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子,尔实乃色胆包天矣!”
“适才彼女子若动真怒,汝虽有九命,亦难逃一死。”
小鹫忽现于前,怪笑连连。
“何须压抑?毋惧郁结伤身乎?”
陆川笑语盈盈,目送慕容洁儿消逝之处,誓曰:
“待重逢之日,吾必堂堂正正,揭其面纱。”
“壮志可嘉,然实施维艰。”
“光明正大揭彼女面纱,较之胜陆坤,更为不易。”
小鹫爪指苍穹,复又言辞犀利打击道:
“此女身份虽不明晰,料想非同小可。”
“尔出身寒微,欲高攀贵枝,岂不显得稚嫩乎?”
陆川淡笑置之,不以为意也。
无论慕容洁儿之地位何等显赫,背景深厚若何,陆川誓不轻弃其志。
若言慕容洁儿不信陆川能达于彼岸,陆川必以最终之事实令其心悦诚服!
道虽险阻,代价繁重,陆川亦无怨无悔而前行。
人生在世,胸无壮志,不过虚度光阴尔!
陆川之抱负,乃成真正强者之日,傲然立于人前。
非为一时热血之证,但求使其明悟,昔日山巅之上之否定,少年今日已能翻云覆雨,重塑命运!
此愿虽似天边星辰,陆川绝无轻言放弃之理!
“勿欲过远,务实可乎?今次逃生死劫,尔竟掷出玄丹万一千枚,而囊中所余,不过万枚耳。”
“此子真乃害人匪浅!”
纯玄丹瞬息减半,陆川心痛难当,咬牙切齿间,汪阎之名在其心中咒骂无数。
此战非斗力,实乃以财伤人也!
“幸甚,彼之纳玄囊已被吾夺。”
“汪氏宗族中,此人地位不低,其资财想必丰厚。”
心疼之余,陆川忽忆起自汪阎处夺得之纳玄囊,遂急取之于怀,细细翻检。
汪阎之富,远超陆川所料!
纳玄囊中,纯玄丹累累,其数竟达两万,此等巨资,令人咋舌。
汪氏宗族,果真财雄势大,一青年后辈,手握重金若此,实令人心生羡慕。
“难怪斯人对古墓洞府中纯玄丹不屑一顾,原来世间命运,各不相同矣。”
陆川轻叹,尽收纯玄丹,复掌一翻,一卷古籍金光微闪,现于手中。
黄褐色封面,镶以金色古篆,书云:
《金印魔狱手》
陆川目眨,忆及汪阎所施武技,眸中亦燃起热切。
金印魔狱手之威,彼亲身领受,刚猛无俦,玄力凝为金色纹印,一击之下,声威浩荡,有如山崩海啸,无人敢撄其锋。
“七品武技也!”
陆川展卷略阅,微颔首。
七品,已属上乘武技。
六品与七品,虽仅一级之差,实则天壤之别,一中乘,一上乘,其间威力,不言而喻。
更兼金印魔狱手之威,陆川早有所感,内心实则觊觎已久,未料今日竟一举而得之,诚出意料之外。
于斯等宝物,陆川未有辞纳之理,遂露齿一笑,毅然收诸怀袖。
时其力道已雄,往昔武技渐显力绌之势,即般若指亦难在化形强者前显赫其效。
譬如与汪阎之战,般若指鲜建奇功,究其根本,乃武技本身局限,以汪阎之力本胜陆川,故难奏大效。
虽则陆川幸得古墓洞府之主所遗上乘武技,然此技需帝释天枪相辅,方能尽展威能。
陆川尚未入化形境,化形之力亦未领悟,是以“帝释枪法”威力略打折扣。
于是乎,此金印魔狱手恰补其阙漏。
七品武技,虽初登堂奥,然亦颇为不凡,如此武技,即便汪氏宗族之内,亦非人皆有缘修习。
藏好金印魔狱手古卷,复于汪阎纳玄囊中觅得异金属数件,观其保存完好,料必珍稀非常。
“运气之属,尚称佳美,此间稀有金属,适有数种,正合淬炼帝释天枪所需之材。”
小鹫视之,随即笑言。
“此帝释天枪何以晋升至高级灵器之列?”
