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坐在窗前,望着隔板外的天空,虽然他如今什么也看不见,但却依旧可以感受到那一轮悬挂在天际的月牙。
海风夹杂着月光轻砸在脸上仿佛也带来了月光的寒霜,之所以有如此感受大概是突然回忆起了多年前那夜自己上山砍柴被困林中的时候吧。
蜷缩在树干上,听着林中各种野兽的吼叫,不明所以的怪声,唯一能做的只能仰头静望着那挂高于天空的唯一光亮。
叹了口气,没有再犹豫拔下玻璃瓶的瓶盖,仰头就将那瓶中的液体一股脑灌入喉中。
液体稠密而又冰凉,刚入喉的刹那冰凉之感便顺着喉道的神经快速蔓延上了大脑。
液体微甜,别说味道还不错。
之前经过一番推理,在排除那圣者和种植船小姐根本没有毒害自己的正当理由,和自己死后的正面获利后其实就没什么再需要顾及的了,毕竟他问了几个人也没人知道瓶中的到底是个什么液体。
当瓶中的液体完全倒入口中后,白歌砸吧砸吧了嘴,缓缓取下了这一个多月一直缠绕在自己双眼上的绷带,久违的睁开了眼,眼前一片白茫茫的似有迷雾在眼前翻滚。
清冷的海风轻轻拂过眼前表面,一阵剧痛从眼睛的位置传入大脑,眼泪止不住的夺眶而出。
“好痛!轻轻的刮去眼角的脏污,手指在接触到泪水时白歌就察觉了些许异样。
这眼泪怎么黏糊糊的?
将那些从眼眶留出的液体捻在两指间揉搓了几下发现这液体在短短的数吸间竟就凝固成块,在发现这一情况后白歌立马躺回了病床上用手合上隔板,强忍着疼痛用双手掰开了眼皮。
仍有那些从眼角流出了的黏糊糊液体直至将两颗眼球完全覆盖,在确定眼球被液体完全覆盖后白歌这才缓缓闭上双眼。
窗外的海浪“噼啪”的打在船身上使得船内摇晃不断,今天躺在吊床上的白歌做了个梦。
梦中他在港口将“大头”给抛下后与阿修姆一同踏上了朝圣之旅,而那家伙在得知自己被骗后再码头徘徊了三天,随后再次干起了佣兵,而自己则在这支船队上呆了数年,直到有一天另一艘船靠近了船队。
船长意外的正是“大头”,正当他想狡辩几句时,“大头”却直接无视了他与他身后尼古斯丁开始了攀谈。
梦镜中的他在那一刻心口似被人割下了一块般难受,他清楚自己如今是个无用之人,上辈子先进的知识在这物理法则都有所不同的鬼地方根本不管用,置换反应什么的人类历代学者积累下来的成果能用上的寥寥无几。
但白歌不知道到的是,在他入睡后的吊床旁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祸孽”,对方看着皱起眉头似有些煎熬的白歌,眼神中透露出悲伤的同时也不由握紧手上的小瓶。
突然间她看见了白歌的嘴唇微微颤抖了几下,像是在梦语一般,“祸孽”微微附身侧耳在了白歌耳畔:
片刻后“祸孽”的身体猛的一震,就这么如石化般僵在了白歌的吊床旁,直至窗外的隔板微微透入黎明的晨曦,“祸孽”或者说“大头”拉蒂亚才似终于回过神般缓缓离开了白歌所处的隔间。
第二天白歌从床上醒来,刚想睁开眼看看药效就发现此时的双眼竟然睁不开了,不准确来说应该是被什么东西粘住了,这粘力是他的眼皮远远无法拉动的。
拿起挂在船头的水袋,扒开瓶塞往掌心倒入了一些水后就往眼睛上抹去。
液体在接触到水后快速变滑了不少,慢慢的被白歌全数抹开。
抱着期待睁开眼,眼前并不再是之前的黑暗,但也绝非之前的清晰,反而是一片白色就仿佛有一团浓重到极点的白色迷雾凝聚在双目前久久不散。
面对着这般的视野他感觉自然如今的情况其实还不如一个正常的瞎子,毕竟瞎子除了眼睛外的五感都会变得灵敏不少,而他呢有眼不能视其他五感也只有正常人的水平,真要说也就一个反应速度因在马戏团呆过的缘故会比常人快上些。
艰难的摸索到地板上躺着的那根木棒,白歌遍晃晃悠悠的出了病房。
往好的想,他起码能睁眼了。
...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
兰莉加尔共和国,马来尔港,附近的海域上
一支古怪的船队缓缓驶向港口,船队中心的几艘船只被几根和人腰差不多粗的铁链怪异的固定在了一起。
只要是在海上混过的人都知道这么做不但不会让船只间加固,反而还容易让两艘船的船壁发生碰撞从而造成损坏。
但这支船队却驶的极为稳当,从远处平稳的驶来直至进入码头,在距离码头几百米外突然收帆停下紧接着船队外围的几艘货运船脱离了那铁链的固定缓缓驶入了港口。
这一天白歌静静的站在驶入码头的其中一艘货运船船首,双眼依旧包裹着那圈布条,明明应该被完全遮住视野的家伙却迎着海风似在眺望着远方,哪怕他什么也看不见。
他的如今的眼睛,确实能看着点东西了,只不过仅限于在黑暗环境下,附近环境只要有光亮那他都只能当个睁眼瞎,而如今之所以还缠着布条主要原因还是为了迷惑:
“怎么,一个瞎子也要看风景。”
一个成熟的女声从身后传来,白歌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回了句:
“维尔女士,我之所以会有如今这般下场,你应该也有一定的责任吧。”
“小哥,你这可就怪不着我头上了,身为佣兵拿钱办事,其他的一律不管这你应该知道的吧。”
听了白歌这话维尔也不惯着他,立马回怼了回去。
白歌听了对方的话也没感到意外,只是又淡淡的问了句:
“阿修姆,那他答应帮我了?”
“是啊,那家伙答应了。”
“那你呢。”
“考虑考虑,但如果你再去帮我那种植船的姑娘要点他自酿的果酒说不定我就答应了。”
随着话语而后的就是维尔喝了什么的吞咽声。
在听到对方的答复后,白歌长呼出口气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行,我会去的。”
如今已经是他失眠后的第二个月,而今天船队终于抵达了发船后的第一个目的地“马来尔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