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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乾元镜(1 / 1)

观乎陆肯之欣悦无量,颜霍之面色顿变,刹那阴沉,殆未料及邬风之能,竟致折戟于陆门幼子之手!

万目睽睽之下,陆川犹自维持掌势,良久,面颊始现酡红,继而血沫溢口而出。

陆家护卫生惧,欲近前援,忽感猛烈吸力自陆川身内迸发,惊诧莫名!

此暴发之吸力,使周遭天地玄力速聚,终至雄浑非常,形成玄力漩涡,赫然可视。

漩涡缭绕陆川之躯,循其周身经络畅通无阻,灌输不息。

目睹此景,众皆愕然,墙头之上陆肯亦一时愣怔,旋即察知,包裹陆川之玄力漩涡内,隐含阳刚之气一线!

陆肯察觉此事,面赤立时,激动之情溢于颜表!

“阳刚之气贯体,此乃迈入乾元境之先兆也!”

胸臆间心脏若狂跃,陆肯之意,为接连之惊所撼,晕眩渐生,未料陆川非惟胜邬风,且借斯猛恶之战,使其突破之机触手可及!

倘陆川顺纳阳罡之气于身,彼即可真入乾元之境,届时,陆氏一族,将诞史上最早之乾元强者!

“嬴芹,率众人,护陆川周全!”

陆肯面赤声烈,陆川现处突破关键时刻,不容外界扰动,万一此间有何差池,陆肯深信,陆战归时,必怒极而狂。

闻陆肯严急之令,嬴芹等亦恍然醒悟,相顾之间,心照不宣,身躯不由自主颤栗,望向陆川背影,敬仰之情溢于目中。

“守护陆川少主!”

陆氏众多守卫迅即合围,防线紧缩,陆川四周固若金汤。

“孰能诛此子,吾举其为铁蛇寨三寨主!”

时下,颜霍亦渐归于冷静,眸中闪过惶恐之色,遂厉声喝斥。

陆川所示之才,令彼这双手染血之凶徒,心生颤栗。

倘使纵此人成长,于彼等而言,无异于梦魇矣。

颜霍之声既出,铁蛇寨众人一时愕然,继而目赤欲狂。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况乎此辈,本乃舍命之徒!

“杀!”

不知何人发出一声尖啸,铁蛇寨众人遂不约而同,直趋陆川所在,彼已被陆氏诸多护卫生死守护。

“阻之!”

嬴芹与众护卫首领,面色俱是狠毅,身先士卒,率众拦截铁蛇寨之众,不容其越雷池半步。

“颜霍,来日吾陆氏定当血洗尔铁蛇寨!”

陆肯身影一闪,阻挡意欲亲自动手之颜霍,沉声道。

颜霍闻此言,面肌不由抽动。

斯时斯刻,心下颇有悔意。

若早知陆氏如此难缠,断不该轻启衅端。

“哼,欲血洗吾铁蛇寨,且看你是否有此能耐。”

虽心中悔意滔滔,事已至此,颜霍亦非泛泛之辈,不作无益之叹,冷哼一声,复又欺近身前,与陆肯激烈交锋,再起风云。

战乱于庄之内骤起,腥风四溢,交战双方皆杀心炽烈,兵刃交接之声,尖锐刺耳,不忍闻也。

铁蛇寨中,二坤元境中期强者,合力一击,令嬴芹口吐鲜血而退,遂露狰狞之相,眈眈视彼静立不动之少年。

“阻之!”

嬴芹拭去唇边血渍,见此二人直趋陆川,急呼之,然此时众人皆缠斗不休,何来余力分援?

“观之,铁蛇寨三当家之位,吾等有望矣!”

斯二人疾步上前,瞬至陆川目前,掌一握,袖中利匕滑落,如毒蛇窜出林莽,狠绝刺向陆川之胸!

方其匕首距陆川数尺未至,陆川瞑目忽启,与此同时,周身环绕之玄力漩涡,若风暴乍起,猛然爆发,重击二人之躯。

二人身形倒飞而出,仰天喷血数口,终坠入人群之中。

场中忽尔爆起强绝之玄力波动,复使纷乱之地暂归寂静。

继而,众人目皆注于陆川睁眸之处,觉其气势雄浑,两阵人马面色遂呈异彩矣。

“此,殆乾元之境欤…”

陆川不顾周遭诸目,深呼吸以感丹田内强盛胜昔数倍之玄力,嘴角不由泛起抑之难止之悦色,终待至斯日!

“功成矣!?”

墙垣之上,陆肯观陆川气势陡涨数倍,面亦现狂喜之色。

相较于陆川之欣狂,颜霍则面色郁悒,无人预想,优势之局竟突变若此!