语及帝释天枪,陆川忽忆前事,急问之。
昔与汪阎交锋,彼深感高级灵器之威猛,即玄傀之坚体,亦遭洞穿,其力之巨,骇人听闻。
设无帝释天枪与玄傀,此番恐已败于彼手矣。
“材料犹缺,复以灵器唯地灵师可炼,欲帝释天枪达高级灵器之境,时日或需更添。”
小鹫答曰。
“地灵师...?”
闻言,陆川面色微滞,旋摇头苦笑,此事唯有暂置心底,至于晋升地灵师,想来非短期内可期。
珍异金属,一一收讫,陆川续探,然未再得异常显眼之物,遂罢手。
稍加整理,所获之丰,终觉差强人意。
“至少未曾亏本!”
拍击似骤然充盈之纳玄囊,陆川心满意足,笑而语之。
“竖子,但论金印魔狱手与诸般特异金属之材,已足抵尔所费纯玄丹,况复径取两万纯玄,此番大获,诚非虚言。”
小鹫嘴一撇,言之凿凿。
陆川微笑而起,曰:
“行矣,先归朱城,此行或久离,诸多烦恼须预为除之。”
其所谓烦恼,自是赤血帮也。
今陆氏于朱城根基已固,然较之赤血帮此类强梁,犹存差距。
彼与此帮恩怨纠葛,深重非常,安能放心留此巨患于陆府侧?
既去,则诸患须荡涤无遗!
陆川足尖峰顶轻点,剑光闪现足下,身姿飘忽而起,口哨声疾,随之山林间狮啸骤响,火红之影穿林疾驰而出。
陆川身形悠然落于阳儿背上,轻轻一拍,后者如离弦之箭,向朱城方向猛掠而去。
及至陆川至朱城,已是薄暮时分,入城却发现城中气氛稍异,众人皆行色匆匆,且目标一致,直指城中某处。
“此事颇堪玩味,赤血帮与千交会,恐将全面交锋矣。”
方陆川心存疑窦之际,行色匆匆之行人中,忽有细语声起,隐约可闻。
“交锋矣?”
此言入耳,陆川豁然醒悟,不觉惊奇。
赤血帮设计袭扰千交会,此仇断难忍,彼等归来,大战一触即发,势所必然。
于双方之战端,陆川非甚忧虑。
盖千交会财雄势大,若交锋,料无畏赤血帮,然二者皆为三大势力之一,僵持局面,自是难免。
“趣亦未必,吾观今次千交会或将遭劫。”
“据内情所得,赤血帮此次殆尽财力,以请寂幽岭当家二人出山,此二人俱为玄丹境大圆满之辈。”
“昔年冀巅未立赤血帮于朱城前,与其交谊匪浅。”
“今更斥巨资相邀,寂幽岭当家二人自当援手相助!”
“诚哉斯言,赤血帮已围千交会,似千交会之备,终逊赤血帮周全。”
“否则,凭其财力,召援应非难事。”
言及此际,陆川思绪未已,前方不远处,一人面露得色,向旁人笑曰。
“寂幽岭耶?”
闻斯言,陆川步履忽止,眉峰紧锁,未料冀巅交游四海,危急之时竟能搬援兵至。
观其行,显然欲背水一战。
设若千交会真为此所破,赤血帮于朱城之位,必立时隆起矣。
对三玄丹境大圆满强者联袂,虽千交会亦难以抵挡。
虽云可求外援,然需时日筹备。
赤血帮此举,显见冀巅早在朱焰山脉袭千交会之前,筹谋已周。
此狡狯之人,纵末路亦早有备,可想而知,请寂幽岭当家二人出马,赤血帮必耗资伤力,决意与千交会生死相搏也。
“冀巅此人,诚为棘手。”
陆川低语。
彼心机深沉,在朱城周边数百里中号召力非弱。
与此辈交锋,即便千交会,亦感头疼。
尤甚者,论及狠辣,商贾之家自是不及赤血帮。
然冀巅愈棘手,陆川愈难安心离朱城。
否则待其归时,朱城或已尽入赤血帮掌中,陆氏一族,届时亦恐难逃劫难。
此事,断乎不容于彼心也。
“吾且观之,汝此次招来之援手,能否挽卿之命矣!”
陆川心中冷嗤一声,手掌微拍阳儿,遂闻狮啸震耳,道旁行人惊惶闪避,而阳儿化作赤红之影,疾如闪电,瞬息掠过通衢大道,不过数息,已于众人愕然注视中,杳然而逝。
今次,陆川心意已决,誓将赤血帮涤荡无遗,冀巅之命,必取无疑!
