝶,顿时忘记了哭泣,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当即伸手就伸手抓过去。
图彧连忙把蝴蝶送到她面前,紫儿拿到蝴蝶,脸颊笑出了小酒窝。
……
不多时,华星从通道口出来,在出口看到了图彧以及一群人,当即向图彧行礼。
图彧左手手掌中坐着正在玩弄蝴蝶的宁紫儿。他望了华星一眼,点点头,道:
“来了就好,这里都是自己人,这位是中河镇镇长宁开心,本是我昆仑军一员;如他今听命于西门家族,是西门长族长派来协作我们的。有什么话可以当大伙面说。”
华星点头,转身向宁开心拱手躬身行礼。
图彧伸出大手逗弄宁紫儿,那一只手指都比宁紫儿的胳膊还粗。
宁紫儿正开心玩弄蝴蝶,被图彧撩拨脸颊,转过头去便在图彧手指上要一口!
图彧手指尖上上留下了淡淡的牙印,自身也被宁紫儿瞪了一眼。
华星见状也是装作没看到,图彧尴尬笑道:“哈哈,我大侄女很有个性!”
宁开心走过来,对宁紫儿道:“紫儿,来父亲这里!”紫儿伸手过去,图彧只得放手。
宁开心把宁紫儿抱出去,不多时,回到大厅,对众人道:“走吧,我们去密室商议,这里人多复杂。”
众人望去,周围到处都是人群,确实不太适合商议。
约一刻钟后,行至一地下室门口,宁开心手指符光一闪,信号天牛变成钥匙模样,打开后众人向里面看去,赫然是山洞。
“这边!”宁开心朝前引路,对众人道。
又行走了几分钟,众人到达一处房间,只是苦了图彧,一路都是弯着腰,边走边抱怨。
听着图彧不停抱怨,宁开心倒是打趣道:“谁让你长这么高大的,活该了吧,哈哈。”
……
几人密谋一段时间后,宁开心闭上眼,几根手指敲在桌子上,忽然问道:“难道我们这里就是诱饵?”
图彧倒是丝毫不意外,摸着下巴,歪着头,然后侧脸问两人,道:“我没说过我们是诱饵吗?”
华星一愣,宁开心也一愣,图彧见两人这表情,摸摸头,而后道歉道:“抱歉抱歉!”
随即他又道:“军师说,我们这里的任务,便是充当诱饵引开敌军大部队,避免大战;至于什么时候开始,说是会派人来,人来了就开始行动。”
宁开心用手撑着额头,而后双手手掌拍在石桌上,密室内“啪啪”作响。
华星双手掩面,问道:“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赶紧滚吧,你这傻大个儿!忒不靠谱了。”宁开心几步就走出房门,走之前,对着图彧喝道。
图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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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窑镇与中河镇相去足足四千多里。
瓦窑镇、放珠镇在丘河北方;中河镇在丘河南方。
地图上看,三个镇所处的地理位置,恰好就是标准的三角形。
从瓦窑镇前来的有这样一对人马,此时正驻扎在丘河上大桥的北岸;而桥的南岸就是中河镇区域。
这支队伍在等支援,此时,从放珠镇出发的另一队人马正加急赶来;只待两只队伍汇聚,便朝着中和镇进发。
而中和镇周围,这样的队伍,已经有六支了,他们正占据各处隘口,一步一步朝着图彧等人包围过来。
……
图彧与华星一行人刚离开沼泽,便径直朝着丘河奔去。
临行前,华星给了宁开心一封密信,说等到他们走两个小时再打开,按信中所言行事即可。
一直到下午,三四点,图彧、华星的两队人马才抵达丘河边上。
等斥候报来消息,在丘河南侧的一座山腰上,图彧将得到的消息与众小队长分享,寻求破阵思路。
一弓箭手拿出地图,对众人道:“对面人马方才汇聚,但已经布好战阵,强行冲反而只会让我们陷入重重陷进。”
言罢,指着一处道:“据斥候来报,对方在桥面布置了水系阵法,虽然不知是何阵法,但想来应该是迟缓我方锋芒。”
又指向另一处,对众人道:“此处是最佳制高点,也肯定被占领;即便我方能够通过水系阵法,也必定因为此处的弓箭手损失惨重。我的分析就是这样。”
图彧道:“唔——有道理!”接着又问道:“有补充的吗?”
一名身着素衣的女子道:“连长,不仅是水系阵法,不信你看此处!”
那女子指向地图上靠近河岸的某一个地点,对众人道:
“从地形上分析,这里是非常适合布置金系阵法,至少应该有一套,甚至可能是金土双系阵法!”
“金系符阵杀伤力强,土系符阵阻碍大,估计不用等到我们冲到对面阵营,我们的队伍至少要减员一半!”
华星也是思忖,而后道:“看来我们不占地利,也晚了几个小时。”说罢看了一眼图彧。
图彧则装作没看到,故作思忖道:“唔额……大家很有见解嘛,要不这样,我去破阵,你们在后面跟着我,如何?”