而此变局之源,乃在墙垣之下陆氏少年也!

“乾元之力,试之可矣!”

颜霍面有难色之际,新晋乾元境之陆川微展身躯,含恶意眄视铁蛇寨众人!

陆川目之所及,向之凶悍无匹之铁蛇寨人马,惊惶色起,急退数步,盖乾元强者,非彼辈所能挡也!

然陆川未予诸恶多许光阴,随手拾地间黑铁杖一柄,浑厚玄力骤发,其身若狼入羊群,突入铁蛇寨众人之中,杖影翻飞,风破声呜咽四起,凡杖影所及者,皆口吐鲜血而退。

观陆川神威显现,陆府诸卫士气倍增,兵器挥舞,犹似豺狼般勇猛冲锋。

陆川居首引领之下,原占上风之黑风寨兵马瞬时瓦解,面临陆府反攻,连连败退,昔日凶猛不再。

颜霍见己方兵马节节败退,面色转苍白,心知今日之战,败局已定。

正当颜霍心生退意之际,忽闻远处哨音尖锐,闻此声,颜霍色变,心意决绝,足尖点墙,身形疾退。

“速退!”

颜霍厉声之下,本无斗志之铁蛇寨兵马,如潮涌般急退,遗尸遍野,最终惶恐逃离血木庄,狼狈遁入深山密林。

铁蛇寨既败,陆府士气更盛。

方有人欲乘胜追击,陆肯挥手止之,令众不得妄动。

及至铁蛇寨众人豕突狼奔,血木庄内之纷扰渐次宁息,然此时之庄,已疮痍满目,血染大地,浓烈之血腥气,腾绕半空而不散。

铁蛇寨此番来势汹汹,虽终被击退,而陆府亦难免伤亡之虞。

伤亡虽在所难免,然待铁蛇寨之众溃不成军,庄内则爆发出震耳欲聋之欢呼声。

“陆川少爷,真英雄也!”

陆川环视四周,见族人以炽热之目聚焦于己,乃微笑以应。

彼之精神初松弛,顿感体内痛楚阵阵,先前与邬风硬撼,虽借般若指第三重之威胜之,自身亦承受巨创。

若非适时感知突破之机,其境况或不遑多让于邬风也。

“陆川,无恙乎?”

陆姗等陆府晚辈速集其周,目含狂热注视陆川,即便是素来傲骨嶙峋之陆力,目中亦流露敬畏之色。

此前陆川力挽狂澜,一举扭转乾坤,令彼等热血沸腾,激动不已。

“善哉!且让陆川静养片时。”

陆川处众人围堵之中,无隙可乘,适时陆肯朗声大笑,渐近人丛,视陆川良久,遂以掌力沉沉拍其肩,感慨曰:

“佳子弟也!”

言讫,陆肯忽感语塞,盖今日之事,血木庄危如累卵,稍有差池,陆府元气大伤不说,门楣亦为之蒙羞矣。

所幸者,危急存亡之秋,陆川挺身而出,阻邬风于前,更借此机缘突破至乾元之境,令铁蛇寨气沮,一举挽血木庄于既倒。

陆肯续曰:

“此番脱险,皆赖尔也。”

陆川闻之,微颔首而笑,对曰:

“大伯言重矣,陆府逢此劫难,川安能坐视不顾?倘父亲归而知之,恐责罚难免。”

陆肯笑而摇头,复数言,旋即转而嘱咐诸管事,着手清理战后残局。

方整饬之际,骤闻隆隆马蹄声逼近,庄中人闻声色变,前车之鉴,心有余悸犹存。

“勿慌,此乃血刃馆援军至也!”

陆肯之轻喝,氛围之紧绷遂解,继而携陆川诸人步出庄门,其所见恰如所料,向血木庄疾驰而来之骑队前,数熟悉身影立焉。

及骑队渐近,陆川亦辨认而出,领首者,乃血刃馆之主纪魏也。

“陆肯兄,贵庄安否?吾等一得讯,即刻兼程而至。”

纪魏望见门外陆肯众人,心始宽慰,继而言曰。

“罗馆主厚恩,感铭五内,此次铁蛇寨悍然来犯,幸而终被击退。”

陆肯笑而拱手答之。

“确系铁蛇寨之辈!”

纪魏闻此,眉心微蹙,复问道:

“领军者,颜霍抑或邬风?”

“二位当家,俱已至矣。”

陆肯一笑,语带寒意。

纪魏闻此言,讶色方显,盖其知血木庄中,仅陆肯为乾元境强者,岂能只身挡下颜霍、邬风二人?