千交会之外,昔时之繁华景象已荡然无存,代之以山雨欲来之势,紧绷气氛笼罩四野。
众多煞气腾腾之士卒,重重围困此地,而于千交会之内,亦有大军严阵以待,双方对峙,其规模之巨,令人咋舌。
盖自千交会与赤血帮并起以来,彼此制衡,如此大规模之冲突,实属罕见矣。
不远处,围观者密布,众人对此朱城双雄之终极对决兴趣盎然,皆知此战之后,朱城势力格局或将重写。
赤血帮行事狠辣,若胜千交会,必不留余地,使其无翻身之日,而赤血帮一旦告捷,其声威定将一时无两。
“千交会此次颇有失算,原以为联合城中他势力,即可压制赤血帮,讵料对方竟直接请得寂幽岭当家二人助阵,二者皆为玄丹境大圆满之强者也。”
“诚哉斯言,朱城之辈,惯于恃强凌弱,初见赤血帮势微,便欲痛下杀手,今彼方援手既至,又纷纷表态中立,足见千交会所谓友军,亦不过浮云耳。”
于重重围障之外,黑云压城之人众亦将此地围堵得风雨不透,窸窣私语之音,远远荡开。
而对于纷纭耳语,于千交会众人马首之处,有三人立马而坐,其一为冀巅,左右伴以二士,皆服玄衣,貌相略同,似血脉相连。
斯时,二人含笑瞩视那豪奢之千交会,目中贪色难掩。
彼等之所好,莫过于商贾之流,盖因其易于掌控且富饶无比。
二者乃寂幽岭之当家,梁鸿与梁汉是也。
论及朱城周边百里之内,二人堪称翘楚。
凡经其领地之商队,无不由衷献上丰厚过路之资,其威名不让朱城三雄,更兼手段毒辣,声名或有过之。
“二位勿躁,今日之千交会,必难逃劫数,所获八成,自当归二位共享!”
见二人情状,冀巅不由笑言。
语际,冀巅目中闪烁狰狞之色,忆昔赤血帮频遭千交会压制,疆域日蹙。
所幸朱城周遭数百里内,人脉尚存。
然邀此二士,竭尽心智,散尽资财,乃至承诺赠予千交会财富八成,其举可谓豪气干云,实则皆由千交逼迫所致!
至若此等决绝,非至绝境,冀巅亦难有断腕之志。
“苏万贯,欲倾吾赤血帮,吾必先取尔等首级!”
冀巅目光如炬,直视千交会,今日胸有成竹,三玄丹境大圆满者同列,问朱城之内,孰能撄其锋?
“待千交会伏诛,陆家焉能逃脱血债?小子陆川,胆敢坏吾大事,必当重惩不贷!”
念及完美伏击毁于陆川之手,怒火中烧,若非陆川,何以陷此困境?
言未毕,一探子急报:
“帮主,兵马已集结完毕,惟闻陆家遣多人急赴而来。”
如此,冀巅眸中森光更甚。
“区区陆氏,犹敢援手,直是胆大包天!尔率人阻之,毋须容情,杀而勿赦!”
冀巅蓦然回首,目视手下一名玄丹境小圆满强者,声色俱厉。
闻命,彼魁梧大汉瞬时狞笑以对,挥手间,率众呼啸而出。
“杀!今朝,血洗千交会矣!”
遣部曲既毕,冀巅复视千交会,阴鸷一笑,忽举臂猛挥,杀伐之声,森冷彻骨,一时之间,场上剑拔弩张之态愈演愈烈。
随着冀巅喝令,赤血帮众人如洪流奔涌而出,喊杀震天,煞气腾腾,直扑那固若金汤之千交会。
目睹霎时惨烈交锋,外围观者多有变色,赤血帮之悍,诚非虚言。
然虽赤血帮攻势凌厉,千交会之抗亦是激烈非常,竟硬生生将敌阻于总部门外,不得寸进。
“二位,此千交会颇有手段,后续或需二位亲操干戈矣。”
冀巅见防御严密,眉头紧锁,遂向身旁梁鸿兄弟拱手而言。
“受人财帛,为人解忧,矧吾等与冀巅兄本属旧识,自当援手以助!”
