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远环视了一圈四周，以敏锐不少的感官检查到没有人，打开了墙上的开关。
除了倒霉的四眼，还有更倒霉的吴朋，也就是在酒店被肖远收买的服务员。
他被直接划开了，抽掉了脊椎骨，像条刚刚被杀完的泥鳅，摊在地上，肯定是不活了。
刚吃完饭的肖远胃里一阵翻腾，正要转身，咕咚咕咚传来阵阵水声。
肖远立即朝声音方向抬起了微型冲锋枪，下意识的反应让肖远哑然，怎么不练习下功法。
四眼那原本死寂的头颅居然在缸里翻动起来，用下巴一张一合的，似乎想从水里跳出来。
“四眼，你还活着吗？活着你就别乱动，不然我把你脑浆子打出来。你就不知道这样有多吓人吗？”
那头颅果然听话，就那么静静的待着不动了，一沉一浮的，好像还在盯着他。
这样都没死，赛博世界还是……有点恶心。
肖远四处看了看，找了两副手套，躲着地上的血腥慢慢走到了四眼脑袋那。
离近看脖子的断口，果然和那杀手一样，一丝血肉都没有，全都是机械义体。
伸手将脑袋捧了出来，见他还是只能动动嘴巴，不能说话。
呼哧呼哧的，只能喷出一些水花，像条离水的鱼。
肖远将他放在桌上，不然他担心自己会恶心地哕出来。
落桌后的四眼一个劲地朝右边努着嘴巴，似乎要将肖远引到那边去。
在那个方向堆放着几个头罩，也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
肖远觉着这东西和买的学习机头箍很像，便拿了过来。往四眼脑袋上套了，一阵电流声过后，终于是传出了四眼原本的声音。
“……咳咳…妈的，再泡两天真的就死了”
肖远扔下手套，走到窗户边推开玻璃，这里的气息让他很不舒服。
“发生什么事了？”
“嘿嘿，这个你不用管了。不过你救了我，这份人情，我一定还。”
“这么跩啊？那你在这儿待着吧，我先走了。”
“哎！大哥，小大哥，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这不就好了吗？在我面前非要装什么逼呢，你再有什么故事也要正常说话不是。
果然是原来那个杀手背后的人过来寻仇了，或者更准确的说是舍不得那具义体。
人命不要紧，那身义体可是花了大价钱的，堪称杀人利器，是要回收再利用的。
租赁经济嘛，租车跑网约车的就属于此类，牛马太多，车架比命贵。
四眼只是给吴朋换了脊柱，其他的零部件都拆了。
不太用得上的诸如弹簧刀、雷霆刺一类杀人的东西，本来是要卖掉的。
已经联系好黑市买家了，结果被人顺藤摸瓜，一帮人砸了小诊所。
不光抢走他这个小诊所所有的零件储备，还将吴朋带过来给拆了，和四眼他一起给拆了。
“倒了这么大血霉，你不生我的气。还不跟我讲，你也挺豁达的啊，老爷子。今年多大了还这么幼稚？”
“哼！小辈，我活了100多岁了。你是不是嘴上稍微留点德？”
“说吧，你想怎么做？”
“我没有报仇的意思，厌倦了……换个地方继续开诊所呗。”
他和东仔真是一类人，痴迷于技术一道，于世事纷争完全不愿分神去管。
但又有不同的地方，肖远觉得四眼一把年纪不是白活的；是可以轻松干死那些杀手，只是他自己没有将自己武装起来。
至于各中缘由，他也懒得去猜。
“那很好，刚好我有干死他们的意思。要不要合作？至少，你需要资金再弄副身体吧。”
“头都在这儿了，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我全力帮你就是。”
极夜。
中子城。
胡同酒店。
肖远坐在大排档，正吃着工厂加工出来的各式‘美食’，听着棚上落雨滴答。
花样繁多，味道层次也丰富，不过就是没有东仔做出来那么有锅气，那么让人身上暖烘烘。