陆肯察其惊讶之意,微笑淡然解之:

“吾非有此神力,唯阻颜霍尔,至于邬风,实为陆川所败。”

陆川胜邬风之事,显而易见,非能秘而不宣。

以血刃馆之能,稍加探询,即知此间之战,故无需隐匿。

“陆川耶?”

言入耳,不止纪魏愕然,连侧立诸血刃馆执事,亦一脸惊诧,疑己所闻不真。

盖邬风,乾元境之强者也!

纪魏一时愣怔,目移陆川,其眼光甚为犀利,仅一瞥之间,已隐约猜度几分,遂猛地倒吸凉气。

“乾元境焉!”

纪魏手持缰绳之手微颤,默然片晌,徐徐言曰:

“陆门有幸矣。”

纪魏深知,一十六岁乾元境高手,潜力何其可怖。

或数载之后,陆门将出玄丹境强者,届时,昊阳镇内,孰能与之争锋?

及至此时,纵以纪魏之沉稳,心下亦微感庆幸,幸甚血刃馆与陆家素来交好,否则,恐步独孤、令狐二族之后尘,日夜难安也!

虽然铁蛇寨之患已弭,陆肯仍恭请血刃馆诸君入庄,礼遇有加。

然则,以血木庄目下血气冲天之状,不宜久居,故纪魏等未尝淹留,欲辞行矣。

陆肯对此并未强留,但云他日必登门致谢,遂亲送血刃馆众人出门。

经半日收拾,庄内虽稍显齐整,然血腥之气犹存。

此役陆氏亦损兵折将,后续之事,自是烦难重重。

日薄西山之时,大道之末,车队再现。

堡墙上守卫识得车队,惊喜呼之。

“此行顺遂,超出预料,铁蛇寨似亦不敢轻启衅端。”

车队前端,陆熔望见庄影,心宽而笑言。

陆天在侧,亦露笑意,方欲接语,忽面色骤变,因为空气中浓重之血腥气触其鼻端。

“有变!”

其感血腥同时,陆战亦察觉,老颜立呈阴霾,猛甩马鞭,疾驰向血木庄而去。

“铁蛇寨兮!老夫若不殄尔等厮,何颜立于昊阳镇焉!”

血木庄之内,闻陆战之怒啸至于极巅,护卫数人皆不由颈缩,观其状,此番实动真情欲屠矣。

堂中,案已碎为片片,散落一地,陆天、陆熔二人面色阴沉,目中杀机狂涌,难怪此行顺遂,原是铁蛇寨直捣庄所!

“父尊,此事断不可轻饶,然暂敛怒火,幸甚至哉,长兄护庄有功,未使铁蛇寨奸计得逞。”

陆天深吸一口气,沉声而言。

陆战胸前起伏不定,良久方徐徐坐定,怒气稍缓,诚哉斯言,不幸中之大幸也。

“陆肯,此次尔功莫大焉。”

陆肯闻赞,苦笑道:

“父尊谬赞,此次非吾之功,若非陆川力克邬风,血木庄恐亦难逃此劫。”

“克邬风耶?”

陆战、陆天闻此,皆愕然,似不解其意。

“父尊,贺矣!自今日始,陆氏之中,乾元境强者复增一员矣。”

陆肯微笑而语。

室内,寂然,沉默。

方才行将喷薄之怒气,忽如冰封,满堂寂然,针落可闻。

“汝…再言一遭?”

陆战面呈怪状,目视陆肯,口微启而问。

“陆川已晋升乾元之境。”

对三张惊愕之容,陆肯亦感无奈,复述其言。

堂中三人,不约而同,皆倒吸凉气,三道视线,瞬时齐聚陆川之身。

陆战更是霍然而起,身影闪动,已至陆川之前,以干瘦如铁之手,紧握其腕。

握腕之际,陆战认真感知,陆川经络中流淌之玄力,确含阳罡之气,此乃乾元境强者之标识!

“善哉!善哉!”

陆战老颜,此刻难掩狂喜之色,终至仰天长笑,适才因铁蛇寨之事所郁,一扫而空,心境豁然开朗。

“父,此乃真乎?”

陆天、陆熔见状,亦震撼非常。

“确为乾元境无疑!”

陆战强抑心中喜悦,重重点头。

陆川观其反应,唯有苦笑摇头,每次皆需如此表情乎?

陆肯于侧,笑而述今日之事。

闻陆川以坤元境后期力克邬风,复乘势突破至乾元境,陆战等三人亦微有动容,虽未目击战事,然料必惊心骇目矣。

“陆氏宗族之陆坤,十有六岁而入乾元之境,川儿亦以十六岁之龄跨越,较之陆坤,不让须眉!”