言讫,梁鸿二人亦展颜一笑。
冀巅面带笑容,然心下颇多龃龉,虽此次邀彼二人前来,未辱其心狠手辣之名,非但未因故交而欣然出手,反狮子大开口,索酬数倍于初,此际,冀巅虽忿而不逞,唯有隐忍吞声。
“待千交会伏法,尔等之期不远矣!”
梁鸿二人虽贪利,亦深知受财必效力之理,且冀巅所许千交会财物之分,需俟事后方能兑现,故此时若工减料,于彼无益。
于是,应诺冀巅之后,二人挥袂一呼,身后百余人影随行,皆佩厚脊大刀,目光犀利凶悍,绝非寻常乌合可比。
“诸位兄弟,拔刃而上,此役成,则胜十年之劳!”
梁鸿狞笑一声,当先驰马而出,玄丹境大圆满之威猛气息尽泄,丈余刀芒猛然掠空,破风之声锐利,狠狠劈向千交会大门。
方其刀芒将至,忽有浑厚劲风自千交会内奔腾而出,与其猛烈交击,风暴激射,遂挡其锋芒而下。
劲力澎湃,一人影倏忽至总舵上空,目含寒霜,注视梁鸿二人,厉声言曰:
“二位当家,昔日吾千交会与君等颇有渊源,何须相逼至此?”
“怪只怪尔等千交会财资充盈,吾辈心生觊觎,欲分一杯羹耳!”
梁鸿怪笑,以目示意旁立之梁汉,二人瞬时暴起,左右夹攻,苏万贯遂陷围中。
观其态势,二人似欲联手毙苏万贯于斯。
此景入目,千交会内殷莉、苏梓晴等皆色变,若苏万贯有何不测,恐千交会士气一落千丈矣。
三影空中激烈交锋,雄浑玄力波动如潮涌四散,苏万贯面对两玄丹境大圆满强者联袂,显然难以占优,未几,便处劣势,苦苦支撑。
看苏万贯情势危急,冀巅面露浅笑,心想,三名玄丹境大圆满,如此阵仗,仅凭千交会之力,安能抵挡?
“攻势加速,破千交会之防线!”
冀巅望防御渐显裂痕,手一挥,一声冷喝。
方冀巅冷言方落,后方蓦起纷扰,继而赤血帮众人如断线风筝,倒飞而出,重摔于地。
“此为何事?”
变故突生,冀巅心惊面沉,厉声喝问。
“帮主,陆家闯入矣!”
一人急报。
“岂有此理!?”
闻之,冀巅色变,所遣强者众多,陆家何以能突破防线?
“供奉遇害矣!”
言者凄声。
闻此噩耗,冀巅心绪沉重。
陆家中,应无人能毙玄丹境小圆满强者,除非那位已赴朱焰山脉之陆川。
冀巅目光幽暗,缓转首,目及远处人群,彼处赤血帮兵马正急速溃散。
溃败之际,一身影卓然,持长枪而来,步步紧逼,所经之地,血染尘埃。
“陆川!”
冀巅望见那影,面色霎时铁青!
陆川目若寒星,漠然越众赤血帮士卒之列,继而视线后移,落于马上巍然屹立之冀巅。
时冀巅面色阴鸷,凝视陆川,目光如炬。
陆川手中神枪轻挥,即有数名杀气腾腾之赤血帮徒吐血倒飞而出。
陆川足尖微点尘埃,身形遂腾空而起,最终,在众目睽睽之下,翩然落于赤血帮与千交会激战正酣之处。
神枪重踏大地,劲风陡生,电光石火间四散,赤血帮汹涌人马皆为之一震,退避三舍。
“陆川也!”
此人突现,无疑在千交会总舵内激起惊喜之浪。
昔日朱焰山脉中,陆川之能已令众人见识,今非昔比,其力足以抗衡玄丹境大圆满强者。
赤血帮虽来势汹汹,陆川之助,诚为一大强援。
“陆川,屡次坏吾大事,吾必不轻饶尔矣!”
冀巅目露凶光,厉声喝道。
陆川淡笑,轻语曰:
“今日,誓将赤血帮一网打尽。”
“妄自尊大!此次吾赤血帮携三大圆满强者而来,尔算何物?”
