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古都?这么快么,不休息一下?”
丁雨眠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她本来是说好一起去的,她对亡灵这种生物倒是不像穆宁雪那么抗拒,可她还得照顾这个尚未出生的小家伙,每天光是注入能量进行催化都快把她榨干了,实在是没有精力外出了。
“这有什么好休息的”
灼原一行来回也就一两个月罢了,远远称不上什么舟车劳顿,至于什么精神的疲惫,在他身上更是不可能有,一体双魂能让他像海豚左右半脑轮流工作一样,始终保持清醒,永远都是最巅峰的状态。
“去不了就算了呗,我又不是什么大少爷,出门必有美人相伴”
穆天泽难得开了个玩笑,或许是曾经开创命运系失败后的些许感悟在发挥作用,他总感觉有什么在催促他,而且冥冥之中有种预感,这次他不去,恐怕会有很严重的事态发生。
他讨厌这种未知的感觉,只想快点搞清楚缘由,所以根本就没有拖延的想法。
“那你不跟她告个别吗?”
“不必了,不用打扰她”
穆宁雪回来后就开始闭关,估计是被丁雨眠的天赋刺激到了,明明最开始丁雨眠的修为是要更低一些的,但却后来居上,更是摸索出了一条在超阶都能毫无阻碍前往禁咒的道路,这让心高气傲的穆宁雪努力地想追上这份差距。
“那…好吧”
丁雨眠抱紧了怀里的果实,而那尚未出世的小家伙似乎是已经通过心灵系与丁雨眠产生了联系,感受到了她心中的失落,微微摇晃了起来。
“耐心等待它孵化吧,它不会让你失望的”
穆天泽一步踏入空间,只留下了一个在原地缓缓消散的残影。
“他就是这么一个人,情感永远都不会阻碍他的理智”
一个清冷的声音从丁雨眠身后传来,她诧异地转身看向那个绝美的女孩:
“你什么时候出关的?”
“我只是不想自找麻烦罢了”
穆宁雪径直坐在了椅子上,端起茶壶,为自己斟上了一杯茶,然后又拿起一只杯子,只是第二杯茶略微有些满了,甚至都快要溢出来了,显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
“他知道你在门后?”
丁雨眠打断了穆宁雪交换茶杯的动作,主动端走了那杯茶,但两人显然都没有喝茶的意思。
“管他知不知道呢,我可不想像上一次那样丢脸了”
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她才能安心躲在门后,比起丁雨眠,她确实差远了,穆宁雪轻轻叹了口气:
“他有在改变,但还是微乎其微,我很想知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呃…真的没什么”
丁雨眠忽然有点心虚,有种做了坏事被当场抓住的感觉,但其实她真的什么都没做吧?言语上的事情怎么能算呢?
“或许是他忽然开窍了呢?”
“不可能的,你知道他如何看待欲望的吗?”
还不待丁雨眠询问,穆宁雪就摇了摇头,清冷的声音带着一缕无奈:
“如山间之清风,江上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他永远都是抱着‘欣赏’的眼光去看待‘美’,而不是‘占有’”
所以哪怕看着距离很近,可实际上却隔了一座难以逾越的天堑,清风再舒适,江月再皎洁,也不可能永远让人流连忘返,总会有乏味的一天。她算得上是这个世界最了解穆天泽的人,没有之一,她无数次看到穆天泽眼神中倒影的自己,美则美矣,但少了灵动。
那位‘画家’,根本就没有赋予人物真正的灵魂,画出来的肖像自然空洞无比。
“所以你的意思是……”
“让他变成一个完整的‘人’”
穆宁雪眼眸低垂,看着冒着热气的茶盏里随着涟漪摇曳着的精致容颜,凝视了半天后忽然叹了口气:
“他现在的人格与‘神’无异,‘神’是高贵的,是傲慢的,所以他也一样,视欲望为污浊,你记得他说过的吧?他的心灵系是唯物主义,认为人类的一切情绪都源于身体内产生的某种物质,人从来都没有真正拥有过‘自我’,都是被不知名物质驱使着的‘僵尸’”
“如同非洲的‘弓形虫妖’,被寄生的生物会喜欢上‘冒险’,直到在‘冒险’中死亡,虫妖便开始寻找下一个更强的寄主汲取死亡之息,又或是像被‘溺咒’侵蚀的生物,在妖虫的影响下冲向海水,进行繁殖,他很固执地认为人也像是这样,被构成身体的细胞驱使着做出各种行动,还被欺骗认为是‘自己的想法’”
“所以他的心灵系第一个作用的对象就是自己,他分不清哪些是有用的,哪些是无用的,所以就极端地永远遏制着体内所有影响情绪与判断的物质产生,我没见过‘神’,不知道真正的‘神’会拥有何等的姿态,但每次我看到他眼中自己的倒影,脑海中就只剩下了一个念头,所谓的‘神’,也不外如是”
穆天泽的极端与纯粹,她深有体会,但她认为那些其实都是‘人’本该有的一部分,被影响也没什么,人就应该拥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而不是如同冷冰冰的器械一样,冰冷地思考。
那样,真的算是‘活着’吗?
“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了解他”
丁雨眠长出了一口气,她原以为只有她才发现了穆天泽的这个特性,真的没想到穆宁雪竟然能根据穆天泽的行为推算出来原因。
要知道,她可是凭借着心灵系的罹灾之力,才察觉到了一丝端倪,并进行干扰,穆宁雪又是凭什么呢?
此刻,她都有些钦佩穆宁雪了。
“了解又有什么用?我只是看得懂题目,却根本找不到解法”
穆宁雪深深看了丁雨眠一眼,解法在谁身上,不言而喻。
“可这样做……”
丁雨眠有些进退维谷,穆宁雪的意思她当然懂,可这是一场豪赌,如果真的触碰到了穆天泽的底线,后果可想而知,她之前只敢偷偷‘下料’,被发现了也没什么,可现在……
“我宁愿犯错,也不愿什么都不做”
穆宁雪只是平淡地吐出来了一句话,打断了丁雨眠的思绪,但也瞬间就帮丁雨眠下定了决心:
“那我们就偷偷跟着他,我能感受到他心底有一丝焦虑,那说明事情可能会超出他的能力范围,我们会有机会‘趁虚而入’,但你要想好,我们很可能会在关键时刻拖累他”
“错就错吧,总比畏首畏尾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