“吾陆家终得旷世奇才!”

陆战言及陆氏宗族内显赫人物,陆川闻之,目稍敛,掌渐紧。

彼初解人事,首怀仇怨者,铭记至魂,未敢或忘。

“尔方入乾元之境,境界未固,此间勿外游,宜留庄中精进修行。”

陆战抚陆川肩,嘱之。

陆川颔首以应。

“明旦,集吾族之力,陆家人命,不可枉失!”

陆战温颜向川一笑,旋首,老颜立罩寒霜。

“父,铁蛇寨之徒,狡兔三窟,今日虽狈逃,恐又匿形遁迹。”

陆天蹙眉言。

“其逃时,吾已暗遣高手尾随。”

陆肯淡笑,早料陆战必不甘休,故预为之备。

“父兮,铁蛇寨袭血木庄之事,其背后之黑手,料必难脱干系矣。”

陆天言道。

陆氏之威,昭然若揭,倘无暗中支援,铁蛇寨之人,虽勇亦不敢轻捋吾陆氏虎须也。

陆战颔首,复坐于椅,面色忽现狠毅。

于昊阳镇中,能为铁蛇寨张目者,除却独孤、令狐二族,更有何人哉?

“明旦,吾当血洗铁蛇寨,历年隐忍,今朝宜使人知,陆氏非是可随意揉搓之软弱也!”

“倘有欲试手者,必使其备尝手足俱伤、血溅四处之苦果!”

次日,黎明未央,血木庄之内,人马云集,尽皆黑衣罩体,马足裹布,寂无声息,寒气森然,杀机隐现于空际。

陆战目睹部伍严整,目露冷光,不赘一词,手挥令下,率陆天、陆熔二子当先驰出庄门,身后人马如墨潮奔涌,紧随其后。

陆川立于墙垣之上,望见陆族兵马迅速消逝于夜幕,微舒一口气。

此番陆族大动干戈,实属首次亲见,其势汹汹,料想铁蛇寨一旦除名,周遭百里诸势力,必为之震撼。

观今日之势,陆战一行,显然誓不复昔年之隐忍矣。

曙光透云而出,日轮挣脱地平线之束,遍洒光辉于四海。

墙头聚陆族少年英才,陆川坐于石上,与清琳、陆姗等笑语晏晏。

言谈间,陆姗众人目光屡屡投向远方,忧虑之色隐约其间,闪烁不定。

“宽心可也,铁蛇寨虽雄,然吾陆氏此番亦尽锐出战,兼之祖父亲操胜算,铁蛇寨之终局,料无他途矣。”

陆川笑而慰之。

闻陆川之言,陆姗等颜色稍霁。

“吾与陆力或可在两月之内突进坤元之境,虽难比兄长,然届时稍解家族之忧,亦能力所能及。”

陆姗理额前青丝,忽尔细语而言。

陆川闻之,亦微露笑意。

盖因阳玄石矿之故,陆姗、陆力等所享之遇,远胜往昔。

即令阳玄丹,亦偶得服用,昔日难以臆想之事,今则成真。

借此优遇,其修炼之速,大有增进。

“归矣。”

陆川自石墩跃下,方欲嘱众人少憩,心念忽动,欣然仰首,目之所及,远处隐约有沉闷马蹄声徐来。

陆姗等闻陆川之语,俱大悦,急起视之,果见大军涌现天际,伴随着隆隆马蹄,如洪流奔腾,涌入庄门。

随着骑众涌入血木庄,淡淡血气随其身漫延,显见在此之前,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观乎此批得胜归来之骑旅,庄内遂起雷鸣般欢呼之声。

“爹,事毕邪?”

陆川自垣墙跃落,凝视陆天而低声询焉。

彼见陆天衣袂间,斑斑点点,皆为深红之血痕。

“然也,自此而后,此地,铁蛇寨之名,不复存矣。”

陆天神色甚是欣悦,笑容可掬,拍陆川之肩,继而揭开车后黑油布,显露出车内堆砌之累累黄金及诸般杂物。

“此皆自铁蛇寨搜掠而来,此辈贼寇,亦颇有蓄积。”

“汝可视其中有无心喜之物,任意取之可也。”

陆天言道。

陆川目露好奇,审视马车之上,手掌轻拨其物。

至于金银珠玉,彼不甚动心,故其目光所驻,尽在于那些形态奇异之物。

细究良久,陆川未觅得心头好。

正当欲舍之时,一块约莫半首之大黑色金属,忽入其视野。

此黑色金属,尘埃覆面,不甚起眼,然陆川初见之际,感觉脑海中魂力微有震颤。

“尔之鉴赏,诚为不俗,此乃碎玄铁片,于破解玄功有殊效。”