冀巅闻言,顿时冷嘲热讽。
陆川微笑,其目掠彼正为寂幽岭二当家所迫、渐处劣势之苏万贯。
三名玄丹境大圆满者,此阵于朱城固不算弱,然于今日之彼观之,实无甚大威胁。
虽面对汪阎此等强敌时颇感棘手,然冀巅之流,较之汪阎,实非同日而语也。
“陆川终是现身矣。”
陆川现形之际,距千交会不远处一巍峨建筑之上,数道人影正凝视彼处情势。
其间人众,不乏熟面,磊大师与紫琪皆在其列。
紫琪之前,立一中年男子,面白如玉,含笑遥望远方身影,言曰:
“赤血帮此次尽遣精锐,未知陆川能否力挽狂澜?”
旁侧磊大师笑云:
“城主无意插手乎?若赤血帮真能覆灭千交会,朱城之均衡,恐将不复存在矣。”
紫袍中年男子微露笑意,却未置一词。
血溅四野之地,冀巅巨手一握,手中遂现一柄暗光隐现之大刀。
冀巅面色阴沉,持血刀在手,腾身跃离马背,随之凌厉刀芒直劈下方陆川而去。
面对那挟带着呜呜风声之凌厉攻袭,陆川不仅未曾退却分毫,反手中神枪陡然上举,枪体震动间,赤红光芒涌动,刀光于瞬间化为乌有。
冀巅见攻势轻易为陆川所解,心下惊异未已,欲转念间,陆川猛踏一步,如电掠至,天枪在其手中幻化无尽枪影,疾刺而至。
冀巅见枪影扑面,不敢稍有疏忽,急忙催运体内玄力,重劈向枪影。
然两相触碰之际,其面色骤变,骇然无比,盖因其察觉那虚幻枪影中蕴藏之力,恐怖非常,绝非一般大圆满强者所能及!
仅接下陆川两道枪影,冀巅便愕然发现,其被粹玄正气包裹之巨刃,竟现裂痕处处。
凡铁俗兵,何以匹敌陆川手持之帝释天枪!?
陆川未给冀巅喘息之机,似欲速战速决,枪影一顿,化作铁棍模样,撕裂空气,狠砸于冀巅血色大刀之上,清脆声响彻云霄,众人瞠目结舌,只见冀巅掌中血刀瞬间碎裂,化为片片残骸。
且夫,血刃崩碎之瞬,一股巨力透刃而出,猛击冀巅胸臆,遂其面色立时苍白,鲜血狂喷,终重重仆地,情状之狈,难以复加。
战局之结,速乎人料,众人目睹冀巅仅接陆川数招,便潦倒败退,一时场中静寂,先前细语皆绝,诸人目光,错愕交加,聚焦于地,那狼狈不堪之冀巅也。
朱城之巅,赤血帮帮主冀巅,竟如斯干脆落败于陆川掌下欤!?
此景令众人心生荒诞之感,虽知陆川日前已具与玄丹境大圆满者勉强周旋之力,然今日之事,非勉力支撑之斗,乃近乎摧枯拉朽之溃也。
更何况,兵器碎裂,败犹不彻邪?
“岂有此理!?”
自是不仅众人惊诧,当事者冀巅亦满面不信。
忆昔朱焰山脉中,彼亲见陆川胜唐狂,然则历经苦战,险胜之功,而今却是另一番景况!
陆川步踏剑光,悬立虚空,掌中天枪,散逸微弱辉芒,容色泰然,俯视下方惊愕满面之冀巅。
轻移步伐间,一股雄浑气劲波动,缓缓荡漾开去。
“玄丹境大圆满矣!”
觉察陆川身溢强绝气势,下方众人皆抽冷气,未料仅月余时光,此人竟已臻至大圆满之境!
“此子手中长枪有异,否则即便玄丹境大圆满,断不能如此轻易胜吾!”
冀巅面色变换不定,旋即目光急转,投向正压制苏万贯之梁鸿二人,厉声呼曰:
“梁鸿兄,此敌颇棘手,吾等须联手应对!”
冀巅之声入耳,梁鸿、梁汉面色微变,何方神圣,竟能令三人合力?
莫非有化神三境之强者降临?
心念电转,二人忽而默契非常,同步发难,攻势猛烈,使本处劣势之苏万贯口吐鲜血,继而身形闪动,回归冀巅身侧,阴鸷目光,直指前方陆川。
“此少年耶?”
