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佑武就这样离奇地失踪了,消失在了赵象龙和王大福的面前,此刻只剩一张空荡荡的病床。
还有病床上,那临时被扯断,悬挂在一侧的注射液瓶,里面还有一半的量没有注射完毕。
根据赵象龙和王大福多年办案的经验,细致地观察了这一张病床上那褶皱的床单和被子,以及这个还没有注射完毕的针管点滴。
判断着脚下的足迹,明显有着多个,复杂,进进出出的脚印,暗示着这里曾经历过什么。
这是一间空着的病房,有四五张病床,是赵象龙和王大福特意要求把安佑武安排在这里的,但是现在呢,人去楼空,安佑武凭空消失了,无影无踪。
赵象龙和王大福急急忙忙地找到了值班的小护士,因为现在已经是夜深人静,只有两个小护士当值,都在打着瞌睡。
突然被赵象龙和王大福摇醒的时候,也是慌得不行,以为医院闹鬼了,吓得一激灵,拿起桌前象征驱鬼的榕树枝,朝着二人猛地甩,据本地的风俗,这个驱鬼作用非常有效。
也是弄得赵象龙和王大福连连后退,很不自在,这个还保留着各种陋习,封建的千湖镇渔村,信神信鬼的说法,要强烈过科学。
二人着急地询问了安佑武的去处之后,小护士战战兢兢地带着他们又回到了安佑武被安置的房间,看着那还没有注射完的点滴,以及被揉得褶皱的病床单,都陷入质疑中。
小护士告诉了赵象龙和王大福,在一个小时之前,她已经为安佑武换了第二轮的注射,当事人还是处于昏迷的状态,所以他也没大在意。
她根据经验,定了闹钟,计算着注射点滴会在半小时之后输完毕,届时再前来去掉针管和空瓶子。
这才打盹不到十分钟,便被赵象龙和王大福摇醒了过来,两个人动作太急,以至于被唬到了,潜意识以为医院闹鬼了。
小护士当场也说明了情况,她不知道安佑武去了哪里。
再询问到有没有其他人过来寻找安佑武的时候,小护士只是一个劲地摇头,指点了赵象龙和王大福,说卫生院门口的保安大叔也许可以提供一些线索。
两个人合计了一下,先是在医院的里外找了一遍之后,确定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只能硬着头皮来到医院门口的保安大爷这里。
巧合的是,半夜睡迷糊的保安大爷也是个耳背的人,问了大半天,安佑武,他一个劲地回安什么武?
“安佑武大爷。”赵象龙大声地喊道。
“什么佑武?”保安大爷又记不住前面的姓氏了。
“安佑武!”王大福几乎是扯大了嗓子,朝着他吼。
“小伙子,你也不用把口水喷我脸上啊,什么安什么武?”
保安大叔显然很无聊这一份守夜的工作,这大半夜碰到了两个年轻人上门来跟他掰扯,巴不得把‘安佑武’三个字拆成笔画来糊弄,也是幽默地折腾了半天之后,才说他不认识‘安佑武。’
他也不认识这医院进进出出的人,他也没注意到谁进来谁出去。
这个解释显然很合理,他怎么可能会认识谁?安佑武或者谁,在乎谁进医院,谁出医院?
这来来往往的病人,一个耳背眼花的保安大爷,象征性地在这里站一个岗,着急的赵象龙和王大福倍感受挫,泄气,却也无可奈何。
赵象龙还在倔着,耐心地跟着保安大叔掰扯,哄着人尝试要他说出一点有印象的事,安佑武多大的身高,体貌,如何如何等等。
大爷最后是说出了一点跟安佑武牵扯上钩的话,那是在两个小时之前,一辆警车进来过。
两个人合计一愣,这不就是王大福和赵象龙把安佑武送过来的时候嘛。
王大福终于没有耐心了,拽着赵象龙一个劲往外走,后者还在毕恭毕敬地问候着保安大爷,耐心地说教着什么。
两个人走在空荡荡的集贸市街道上,看着凌晨在赶集的摊贩,熙熙攘攘地进入到集贸市中,赶着早市,开早餐的店铺隔着一段距离,率先点着灯火,搓面包地搓面包,擀面条地擀面条,干得热火朝天。
赵象龙拉着王大福进了一个面条馆,泄气地坐了下来,点了两碗面条。
两个人身心俱备地光顾着桌面发愣,这一天给他们折腾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两总是后知后觉的那一个,这只黄雀不是一般的狡猾。
也至于王大福这个时候有了些幻想,是不是这一间面条馆在这个时间点开,也是特意为两个人准备?