“若兵器中稍掺此物,即令寻常乾元境强者,亦不敢直受其击,否则恐鲜血淋漓矣。”

陆川目滞于黑金之上,陆天笑言之。

“此碎玄铁更奇者,在于能极佳承载导引魂力。”

“原来如斯。”

闻此语,陆川始悟,脑海中魂力微微溢出,缠绕黑金,遂使之微浮。

目睹此景,陆川眸中闪过光芒,旋即坦然伸手,执黑金入掌,笑曰:

“此物,吾收之。”

未几,铁蛇寨伏诛之事,随陆战等安然返血木庄,诸般传闻纷至沓来,诸多势力皆有所闻。

此事果然如陆川所料,激起波澜。

铁蛇寨虽非盗匪中翘楚,然有二乾元境强者坐镇,亦堪称显赫。

孰料,铁蛇寨竟以此等实力,轻易为陆氏所平,致诸多势力始收敛昔时轻蔑之心。

昊阳镇,独孤氏府邸。

“陆氏此举,岂非故意向吾独孤氏彰显其威乎?”

华室之中,独孤柏坐于太师椅,手持茶盅,淡笑中含冷意。

“父君,陆战似已猜度,袭击血木庄者乃吾独孤氏背后驱动铁蛇寨所为。”

独孤辟蹙眉而言。

“即便知晓,又能奈何?”

独孤柏摇首,俄而目露精光:

“此次陆氏赴朱城,想必仍为销售阳玄石矣?”

“然也,血木庄内存有阳玄石矿,否则陆氏断不能于数月之间,得此众多阳玄石。”

独孤辟沉声答。

独孤柏缓缓颔首,目中贪欲与阴骘交织闪烁。

“此外,父君可知,铁蛇寨攻血木庄未果,据说乃因陆氏陆川,竟突破至乾元之境!”

独孤辟稍顿,忽出此言。

“陆川?彼不过一十六岁陆氏稚子耳,岂可成真!”

闻此,独孤柏亦一时愕然,继而惊呼,声因震撼而尖锐非常。

观此情状,独孤辟亦唯有苦笑道,心中实难置信,而此乃铁一般之事实也。

独孤柏苍老容颜微颤,俄而转为狰狞,寒声道:

“独孤辟,待有时机,除那竖子勿留。”

“至于陆氏,其跋扈时日无多矣。”

“父亲欲破境乎?!”

闻斯言,独孤辟初则愕然,继而喜色溢于颜表。

“吾一旦破境顺遂,昊阳镇必为吾独孤家之疆土,再无旁落!”

独孤柏嘴角阴骘愈浓,目视血木庄方向,咬牙低语,恨意滔天:

“陆战,誓教尔陆氏一族,皆作丧家之犬!”

木舍之中,陆川端坐,双眸紧阖,周遭空气微震,玄力自乾坤间剥离,循肤渐渗,源源不断汇其体内。

此刻陆川之心神,专注于丹田深处。

既入乾元之境,彼丹田亦显新象。

昔年玄力之团,因吸纳清琳体中阴煞,色呈幽蓝,且内蕴凛冽寒煞之气。

然则乾元境至,陆川始能汲取天地阳罡,此阳罡与阴煞属性迥异,一者刚阳纯烈,一者冷寒如冰,相遇则如水火不容。

观陆川丹田之内,玄力之团大部仍幽蓝为主,唯少许转淡红之色,然较诸幽蓝,实乃沧海一粟。

红蓝交映,丹田之内,界限清晰。

陆川心念观此景,唯有摇头苦笑。

其丹田寒煞本就锋利无比,近来所纳阳罡,不过凡品,欲以此完全抵御寒煞之力,无异于杯水车薪矣。

“欲臻乾元境之极,必使身内阴阳二气调和,唯此二者谐和,可期融汇一体,致阴阳和合,凝结为丹。”

念及此,陆川瞑目渐启,面带苦笑道。

盖吸纳过多凛冽寒煞,亦非全然无弊。

寒煞之气,可自清琳处轻易取得,然阳罡之气何寻?

何处觅得堪与清琳体中寒煞匹敌之阳罡?

须知,清琳周身所聚阴珠,已达五阶寒煞之境,加之陆川伴其修行,致寒煞益盛。

此举诚令陆川坤元之时,胆敢与邬风此类乾元初期强者抗衡,然亦为其乾元境之旅平添阻碍。

“须另谋良策,以求非常之阳罡,否则,单凭吸纳天地常态之阳罡,欲达阴阳调和,岂非遥遥无期?”