梁鸿二人见所谓硬点竟是少年,不觉眉峰紧蹙,疑声道。
“此子亦至玄丹境大圆满,其手所持长枪,似为灵器,威能惊人!”
冀巅拭去唇边血痕,森然言道。
“灵器耶!?”
梁鸿二人闻此言,目中贪婪之色瞬时闪烁,热切注视陆川手中长枪。
灵器之名,自是耳熟能详,然此等宝物稀世难求,即便如彼等,亦未曾拥有。
“吾等齐出,先除此子!”
梁鸿阴声道。虽陆川手持灵器,然三人皆为玄丹境大圆满强者,联手之下,取彼首级,并非难事。
对此议,冀巅二人无异议,皆狠烈颔首。
同时,三股磅礴气势自三人躯内勃发,声势骇人,引人侧目。
场中情状,立激起一片哗然。
三位玄丹境大圆满强者,合攻一少年,于朱城而言,实属罕见!
苏万贯此前遭梁鸿二人合击负伤,见此景,面色骤变,抹去嘴角血渍,欲挺身而出。
“无须也,苏会长,此三人,吾自应对。”
言罢,陆川面对苏万贯之善意,不过淡然一笑耳。
手中天枪倒握,枪尖斜垂至于地,隐隐见赤红之气,萦绕枪身,流转不息。
众人见陆川竟辞却苏万贯援手,独对冀巅三者,心下多有微词,暗暗摇头者众矣。
场中荡漾而开三道雄浑无匹之气,强横玄力波动,犹若江潮奔涌,一波波沛然四溢,令周遭众人感压迫,呼吸为之滞涩。
此等修为,于朱城之中堪称翘楚,而今一时之间,竟有三位强者同台竞技,观者莫不热血沸腾,心神摇曳。
众人心中皆存一念,三名玄丹境大圆满强者联袂出手,其威能究竟至何境界?
“此人独对三英,陆川每现于人前,其实力似皆有可观之进。”
远处楼阁之上,中年男子凝视场中对峙,目中闪过讶色。
磊大师皱眉言道:
“冀巅三人,皆乃心狠手辣且经验丰富之辈,陆川欲以一敌三,恐非易事。”
中年男子轻笑回曰:
“此事未可早断,此子虽未至化形境,然其身周危险之意甚浓,吾亦能感之。”
磊大师闻言,心中微震。
彼知面前之人,两年前便已晋入化形境,今闻其言,连此等强者亦有此叹,可见陆川月余间之进步,实乃惊人。
二人之后,紫琪美眸异彩闪烁,亦紧盯着场中。
少年倒提长枪,面对三玄丹境大圆满强者,神色自若,毫无惧色,其风姿令人赞叹不已。
“岂不援手以助陆川耶?”
于千交会之内,殷莉顾视场外,黛眉微蹙,忧心忡忡而言。
“陆川非孟浪之人,勿虑。”
“倘真有舛错,吾必施以援手!”
苏万贯沉吟片刻,言及此,其眉亦稍皱。
虽向来深信陆川之能,然此次对手,乃三玄丹境大圆满者矣。
万千瞩目之下,陆川立于三股磅礴气势环绕之中,而面色自若,身周玄力波动平稳,未因三人联手而显丝毫慌乱之态。
昔日或许三名玄丹境大圆满者足令陆川蹙额,然自古墓洞府一行,亲睹陆坤、汪阎等大阳帝国赫赫威名之强者后,玄丹境大圆满已难让陆川心生畏惧。
此非妄自尊大,实为实力使然,自信源于真才实学。
陆川今之力,虽对如汪阎般化形境强者颇感棘手,然于玄丹境大圆满之中,敢言鲜有敌手。
此次虽众敌环伺,结局亦殊难撼动也!