“不可!”
几人异口同声阻止道。
其中一少年人道:“连长,不是不让您打架,实在是弟兄们只有一条命啊,不够您折腾的。”
“怎么说话的!”方才分析的那身着素衣的女子拍了那少年人脑袋一下,而后对图彧道:“连长,这兄弟还小,不太懂事儿,您别往心里去。”
图彧摆摆手,道:“不用在意,他说得对。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我们跑啊!”方才直言的那少年语不惊人死不休,又是一句雷人的话。
众人皆震惊!无他,因为图彧打仗,从来都没有背对过敌人,这少年郎显然不知道图彧何等作风,说了这一句。
“啪!”
又是一巴掌拍在少年脑袋上。
“不会说话别乱发言,当心把你的小班长位置给下了!”
少年听着素衣女子的训斥,眼角溢出一滴泪水,低头叫痛不已。
“其实,也不是不行。”说话的是华星。
众人愕然……
他左手执右手,望着地图,而后望向图彧,道:“图彧连长,请问军师交代的任务是什么?”
图彧满不在乎,对众人道:“当诱饵!”
华星又问道:“没错,我们是诱饵。但如果我们把人拼完了,我们铁定完不成后面的任务!”
图彧忽然用拳头拍手掌,道:“我明白我要做什么了!”
随即向众人道:“我需要一道土系法术,帮我刻在符篆上,我这里备有符篆。”
说罢,图彧从胸口拿出两张薄薄的土黄色符纸,在空中甩了甩。
素衣女子望着众人的茫然,而后叫苦道:“连长,我们这几人都不擅长画符啊!何况我们没有擅长土系的人,金系的,金系的如何?”
“必须是土系,我要炸桥!”图彧道。
但随即嘟囔道:“但没有人会画符,土系金系,什么系都没用……”
“我可以刻制土系阵法,这行吗?”说话的是那名少年。
几人愣住,皆望向少年;图彧则是大喜,对少年道:“太可以了,只是需要材料,我没有准备。”
那少年见状,从胸口掏出一块三寸长短的土黄色晶体,向众人展示道:“我有的!”
原地只留下尴尬的众人,原来小丑是大家呀……
……
半小时后,图彧率领一行一百余人立在桥上。
桥下河水奔向东方,河里浪花扑腾作响。
桥面上,身长九尺的图彧,站在队伍最前方,身上不断散发着黑色气息;在他旁边,一道道的黑色符力如同雷霆般显现,缠绕在方天画戟的戟上。
在他身后,几名班长各自掏出武器,身后各领十余人,严阵以待,立身图彧身后。
一里外的山上,华星几人望着桥面的一举一动,身后是几名负责情报传递的人,正不停利用信号天牛收集并过滤讯息……
桥长两里有余,宽十丈,径直连到两岸山上,因此足足两里长;桥面为符阵加固,呈青黑之色。
图彧手摸了摸怀中之物,而后望向身后众人。几人目光交汇,而后对图彧点点头,图彧也点头示意。
……
对岸,为首的两人望着图彧一方,神情严肃。
依仗桥面与山体相连的特殊地形,只见他们:盾兵在前、步兵在后;每阵之中,两两一组,彼此互相配合。
布兵中,各式武器五花八门,大砍刀、短枪等令人夺目;身前身后几人靠近又为异族,相互配合着。
前后共四百余人,与图彧一方隔河对峙。
……
图彧与众人对视后,将方天画戟插在桥面上,端坐在地上,双手合十;其后,众人一步步倒退出桥面,只留下图彧。
“呼——吸——呼——吸——”
图彧调整呼吸,桥下流水声哗哗作响,众人耳边却不由自主听到这旋律,当即加速退出。
“嗖!”
一支箭从空中飞射而来,直奔图面门,却在图彧身前一尺处停了下来,就这样悬浮在空中!
“噼啪——”
那只箭被流转周身的气流击碎,断箭在空中依旧悬浮,而后又一波气流拂过,只剩齑粉。
只一瞬间!
桥上留下一道道黑色残影,那人便冲向敌阵之中!
“轰轰轰……”
即便桥面布满了阵法,图彧却是横冲直撞,霎时间便冲到敌军阵营之中!
“啊啊啊啊——”
敌军惨叫声连连,人影或是飞天,或是飞向远方。
观那图彧,越冲越勇,越战越猛,很快周身便出现一片真空!
只是,地面逐渐出现一团团水雾,图彧望向前方,几人正手捏符印,身上符术闪耀。
被阻碍视野后,图彧横空跃起,对着远方便是扔出长戟,直冲对面几名符阵师……
……
山上,华星向四周观望,忽然,远处传来一道道烟尘慢慢靠近,看样子,也就两三分钟。
“来了!”
华星取出信号天牛,发出信号,而后便吩咐众人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