陆川喟然叹息,遂起身高立。

半月以来,此念日日萦怀。

殊不知,非常阳罡,安可轻得?

陆战诸人,亦仅能吸纳寻常天地阳罡耳。

是以,陆川虽妙思频现,半载以来,犹是一无所获。

念及于此,陆川亦不由微哂摇头,随即将斯念暂抑,掌一举,十道墨光自袖中翩然而出,终悬浮于周身,宛若无依,景象奇妙。

详视之,此墨光实为十枚约双指阔之深黑短刺也。

短刺长约寸余,形制细圆锥状,刃锋锐利带锯齿,物虽微小,然观之即知,此实乃利器也。

黑刺绕陆川周身疾驰往复,啸声连连。

设若魂力高强者在场,或可感焉,彼短刺上,覆有一层无形之魂力。

此所以能自如悬浮游走之故也。

陆川侧目视此墨光,嘴角渐露微笑。

自修习朱城磊大师所赠魂动诀以来,其魂力愈见凝炼。

加之此十枚短刺,乃取自半月前自铁蛇寨战利品中所得碎玄铁所铸,陆川驾驭之下,颇感自如,运用随心。

斯刺,陆川名之曰“碎玄刺”。

此物透玄力之效甚佳,用以护身或突袭,诚为合宜。

复以陆川暗中以魂力操控,碎玄刺实为其藏锋之秘器,足以成为致胜一著。

碎玄刺绕陆川周身旋舞,忽陆川臂膀微振,十道墨光瞬息相连,疾射而出,终则伴随着密集之清响,没入室中梁柱,深达半寸!

此力道若及人身,必致血如泉涌矣。

陆川见状,心下稍慰,首肯之,复挥手轻拂,碎玄针即自行归返,没入袖内,隐而不现。

诸事毕,陆川乃推门而出,室门启处,喧嚣之声涌入耳际,人影攒动,繁忙非常,自矿坑出入往复,搬運新采阳玄石。

“陆川少爷。”

众人睹陆川现身,无论护院抑或工役,皆驻足行礼,恭谨至极。

近日陆川胜邬风之事,早已不胫而走,众皆明了,此先前韬光养晦之少年,实为陆家潜力最为惊人者也。

对此敬称,陆川报以微笑颔首。

既已晋升乾元之境,能为家族肩负重责,故陆战径将血木庄矿脉交由其监管。

所谓监管,于陆川而言,并无须亲力亲为,不过偶检开采之数耳。

其余琐事,自有经验丰富之管事料理。

陆川立岩巅,瞩矿穴入山骨,微颔首以应。

技熟开采,月出石量累倍,利之厚,较昔日陆门,霄壤之别矣。

审视片时,欲返庄,念方兴,而见矿口忽扰攘,眉锁,顾侧嬴芹曰:

“嬴芹叔,探何故?”

嬴芹颔首,疾趋至矿口,俄顷,复还奔陆川侧,低语:

“陆川少爷,一工掘阳玄石间,似有所获。”

“往观之。”

陆川愕然,继而唇间哨声起,阳光岩顶憩之阳儿闻声疾下。

见陆川亲临矿,嬴芹急召,十余健卒即环集,随陆川闯矿洞。

此时之矿,历半载采掘,空间豁然开朗。

昔为火山故,山腹裂隙隧道繁多,虽老工亦难尽数焉。

于工头引领之下,众人疾步入矿穴深处,蜿蜒曲折、歧路纷繁之矿道,经数十息行进,脚步方歇。

此时,矿道终端,一道仅供一人通过之裂罅呈现眼前。

观其周遭掘痕新鲜,想必新近开通未久矣。

“吾等一工友,不慎凿通此隙,因好奇趋前窥视,讵料竟致重伤,盖内中似蕴极高热之气。”

工头谨言细语,告之以慎。

陆川微颔首,进前二步,目光炯炯注视裂罅彼端,忽举掌徐徐探入其间。

及掌没裂罅,陆川顿感整臂瞬时炽热非常,一股异常猛烈之炎烈气体,沿肤孔窍透入,终汇于丹田。

于是,异样之炽热自丹田腾然而起。

感丹田内之变,陆川眸光立时闪烁不定,俄顷,双目中闪过一抹讶色。

盖其察觉,那气体之中,竟藏有如熔岩般炽烈之特异阳刚之气也!

“阳刚之气焉?”

此一觉察,陆川当即愕然,继而眉头微蹙,盖其察此间阳刚之气中,狂狷异常,倘吸取过甚,心神或受其害。

“此地昔为火山,地脉之下,存此阳刚之气,亦属自然,惜哉...”