场中冀巅者三,其气息渐升,杀机随浓。
忽焉,三人眸光皆森冷非常,步履一迈,化三道影绰身形,猛袭而出,悍然攻勢,瞬时笼罩陆川周身要穴。
陆川对彼等凌厉攻势,反以一笑应之,非退而进。
手执天枪,陡舞生风,三枪影裂空而现,沉音爆响,直取三人喉间。
三人各持兵刃,被浑厚无匹之粹玄正气裹挟,重击迎面枪影,清脆火花,刹那并发。
与此同时,狂澜般玄力激荡而出,周遭十丈之内,众人皆为震波所迫,踉跄倒退,压迫之风,使之喘息艰难。
硬挡陆川一击,冀巅三人面色复变。
陆川之天枪,犹似峻岳,每一击之力,皆惊世骇俗。
若非事先蓄谋,以粹玄正气密护兵刃,其器或已为陆川震毁矣。
面色凝肃,冀巅忽弃刀成拳,重拳轰出,体内粹玄正气如火山喷薄,汹涌自拳间。
继而,此浩瀚粹玄正气,隐约聚形为山,挟无俦威压,猛罩陆川顶上。
于冀巅挥袖之际,梁鸿二人之身躯内玄力激荡澎湃,蓦地双拳重击于地,浑厚玄力以异样之法渗入土石。
瞬息间,面前之地裂痕骤现,两道玄力似旋涡般,挟卷尘土飞扬,撕地而出,直奔陆川而至,啸风之声不绝。
三人攻势,刹那间凌厉无匹,上下夹击,杀机森然,显然意在以雷霆之势,速取陆川性命!
此三者虽皆为玄丹境大圆满,因浸淫日久,各有所悟于化形之妙,今尽展所学,威力之巨,观者莫不心摇神驰。
面对眼前攻势急剧迫近,陆川面色不改,天枪轻点地面,片刻沉吟。
枪身缓缓垂落,臂膀猛然一震,天枪嗡鸣声起,异响连连,赤红光芒悄然缭绕其上。
“帝释枪法,绝蛇击!”
一声怒喝,陆川手中天枪霎时赤光大盛,转瞬即化作庞然赤蛇,狰狞非常,腾空欲噬!
“此乃化形境欤!?”
观其形若实物,狰狞赤蛇现于前,四野皆起骇然之声。
陆川之玄力所化,较之冀巅三人,显胜数筹矣。
“岂可为之信邪!”
冀巅亦惊愕无措,心潮澎湃,如狂涛拍岸。
“实因其手中灵器之故。”
“其本力,不足以凝此等攻伐!”
梁鸿目沉如水,厉声言之。
众皆震惊之下,那被浑厚玄力裹挟,汹涌翻腾之赤色巨蛇,猛然间与冀巅三人攻势剧烈相撞。
霎时间,轰鸣大作,继而狂猛劲风横扫四方,众人多有不及防备,颠仆狼狈。
在这似实体般巨蛇腾涌之中,冀巅三人之攻,几未作有效阻挡,遽尔爆裂。
而经此消磨略显黯淡虚幻之巨蛇,枪芒依旧凌厉,狠击冀巅三人之躯。
及至亲身受此攻,冀巅三人方悟其可怕之处。
身周防护,寸寸瓦解,气血沸腾,鲜血忍不住喷溅而出。
三人之体,犹如断线风筝,倒飞而出,终重重坠地。
见冀巅三人,陆川一式既出,瞬时皆北,场上遂起吸冷气之声,赤血帮之众,士气尤为沮丧。
梁鸿身形狈落地,拭嘴角血痕,然目中凶光一闪而过。
陆川持天枪触地,视彼等狼狈之态,忽锁眉心。
其魂力强横,使其感官异常敏锐,微末之中,危机潜藏之袭,急近在咫尺,已为其所察。
眸光闪动,陆川天枪蓦地重击地面,暗金玄力波动,肉眼可见,勃然爆发。
俄而,距陆川数丈外之地突爆,暗芒被震出尘埃,旋即光芒陡转,以惊世之速,裂空而来,凌厉无匹,陆川亦不禁动容。
天枪疾刺,枪尖旋若漩涡,将暗芒裹挟其中,能解其上之力,渐次消融。
漩涡化解间,暗芒迅速黯淡,终化为一匕首状物,长约拇指,通体深暗,密布细齿,精巧至极。
于斯微物之上,陆川觉察锋芒之气甚烈,即便自身遭其击,必血洞穿身无疑。
而其尤妙于无声,实为暗袭之上佳器也。
“低级灵器哉?”
陆川指动,夹此仅寸许之锯齿利刃,寒气透骨,掌微颤矣。
瞬时,其目闪过讶色,笑面望向面色苍白之梁鸿,温言曰:
“尔竟藏此等至宝,既如此,吾不便辞矣。”
语落,手之一翻,那锯齿利刃遂收入纳玄囊中。
梁鸿目睹此景,眼前骤暗,复又喷血,盖此‘破玄刃’乃其寂幽岭之至宝也!