“小子，没别的了？就在这吃，这喝？没计划报警行不行，带我来这帮你吐口水吗！？”
肖远头上也带了刚才一模一样的头环，上面有一个摄像头和各类传感器。
能让四眼的头放在包里也能通过它来感知外面的环境，甚至比肖远还看得远。
“滚远点！”肖远被一把推开，力道大，绝对不是正常人类力量。
“老板，十二份啤酒！”
也就肖远已经体壮如牛，不然早就跟着眼前拼盘掀到地上去了。
十二个人，顶着造型一致的铁皮头，陆续坐下，身上批着雨衣似的斗篷，显得身形庞大；动作间铿锵做响，总是有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
“我们过去吧，你喜欢哪个身体挑好了和我讲。”
……
本来热闹的大拍档，转眼清空了位置，老板也顾不上追着食客付钱，第一时间忍着恐惧将啤酒奉上。
“四眼？怎么不说话了，田麦麦叫来的人你认识？”
“十二金刀……你小子惹的人很有实力啊……要不先去调试设备，然后……随便把我扔哪就行，我……我想静静。”
“静静现在忙着。”
肖远从酒店旁的灯柱下捡起手机，按下开机键。
“义体再厉害，脑袋还是肉做的。两把微型冲锋枪也搞不定？”
“火力能搞定。但你的反应速度肯定没有义体快的，而且别人就不拿家伙了？唉，要不报警好不好？你的身份证也拿到了，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肖远不再和他对话，慢慢朝酒店后巷走去。
就这个世道，身份证有个屁用！
“田麦麦小姐，邀请你都不来啊。我看到你联系的人了，12个身上的义体都不便宜吧？我身上被你看上什么了，怎么那么舍得下本？”
手机另外一头的麦麦美女并没有打开视频，只是接起语音电话。
“帅哥～上次让你跑了呢，是我们不够专业。但不论如何，我们是不会和自己的猎物聊天的哦。”
“那还真是抱歉了，让他们别找手机信号了，直接到酒店后巷子来，我在那儿等着。”
挂断电话后，将手机扔在了原地，自己则向巷子深处走去。
“小子啊，不！肖兄弟啊，要不你把我放下吧？不想报仇不代表心如死灰啊，我不想跟着你去自杀啊！我有个头在外面我好歹还能继续活下去，打烂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与其说这个，还不如检查一下你通讯干扰器。”
肖远拿出遥控器，开了屏蔽网，“麻烦你调一下，两百米范围内，不能有通讯信号传出。”
四眼活了那么久也是第一次那么憋屈，就一个脑袋被人捏着，自然说什么就做什么，当即利用头套开始微调相控干扰波段。
怎么跟了个要自杀的人，也不是义肢污染患者啊……
“锤子！不用找信号源了，在这呢！”
一把利剪从地上夹起手机，身后跟着的十一人立即将自己身上的黑袍退去。
露出了冷气生生的金属义体，没有一处血肉，都是锐利的锋刃。
“在这儿呢，过来。你们这连人的样子都没有了，12把剪刀，要在这儿开一个五金峰会吗？”
肖远甚至看到有人不是两只脚站在地上的，而是像蜘蛛一样有了六条腿，每条腿都是让人悚然的刀锋，也不怕在地上怼折了。
顶着人肉脑袋的12把剪刀，下一刻以非常诡异的姿态迅速的朝肖远冲来，仿佛十二台搅刀，从搅拌机里甩脱了出来！
搅碎这腥臭街道是不可能，但将肖远搅成血泥，绰绰有余。
“小子！就算死也打两枪啊吧！！站直了耍个几吧帅！！！”
四眼觉得自己倒霉极了，不应该跟这么一个看起来冷酷实则傻逼的来，还不如在缸里泡着！
“你还是别要他们身子了，没一个人样的。”
最后一把剪刀已经踏入屏蔽网，而头一把剪刀已经将螳螂刀挥向了肖远脖颈，所有终端信号戛然而止，麦麦已经看不到直播了。
就是此刻。
左手摊掌。
烈风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