陆川心下所憾,自是裂缝内阳刚之气含狂狷之质,如斯猛烈,孰敢纳之于身?

立于裂罅之门,陆川颜现沉思,心有未甘,寻此特异阳刚之气历半载有余,今稍有斩获,岂愿轻弃?

“嬴芹叔,尔等守此,勿令外人擅入,吾将入内探察。”

陆川侧首语嬴芹。

闻陆川欲亲入,嬴芹一惊,欲阻之,然念及陆川今日之力远非昔比,遂稍踟蹰,点首应之。

吩咐既毕,陆川迈步越裂罅,未行数武,见阳儿竟随后而至,且其状似对内中炽热之息,并不拒斥。

睹此状,心始宽,步履益疾,未几,狭罅忽尔开朗,继而,赤色盈目,充塞四方。

陆川目前所展,乃一片赤红碎岩之地,远观之,犹如熔岩奔流,炽热之气,自地而升,以至于空气亦略显扭曲。

陆川目光谨细,巡睃这碎岩之地,终则,忽凝于碎岩腹心之处,但见彼处,竟矗立一具高约数十丈之森然白兽骨!

如斯巨骨,堪称陆川生平所见生物之最,虽仅余白骨,而陆川犹能感其骨骸渗出非常之威严,料想此必非寻常妖兽所能有,唯不解其何故化骨留此。

正当陆川心存疑惑之际,伴其侧之阳儿,周身赤毛俱竖,旋即化为一抹红影,疾冲而出,其目标,正是那具森白兽骨。

此景令陆川色变,此处诡异非常,彼不敢轻涉深探,未料阳儿竟如此违命不遵。

“此不服教之兽哉!”

陆川低咒一声,牙关一紧,亦猛然奔出,足踏赤红碎石,犹如蹈火炭之上,热痛难当,急调体内玄气,周护双腿,始觉稍安。

人与兽疾驰穿行碎岩区,及至接近那兽骨,不由俱都放缓步伐。

阳儿止步于兽骸之侧,其身虽壮,较诸兽骸则微不足道矣。

仰首凝视那神秘遗骨,忽于陆川惊异目光中腾跃而上,沿兽骸疾攀,瞬息之间,已立于兽首之处。

“此兽意欲何为?”

目睹阳儿此举甚奇,陆川心中不免生疑。

在陆川疑惑审视之下,阳儿扬其利爪,猛力下击,未显丝毫怜惜,将已脆弱之兽首踏碎。

巨首坠落,于碎石中碎裂,阳儿跳下,于骨堆中翻滚,俄而张开血盆大口,叼住一物,色如火焰。

陆川目利,即刻识得此火红之物,凝视细察,竟是拳大浑圆、耀目火红之珠。

怪哉!此珠似有微形婴儿之态,莫非目眩所致?

虽间隔尺许,而觉察殊敏之陆川,于彼形色古怪之朱红珠上,感受一种特异之危殆气息。

陆川戒慎目光所及,阳儿血色舌卷,径直吞纳朱红珠体。

随朱红珠入身,几若瞬息之间,炽烈火焰忽自阳儿躯体喷薄而出,其身亦于此际渐次膨大,沉郁咆哮,令此广袤石穴震颤不已。

睹阳儿以惊世之速膨涨,陆川咽喉微动,步缓退却。

此膨涨仅瞬息即止,继而,阳儿近乎楼宇大小之躯,复又缩减,终还原其本初之态。

“阳儿耶?”

见阳儿复原,陆川心始宽,乃谨小慎微呼其名。

闻陆川声,阳儿亦即仰首,疾跃至陆川侧,以巨首磨蹭其身。

未见所谓狂走之状,陆川暗拭额上冷汗,始有心细审眼前之阳儿。

阳儿之躯,原覆火红绒毛,此刻更显赤烈辉煌,犹如焰舞其身,虎爪锋芒毕露,锐利无匹,深刺大地,其威令人生畏。

陆川目光缓移,遍览阳儿周身,终凝滞于其臀后蟒尾一处。

时下,此异蟒尾缠绕阳儿背脊,蟒首之处,小肿隆然,内似藏物,欲破肤而出矣。

于阳儿变化,陆川亦感茫然无措。

论及妖兽,其所知甚微,然可断言,阳儿之变,必与先前吞噬之神秘朱红珠相关联。

“莫非此珠即兽骸主之妖晶欤?何以异于常妖晶?”