收那锯齿利刃于纳玄囊之时,其间隐匿之血髓之纹,亦为陆川以浑厚魂力,断然抹除矣。
而觉己与破玄刃之联系忽尔断绝,梁鸿二人之面色,瞬时苍白如铁。
彼等历年能纵横捭阖,乃至令某些玄丹境大圆满之强者亦不敢稍加拂逆于寂幽岭者,其间功绩,十之八九皆赖此破玄刃。
虽则此器仅为低级灵器,用于掩袭,则效验卓绝,万一不慎,即玄丹境大圆满之士,亦或一击丧命!
然昔日行事颇为顺遂之破玄刃,今日显遭巨障,非但掩袭为陆川预知,且其中血髓之纹亦被强行抹除。
如此一来,彼等于斯利器,实已丧失殆尽,本可依为恃仗者,今成泡影。
当下二目赤红,怒意勃发。
“毙此子!”
二人铁容之际,冀巅亦拭嘴角血痕,不顾陆川前者之悍攻给予何等震慑,厉声喝道。
彼深知,此次若再挫败,恐真无翻身之日矣。
放手一搏,尚有生机,不搏,则唯死路一条!
冀巅之任赤血帮帮主,确有非凡胆略,其声厉如雷,瞬时暴起发难。
彼深知陆川前番攻袭,必令梁汉二人内心生惧,若己稍显退意,此二徒恐逃逸无踪。
届时失此二助,仅凭一己之力,威胁陆川之举,断无可能矣!
冀巅所料不虚,梁鸿二人痛失破玄刃,目露血色,见其奋不顾身冲锋陷阵,热血涌心,拍地腾空而起,浑厚玄力复振,再向陆川猛攻。
三人虽顽强抵抗,然实力悬殊之时,顽抗往往徒劳。
甫入陆川周遭数丈,便为凌厉枪影所迫,狼狈退却,胸前更添伤痕累累,鲜血渗衣,沾湿大片。
场外观者,皆瞠目结舌,视那少年身形未动分毫,唯以手中长枪,使冀巅等三人窘态毕露,震撼之意,溢于言表。
此间众人,犹记陆川昔时,为胜黄佟之一役,战况之艰,历历在目,而今其已蔚然成材若此。
设若黄佟地下有知,料亦甚感慰藉,虽败犹荣矣。
场中,三影复又狼狈倒飞,尘土飞扬中,地面赫然添三道十丈血痕。
是番挣扎起身,悍勇之气已然消弭,眸光深处,畏惧之意渐浓。
盖因三人舍命合击,非但未令陆川退避,反致己身伤痕累增,苦不堪言。
观少年持枪而立,面色泰然,冀巅等人心头不由生出颓意,显然,前者实力之强,即便彼等三人合力,亦难奏效矣。
“竟遗祸至今…!”
冀巅心中,满溢苦涩。
早欲除陆川而后快,未料其进境之速,远超所料。
原以为,纵陆川天赋异禀,威胁及己,亦需两载光景,孰料今日之局,使其恍悟,昔日估算,谬以千里。
“二位勿忧,此人支撑亦不久矣!唯须坚持,必能将其拖垮!”
冀巅目光闪烁,忽又厉声言之。
于厉声出口之顷,冀巅之身形复又暴腾而起,其侧梁汉二人亦几乎是本能随之,然正当二人体迅疾前冲之际,忽觉冀巅之躯陡转,竟向相反方向疾驰而去。
目睹此景,梁汉二人微有愕然,继而神思疾速清醒,面色旋即阴沉无比。
“可怒也!”
二人咒骂出口,显然冀巅欲逃命而遗彼等断后。
昔日此等伎俩,乃二人兄弟行径之乐事,未料今日反受其害。
彼等虽与冀巅有些许瓜葛,却远未至舍命相随之地步。
故见冀巅遁逃,二人不谋而合,急停身形,方欲回头奔逃,一身影已自头顶掠空而过,凌厉劲风猛然扑至,终重击二人胸臆。
霎时之间,骇人之力爆发,梁汉二人立时鲜血狂喷,胸膛更被砸得凹陷,随后倒飞而出,轰然坠落于千交会之内,瘫卧地上,全身抽搐,血流不止,状若毙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