他突然莫名其妙地四处观望,怀疑地走了出去,往街道两边瞧了瞧,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为他们安排了这一间面条馆的开张营业。
安佑武失踪了,虽说这个千湖镇只有澜州市不到1/5大的面积,这错综复杂的地理环境,大田大水,彪悍血性的民风,别说要藏个人了,就是藏个飞机也不容易被找到。
那么这个时候的安佑武会去哪里?
在赵象龙和王大福的意识中,十有八九肯定是落到了治安巡逻队的手里,因为正是他们两个人当着王邦帅的面,把安佑武保下来的。
占着人多势众,和在这片土地上惯久了的脾气,他们肯定不会留一个安佑武在这里,安佑武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到了不得不挑,不得不拔的地步了。
“这个案件先放下吧。”赵象龙泄气地说了一句,他们的侦探方向,一直就在对方的安排之中,一直处于被动和玩弄。
“放下!”王大福一听,显得很气愤。
这挫败感一点也不亚于在澜州市管那些疑难杂症的凶杀案,还要让他欲罢不能,以至于让他有了誓不罢休的心理。
越挫越勇,王大福的潜意识里,在这片千湖镇上邪恶和正义这个时候没法共存的。
王大福在耍着脾气,发泄地戳着面条,赵象龙装聋作哑,或者说他已经麻木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把面条吃了再说吧,他饿坏了,也累坏了。
王大福还想辩驳一点什么,他想再去安佑武的家里走一趟,说不准能逮到人,会不会有这个可能,他还没有落到治安巡逻队的手里。
可是转而又想,这个想法愚蠢了,果真安佑武自己走了出去,那么他王大福能想到的,那群治安巡逻队也一定会想到。
就这会功夫,这群治安巡逻队要是已经逮到了安佑武,估计能像集市贩猪肉的屠夫,把安佑武大卸八块,挂在哪里卖都不知道。
王大福的心稍微平衡一下,肯定又慢了一步,这个局从头到尾,他和赵象龙就是被安排好了后出场一样,一个精心的剧本,总是后知后觉,后知后觉地才反应过来。
但是他还不想放弃,找不到好的侦破方案,干脆也安心地吃起面条。
此刻两颗疲惫惆怅的心,算是找到同样的归路。
...
...
也正如王大福所设想的那样,如果他们觉得安佑武会回到家里,那么假设他不先落在治安巡逻队的手上,这个时候出现在中湖村,肯定也会被别人先手找到。
这个时候的安佑武走投无路了,似乎做任何事都是死路一条,唯独偷偷地藏起来,不被任何人知道。
那么有没有这种可能呢?这个时候的安佑武根本没有回去,他躲在了某一个不起眼,别人找不到他的地方。
剧情也正如王大福所想的那样,那群治安巡逻队员先是来医院找过安佑武,不见了人。
然后迅速集结来到了中湖村,并且把中湖村的各条巷子全部围住,主打一个瓮中捉鳖,让安二狗去敲了安佑武的院子大门。
以接到镇派出所发出的协查通报,要求治安巡逻队协查关于村民可能私藏的一些违禁品或走私物品,几个人顺理成章地闯进入了安佑武的家里,明目张胆地要抓人。
他们里里外外地翻了一遍,连个影都没有看见。
倒是吓坏了安佑武不满一岁的女儿‘安熙’,一顿哭着吵闹,愣是把邻里居里吵翻身,都爬下炕来,围着安佑武的家看着热闹。
在一遍遍地询问安佑武的妻子林芳,安佑武确实没有回来过之后,治安巡逻队才肯罢休,疑神疑鬼地离去。
他们愣是把中湖村从头到尾翻了个遍,在凌晨天亮的时候,商量了一阵才肯离去。
安佑武他们绝对是不会放过的,只要他在千湖镇露头的时候,就是他小命呜呼的时候。
因为王邦帅已经从小凤姐那里得到了信息,小凤姐也如实地向王邦帅坦诚,她是告诉了赵象龙和王大福去河边救人,但是她并没有举报众人在饭店的二楼吸毒。
小凤姐还要合法地经营下去,还要挣钱,为此,为了保住众人的利益,她只能一把火将二楼烧得干干净净。
那么这个时候会举报整个治安巡逻队吸毒,并被传唤到派出所进行尿检的人,就只有安佑武了。
那么安佑武到底会去哪里呢?王邦帅一个劲地绞着脑子想着。
他和安佑武,这两个都是心机甚重的活阎王,注定了在这一片千湖镇上,势不两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