陆川低语自问。

“此地颇多怪象,不宜久居。”

念及于此,陆川心生退意,方欲携阳儿抽身而退,忽闻阳儿朝某处低吼连连。

陆川见状,愕然片刻,随之视线所及,乃见兽骸之后,地脉深处岩浆凝结之石耸立。

其石巅,竟绽放一朵妖冶至极之赤红花,周遭轻烟缭绕,仿若幻境。

赤花妖艳,引陆川复视兽骸,愕然察觉其首级似有意朝向此花。

“此神秘兽类,莫非欲啖此赤花?”

思绪电转,此念倏忽闪过陆川心头。

赤花岩石生,孤独展妍姿,于斯枯旱间,益显其特异。

陆川目注妖葩,赤红如绮,直觉告以此物非比寻常。

固然,此言近乎赘述,能在绝境绽芳华,本自非凡。

阳儿石下缓行,时而对彼花低吟怒吼,怯步未敢近前。

陆川立炽热岩下,目光游移于花,踟蹰久之,终毅然咬牙,攀岩而上。

手触岩石,阴寒玄力自丹田腾起,周身环绕,以御炙烤之苦。

矫健身手迅捷登岩,至巅方见,岩顶有一孔,大如人首,幽深似通地心,炽烈气流从中激射。

“原是此地阳罡之气,源自地脉深处。”

目睹此景,陆川豁然开朗,遂注视孔缘妖花,心神凝定。

若感知人视,刹时,妖花微曳,周身渺雾轻扬,悄萦陆川之躯。

雾锁身躯,陆川神魂顿失清明,疲极虚脱之感汹涌而生,犹如内生气机为人抽离。

复以陆川神志愈衰,异赤花益显娇艳欲滴。

突临危局,陆川右手蓦震,波澜四溢,头上萦绕之诡雾,一时消散殆尽。

雾散瞬息,陆川恍如初醒,望前赤花,面色骇然,未及多思,急欲撤离。

然欲速离此诡异之地,右掌心竟复生奇吸之力,目标直指妖花!

强吸之下,妖花破土而出,陆川瞠目结舌间,直击其右掌。

触掌刹那,血肉之间光华闪现,转瞬之间,妖花化作赤红浓液一团。

赤红稠液现之时,陆川脑海魂力忽尔激荡,其波动之剧,致使其太阳穴频跳不已。

“何故如此?”

心惊未已,陆川观见那稠液蓦然侵掌而入。

随稠液入掌,陆川颅内轰鸣大作,外界音声皆不复闻。

唯感一股悍然特异之力,体内疾驰,终如洪荒巨兽,蛮横无匹,直闯脑海深处。

静谧碎岩洞中,凄厉哀号突起。

陆川之躯,自巨岩颠仆落地,于地翻滚不止。

此刻其首,胀痛欲裂,苦楚致使面目扭曲,狰狞可怖。

阳儿目睹陆川地面狂滚之态,急声吼叫,然不敢近前。

其敏锐感知告之,陆川身内正腾涌莫大力量,此力足以令其感知致命之危!

凄厉之吼,狂乱于石穴间回响,陆川面颊之上,青筋暴起,宛若地龙蠢动,其感知脑中魂力,正疾速与一股浩瀚能量融汇。

随此融合,魂力似得催发之剂,急剧增强矣。

而魂力之骤盛,痛楚亦随之倍增。

倘使情状持续,陆川颅内,必为那暴涨之魂力所震裂!

濒死之威逼下,陆川心神略复清明,身躯不住颤抖,极力压抑不堪忍受之剧痛,心中转念不绝,求解之道。

幸赖陆川自幼磨砺之坚韧意志,换他人处此境,早已为痛楚所逼,心智失常,何谈自救之思?

陆川目光狂舞,忽有一口诀闪过心田。

正是魂动诀之口诀!

此刻陆川,如溺者紧握末梢稻草,不假思索,心间即刻显现魂动诀后二重之口诀。

朱城磊大师所赠魂动诀,计有三重。

陆川近数月,首重已修成,然后续二层之进境,稍显滞缓矣。

然而,昔日之缓缓进境,于今夕忽焉加速焉。

随着口诀之诵起,陆川心中那份狂澜般激增之魂识,终渐归于驾驭之下矣。

陆川之躯,亦于此际止于挣动,安坐于地,双腿盘曲,而魂动诀之口诀,萦绕其心,不绝如缕。

无形而强猛之魂力,于陆川脑中奔腾。

是故,在此魂力勃发之际,魂动诀之后二重,不过片晌工夫,陆川乃以秋风扫落叶之势修习告竣。

设若磊大师闻知陆川瞬息之间竟成就魂动诀之次第与三重,其惊愕之态,诚难名状也。

及至陆川顺畅修成本诀之第三重,忽感颅内似有物破壳而出!

随之,魂识汹涌澎湃,疾趋脑府中央,势不可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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