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掏心掏肺与她言说自己修行资质愚钝修不了仙，她若小心接住还好，若是接不住便是你这般心寒胆颤，待人以诚四字可没这么简单。”
老鹤踩着板凳，吃着少年亲手烧的饭菜含糊不清开口。
“晚辈受教，以后会注意的。”顾晴朗乖巧点头。
“人心复杂，不比妖魔更怪？山上各种腌臜事也不再少，多看多听，少说少做。”吃饱喝足的老鹤凭空掬来清水冲洗碗筷。
“凌云宗真如百姓所言，是个好宗门？”顾晴朗问道。
老鹤点点头，不吝赞美：“老夫在世时，师长谆谆教诲，弟子起而行之，门风相当不错。糖多难免生蛀虫，又蠢又坏之人也有，相较于其他宗门的乌烟瘴气，称得上一声好宗门。”
顾晴朗心生向往，盘腿修行静待明日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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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便是玉山，再往前就到三清山了，在此地修整片刻，领略此地风光或是采买物品皆可，两个时辰后来此地集合。”
贾许扶须笑颜，身后孩童雀跃不已，结伴去往热闹集市。
“晴朗哥，你要跟我们一起吗？”
挂着两条鼻涕的杯子问道。
顾晴朗蹲下身，帕子裹手捏住申屠杯的鼻子。
“使劲。”
杯子深吸一口气，用鼻子狠狠出气。
“我四处逛逛，你们先去，别得走太远，有事就大声喊贾道长。”
顾晴朗对名叫七里街的热闹集市不太敢兴趣，转头望向远处巍峨的阁楼高塔。
塔体用特制青砖浆砌而成，外粉白灰，塔门顶上嵌青石板上刻“文成塔”三个大字，笔力遒劲，这些都是小镇不曾有的风光。
顾晴朗顿时心觉舒畅，轻吐体内浊气。
顾晴朗挠挠头，就这么莫名其妙破了一境。
贾许看在眼里，笑着朝少年点了点头，扶须朝文成塔走去。
贾许心中疑惑：“这文成塔还能助人增长境界，为何自己踏足此地少说百余次，为何从未发觉？”
顾晴朗告知贾许后便跟上孩童小队，自己是这几人行中最为年长的一位，小儿持金过闹市，难免得在旁看护。
一家饺子店内，四个孩子吃得不亦乐乎。
“晴朗哥！快来，这儿的饺子是芋头做的，真他娘香！”杯子招手高喊。
顾晴朗拍歪杯子脑袋，也要了一碗这晶莹剔透的饺子。
杯子从怀里掏出一包小圆饼，递给顾晴朗。
“晴朗哥！这个叫油煎粿，大老远就给我闻到了，你说我鼻子灵不灵？这儿的辣椒酱够味，带劲！。”
杯子被辣得鼻头冒汗，埋头苦干仍不忘提醒顾晴朗给贾许留个尝尝味。
“你要是自己晓得擦鼻涕，说不得会更灵点。”
顾晴朗感觉饭桌上说此事不妥，便低头擓了勺辣椒就着油煎粿吃芋儿饺，还真别有一番风味。
“砰！”
吃着正欢的众人齐刷刷看向门外。
脸带刀疤的魁梧大汉攥了攥砸门的右手，反手持刀高喊一声：“打劫！兜里银两都放在桌上，看我作甚？接着吃饭！”
小名朵朵的女童脸色煞白，顾晴朗出声安抚，掏出兜里银两轻放桌面。
银票早已赠予为他起名的学孰先生，用于修缮学堂。
众孩童照做时，顾晴朗思索着与这大汉较量，自己有几分胜算。
此人虽身材魁梧，周身却并无灵气环绕，显然不是修行之人。
顾晴朗疑惑，为何周遭食客皆不惊也不惧，若是有意为之，未免太过拙劣？
又看了看身边几个孩子，心中了然，自己资质确实太差了些。
汉子似是有些尴尬，立在原地抬了抬头。
一人带头战战兢兢地问道：“好汉？若是交了银两能否保命？”
魁梧汉子随手指出一人：“你，过来关门。”
那人闻言，打着摆子表演了个平地摔，倒在地上开始装死。
“废物！”
汉子自己关上大门，狞笑着舔舐刀尖。
“今天在座诸位，都得死！”
店内顿时慌乱一团，顾晴朗带着四个孩子匿在人群最后。
魁梧汉子有些无奈，你小子都看出来了，还躲那么里面作甚？
“你，缺了条胳膊的那个，就是你，出来帮老子收钱。”
靠在顾晴朗腿前的杯子轻声询问顾晴朗：“贾道长能赶过来吗？”
顾晴朗左手轻抚杯子。“别怕，不会有事的。”
身后翠生紧紧攥着顾晴朗袖子不肯松手，顾晴朗只好轻声安抚众人。
走上前拿过布袋，扔在地上，再将桌上银两一一放入。
魁梧汉子佯装举刀劈向顾晴朗。
杯子立即扯开嗓子：“晴朗哥，快跑！”
说着便蹿向魁梧汉子，死死抓着汉子小腿，狠狠咬下。
翠生有样学样，哭喊着跑去抱着汉子另一条腿，咬一会哭一会。
另外两个孩子立马打开大门，刚想呼喊贾道长，便发现门外贾许正笑看挂鼻涕眼泪的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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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贾啊，你这就不地道了，你知道我刚咬他有多使劲吗？以后上山他给我穿小鞋怎么办。”
杯子双手抱胸，昂首道。
贾许脸上笑容更盛，没记较这小子称谓不敬。
乐呵呵的开口：“他不在山中修行。若是让你提前知道，我的那份油煎粿是不是就要到他肚子里了，那还考较个屁，没准还能让你小子认个干爹。”
杯子皱起疏淡眉毛，这老道士是肚子里的蛔虫？怎么啥都知道。
杯子从怀里掏出油脂包裹，揩了条鼻涕抹在纸上，抛给贾许。
贾许并未使用术法，笑着接过包裹。
贾许开怀不已，多少年没收过这么好的苗子了，不提宗门嘉奖，光是这灵气十足的几个孩子，便让道人心生欢喜，再看这个断了胳膊的少年。
贾许语重心长开口道：“晴朗啊，少年老成在山下自是好事，山上修行便有些不美了，情仇爱恨端得太重，会错过沿途许多风景的。”
顾晴朗无语，点了点头示意听到了。
可就算这样，也不用把鼻涕擦我身上吧？还擦在左臂上面，想擦都擦不掉。
贾许仰头大笑离去。
善解人意的朵朵碎步跑来，示意顾晴朗蹲下。
顾晴朗看着小心擦着鼻涕的乖巧女童，忍不住轻抚脑袋，嘴角上扬。
只是少年心中奇怪，为何如此温馨的画面，自己心里却好似刀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