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拉,你怎么看这次的火灾?”
中心楼内,向来面带微笑的鸣岗脸色青黑,被唤作诺拉的长发女人知道,他这次真的是气狠了。
若是银鳞在此,定会认出她就是昨天在火场来回搬运伤员的女警卫。
“不太对劲。”
眼睛不经意间扫过桌上那堆胡乱摆放着的植物,视线又回到眼前人的身上。
“我昨天带着三队在火场里救人,不是没尝试过用异能把火压灭。”
她的能力是操纵引力。
如果这是普通火灾,将周遭空气用力挤压过去、或者直接抽走氧气,火就该灭了。
“非常奇怪,失败了。”
“不仅如此,敏言那小子还被烧的奄奄一息。”
想到现在还在医院躺着的队员,女人心情有些郁闷。
异能者的医疗救治可比普通人困难多了。
但相对的,想让他们受伤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轻轻撩了一下紫黑色的头发,她双手交叉伸了个懒腰,而后向后靠在那一堆废弃的齿轮上。
“如果说我没能把火灭掉是因为烧的太严重,那敏言呢?”
“我只能想到一种可能性。”
鸣岗身为沙漠庇护所的所长,出色的管理者,对自己手下的人能力十分了解。
因此在诺兰才说完自己灭火失败的时候,他便有了猜测。
“异能者!”
两个人异口同声道。
是了,那滔天大火蔓延的速度本就令人匪夷所思,有异能者参与的话,一切便合理多了!
“城里的火系异能者交给你调查了,”诺兰摊了摊手,毫不顾忌身份的开口,“我来的话容易引人怀疑。”
城里现在情况本就有些复杂,他们隐隐察觉到似乎有什么势力在暗中涌动。
这次如果惊动了幕后之人,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有机会抓住线索。
健壮的小老头点点头,踹了踹被自家女儿当成坐垫的巨型齿轮:“你准备干嘛?给我透个底。”
她每次拉着自己来工作室说悄悄话都没好事!
“别这样看我!”诺兰假装生气的嘟了嘟嘴,“这次可是有正事!”
鸣岗闻言,挂上了自己的招牌笑容,恢复了那副无害的模样。
“说说?”
本想吊着老头子的胃口,但想想这次还是谨慎些好,诺兰便开口了。
“火场有个我比较在意的家伙,虽然一直在帮忙救人……”
“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他都不把人好好送到隔离区,刚出火海就把人扔地上不管了。”
“害得我一直给他扫尾当搬运工。”
不太高兴的皱皱眉,想起昨天被对方出场吓到的样子,诺兰晃了晃腿。
本想打趣两句问问是男是女,但知道自家女儿没有那个意思,鸣岗硬生生把到嘴边的话转了个弯。
“说不定是迷路呢,哈哈哈……异能者?”
知道对方只是开玩笑,诺兰没太在意。
“是……吧?”
“吧?”
微微抬头,尝试回忆对方使用能力的样子,她却发现自己想不到。
于是干脆坦白:“我没看见他的能力。”
但能在那火海中穿梭自如还一点伤没受,想必不会是普通人。
老人思忖一阵:“长什么样?叫什么?”
诺兰翻了个白眼,起身往门口走:“我正要查。”
虽然那家伙在火灭了之后就不见了,但在受伤的群众里有一个和他一起出现的人。
去问问吧,至少能确认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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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庇护所所长注意到的银鳞,此刻正经历着惨无人道的折磨。
纸上的字符仿佛有了生命一般疯狂跳动,昏昏欲睡的脑子中愣是一个字都想不出来。
明明只是想把被烧了的稿子复原出来,为什么这么难!?
甩了甩头让自己保持清醒,银鳞决定暂时放过自己。
现在不过是下午三点左右,铺着几块烂布的房间中已经躺满了难民。
虽说那纸条上写着的是“随便选一间”,但实际可选择的住所并不多。
原因有两个。
第一,生了重病的、以及随时有可能发生变异的“原住民”们不可能搬走。
第二——
难民量太大,这么点房间完全不够住。
他自认来的不算太晚,可那会基本已经所有房间都有人了。
这间二十平米左右的小房间看着还算松快,银鳞便留下了。
此刻的空气在四十多个人共同的消耗下,已经变得十分混浊沉闷。
青年实在有些受不了。
将随身物品带好,他准备换个地方住。
刚起身还不等站稳,那小小的空间便被边上的人伸展四肢挤占完毕。
身形流畅的从人堆中那微不可见的缝隙穿过,银鳞从三层高的楼中走出,托腮蹲在黄沙上思考人生。
去哪好呢?
黑市拍卖场那边?
不行不行,自己现在过去和裸奔没区别。
老板墨河欢迎的是那个浑身缠着绷带的“异能者”,不是银鳞这个弱鸡。
更别提自己还在梦里被他杀死过……
虽说只是梦,但怎么都会升起一些防备心。
但是除了那,还能去哪?
自己以往的交际圈在这次灾难中已经几近全毁。
沉浸在思绪中没有太在意外界,一片阴影缓缓遮住艳阳,挡在他身前。
诺拉俯视着这个看上去精神萎靡的小伙子,伸出手:“记得我吗?”
这个动作是如此的熟悉,一下就让银鳞回忆起了来者的身份。
是那个伤员搬运……女警卫啊。
看着对方那张带着淡淡微笑的脸,青年下意识住脑。
嗯,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叫她搬运工的话会被揍得很惨。
抬起手搭上,借力站起后拍了拍灰,毫无普通人在面对异能者时的无措与惊慌:“记得。有什么事吗?”
紫黑色头发的女人轻轻挑了一下眉毛,愈发确信他与那来历不明的异能者有关。
身为一个平民,面对异能者居然如此自然,定是接触不少!
“是有点事,跟我走一趟?”
自认还没有沦落到需要靠住中心楼的看守所度日,银鳞开口打算拒绝。
“请你去‘仙人掌’吃饭。”
没有回答,青年直接迈开长腿往街上走。
没听见人跟上来,还回头催促:“走啊?不认路吗?”
诺拉浅浅一笑。
用利益打动人才是这片废土的生存规则。
屡试不爽。
只不过在到了那名为“仙人掌”的餐厅后,看见青年点的东西她不禁感到困惑。
“你经常来?”
灰眸子的银鳞摇摇头,专心啃着手上那只有菜叶和西红柿片的简易汉堡。
“那怎么不点个好点的?”
这玩意才多少钱啊?
一般不该趁着有人请自己吃山珍海味的时候,多尝尝平日里难以吃到的美味吗?
青年咽下嘴中那淡淡发甜的食物,认真的看向她。
“已经够好了。”
“我以前两三天才吃一次东西。”
“干草、各种你不会想知道的虫子……”
对他们来说,活着就很厉害了,没那么多功夫去思考食物的质量。
“所以,这个已经算是奢侈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