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内,一盏油灯忽明忽暗,桌胖两人,桌上一玉瓶,一瓷碟,碟上有白色果实,晶莹透亮,欲结冰霜。
“便是此物害了他性命么。”花如月面色哀伤,一只雪白的狐狸伏在她腿上假寐。
她望着灯火出神,喃喃自语:“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小二劝道:“花姑娘节哀。”
花如月抬头,看向赵小二,身形消瘦,近些天晒的有些黑,双目有神。
“你该叫我姨娘,我与你妈妈是师姐妹。”
花如月继续说道:“我并不用你来安慰,无双的遗愿,我亦知道。”
她站起拿起桌上物品,狐狸跃到了她肩膀蹲坐,转身离开,留下一句话:“我要闭关几日,你可在偏房住下,山下会有商贩经过,抽屉有些银钱,你自取用吧,过些时日再走,我有事嘱咐你。”
小二应了一声,带着行李来到偏房,躺在铺满干草的床上,抬头从屋顶的缝隙中望去。
天上繁星点点,不知道翠儿姐是哪一颗,有没有看到自己,不知道刘妈妈最近可好,燕子楼有没有招新的店小二,会不会气的张龙直打哆嗦。
想到这,小二不禁笑了一声,又想不知道天人道馆是个什么地方,妈妈是让自己去做道士么,那自己可做不来。
各种胡思乱想中,小二陷入了睡眠。
天上的星星正入翠儿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熟睡的少年,也将星芒抛向大地。
而此时山脚下不远处,也有一人,虎目长髯,搭个篝火,拿着个账本,在仔细对账,正是赤髯公孔卓。
“马老六家的三百两抚恤金送完了,炎州还有朱平,李长寿两家。”
孔卓合上账本,掂了还剩一半的钱袋:“将军大概已经收到麒麟血了吧,边疆形势严峻,不可一日无帅。”
隐隐听到远处有马蹄声,他赶忙灭去篝火,不愿再惹是非,踩着轻功,悄无声息的离开。
而马蹄声的源头,是清泉寨一行人,众人卷着烟尘,来到熄灭的篝火处,一人下马,捻了一些灰烬,向山主报:“尚有温热,应当未走远。”那人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道:“不如让属下追去,把他给劫了。”
山主不语,望向此人,肃杀之气笼罩。
那人冷汗直流,单膝跪地道:“山主原谅,属下不该在这个节点再去生事,望山主责罚。”
山主看向远处火焰山,眼神飘忽,说:“自断一指。”
那人低头,咬牙,心中一狠,掰断了左手小拇指,嘴里发出一阵哼鸣。
“贪狼,你新入我寨,有个任务交给你。”
山主回头,望向行商老汉的儿子,如今他的义子。
“义父请讲,儿万死不辞!”
“很好,我们人数太多,目标太大,留在火焰山不远处驻扎,你一人往山上寻火莲,找到了,不要妄动,向天上发射信号,隐藏等待即可。”
“是,义父!”回答铿锵有力。
山主拿出一个药丸:“这个药,可助你七日内功力提升,避免你遭遇意外,但七日后需我以独门手段化解,切记莫超时间,任务是小,生死是大。”
贪狼抬头接过药丸,看到一双意味深长的眼睛,不再犹豫,一口吞下。
“贪狼,此番寻得火莲,记你头功。”
山主调转马头,众人跟上,突然,停下脚步,道:“阁下不如自己出来,免得我动手?”
不远处的丛林窜出一道人影,正是赤髯公。
“哈哈,清泉山主果然名不虚传,我来此有其他要事,不如你我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如何?”
“这是自然,但为防我等位置泄漏,还请阁下留下,等我等事情办完,阁下自决去留。”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好汉为何要为难?”
“看来你是不愿了。”山主叹了一口气,背过身,挥手道:“这人装扮与北方军中将领相似,留个活口。”
“杀!”十几号人拍马抽刀。
“好一伙山贼,真当爷爷怕了不成!”赤髯公从背后抄起长斧头,迎将出去,混战起来。
次日,天蒙蒙亮,小二闻鸡鸣而起,伸了个懒腰,起来,扎了半个时辰马步,又持剑舞了半个时辰,舞到尽兴,拔出双剑,呼啸起来,一套打完,朝阳已爬上山坡,擦了下汗,劈柴,生火,做饭。
饭好,朝里屋吆喝一声,见无人应答,便自顾自吃完。发现水缸见底,又油壶空旷,食盐具缺,从抽屉摸了一锭银子,带着扁担水桶,对着农舍喊了一句:“花姨,我下山采办些用具!巳时前应能回来!”
屋内依旧没有动静,小二也不在意,晃悠着往山下走去。
山路崎岖,正好练着轻功,记得来时不远处,有一绿洲,商贩都依水源阴凉处聚集,正好先去买些杂物,再去挑水回来。
小二一边走,一边还在默念《道武真经》,诸多不明之处,也在逐渐有了些许理解。
兴许是小二飞奔的动静太大,突然有处山土裂开,定睛细看,竟露出一个人影,软塌塌的趴在土堆,虎目紧闭,长髯杂乱,全身泥泞。
“这抠门大叔,怎得在这?”
小二上前,用剑鞘戳了戳,没反应,掏出壶喂了口水,呛的这汉子直咳嗽,睁开眼看,有一少年,腰挎双剑,模样似乎见过。
“大爷,还记得我不,燕子楼小二,招呼过您的。”小二笑道。
“小兄弟,你怎得在此?就你一人吗?”长髯公环顾,见无那伙山贼,心下有些许放松。
“我探亲至此,欲下山买些杂物,巧遇了大爷晕倒,不忍不顾。”
“倒是谢谢小兄弟,昨夜我碰上事故,不得已将自己封在山土内,若不是你唤醒,碰上那恶人,我命休矣!”
他挣扎着爬起,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摸了下银两和书册具在,放下心来,朝小二一拜:“多谢小兄弟,吾名孔卓,不知小兄弟姓名?日后必有相报!”
小二见他醒来就摸钱包,心下有些轻视,但听此言,忙道:“小子就叫赵小二,大爷您叫我小二即可,举手之劳,谈什么报恩的。”
“小二兄弟侠肝义胆,莫用大爷二字羞杀老哥,若不弃,叫我孔大哥就好”
“孔大哥!”小二拱手
“兄弟,我还有事,先去也,这是千里传音符,你收下,待事毕,为兄寻你吃酒!”
孔卓欲走,但一动,胸口渗血,心想那山主武功果然了得,就要歪倒在地,勉强用长斧支撑。
小二见状,连忙上前搀扶,思索一番,估摸着此时的自己的武功或许不惧孔卓,且这孔卓素有侠名,便道:“大哥,你不如去我处歇息养伤,但我有长辈在内屋修行,大哥不可僭越。”
“那也好,我休息一日便走,免得给你招来祸事。”
二人便搀扶着回到农舍旁,小二用木头枯草简易搭建了一个茅屋,让孔卓休息,自己又下山,买来杂物不表。
此时已日上三竿,饭后,孔卓见内屋毫无声息,内心诧异,又不好想问,见小二饭后稍稍打坐,转而练剑,稍显青涩,但剑法精妙,不禁观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