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宝面色一冷。
对方设了好大的局等自己。
看来今天的大手笔不是为这些古物,而是冲自己来的。
张居宝冷冷一笑,道:“我也正有此意。”
“也想看看山南三城有哪些阿猫阿狗。”
“是不是只配当个‘不过如此’的评价。”
众多鉴宝师难以置信的看看同行,再指指自己。
一个连大师都算不上的竟敢称他们为阿猫阿狗了。
不过如此,大言不惭。
把自己这些人当成泥胎、草人、石雕了。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士可杀而不可辱。
你一个粉墨登场的小人也敢。
呼延兄弟率先一齐上前。
左边道:“灵绛草,是错?是假?”
右边道:“错,错在何处?假,假在哪里?”
不是请教,直接就是问罪。
鉴宝师一个个义愤填膺,面带恼怒。
有人出头,又显得幸灾乐祸,得意洋洋。
其余人等好奇地打量着张居宝。
有真本事看出真假来吗?
有松大师看重的那么厉害吗?
有底气站在那么高的位置吗?
有人摇头,有人撇嘴,有人不屑,有人轻视。
钱长老得意地直接喊道:“他真有本事,你们一定要信他。”
“我朋友因为不信他,差点丢了命,到头来还得赔礼道歉。”
“你们不会想的。”
呼延兄弟紧逼一步,一起道:“回答问题。”
张居宝同样上前一步。
松大师微微一笑,嘴角再也没能落下。
呼延兄弟两张脸齐齐挂着冷笑,连嘴角的弧度都一样。
左边道:“东阳本草经记载,灵绛草千年长三寸,三千年便到一尺。”
右边道:“叶大而肥美,千年不过两叶。”
左边道:“嫩芽初生泛红,久则绿。”
右边道:“安仁旧记记载,英州凡人齐大海为救母亲,跋涉千里,到达蒙山脚下,正值隆冬,百草不生。”
左边道:“孝感动天,大雪纷飞之中竟寻见灵绛草,藏于怀中,回到万里之外的家乡竟没有枯死,也救活了母亲,留下了怀药救亲的典故。”
右边道:“不知错在哪里,假在哪里?”
众人齐声叫好。
既有典故,又有依据。
学识渊博,见识深厚。
不是靠别人抬举,而是靠自己的真本事。
这才是真正的大师。
此草药来历清晰,叙述缜密,哪有什么问题。
金大掌柜也感慨道:“安仁旧记是在下小时,祖母常给我讲得启蒙读物之一。”
“上面俱是洒扫进退,晨昏定省的小故事,都是孝悌忠信的大道理。”
“没想到都过了这么久了。”
金大掌柜语气也有些沉重,好在非常快地恢复过来。
热情的对松大师说道:“松大师,这下可以肯定了吧?”
“这件东西是不是就可以定下来。”
“您觉得定个什么价格好?”
松大师看向张居宝,失望道:“你看他们错得多离谱。”
“从不晓得虚心求教。”
“害人害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悟。”
张居宝背着手,眼神高深莫测,点点头,感慨道:“是啊。”
呼延兄弟的脸齐齐涨成猪肝色,狠毒地盯着张居宝。
相牵的俩只手死死用力,全部发白的可怕,也不知道哪个人更疼?
金大掌柜脸色也难看的很,一脸的铁青,牙咬的咯咯作响。
众人更是不知所措。
松大师和张居宝熟络的就好似多年的好友。
看着后辈实在不成大器,无奈的顺口感叹。
这小子能站在这么高的位置吗?
松大师为何一定就认为他是对的。
将这么多成名已久的人物全踩在脚下。
呼延兄弟都不是这小子人生路上的垫脚石,更像是河边打水漂的石头。
松大师怎么就这么抬举他。
怎么到现在也没看出他有什么本事。
松大师叹口气,直接道:“居宝,你来说吧。”
张居宝上前一步,走到琉璃罩前,对呼延兄弟勾勾手。
呼延兄弟闭着嘴巴,恶狠狠地看他。
张居宝不高兴道:“别看我,看这儿。”
随手敲着玻璃罩。
好几个离得最近的脑袋,都凑到琉璃罩上。
左看右看,也看不明白。
呼延兄弟,两个脑袋,四只眼越看越热,汗越来越多,越流越快。
金大掌柜也扒开一个脑袋,凑上去看,边看边嘀咕,“看什么呢,看什么呢,这不全看完了吗。”
现在敢低头看的都是大师,都是古物店的顶梁柱。
可一个个满头大汗,愣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究竟看什么呢?
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铛铛铛……”
张居宝不耐烦地敲着琉璃罩,喊道:“都起来,都起来,都起来。”
一个个又气又尴尬的看着张居宝,无话可说。
他的口气怎么这么大,跟老师一样。
“我给你们机会了,出去别说我欺负你们。”
好几个鉴宝师气得指着张居宝的鼻子,只能垂头丧气地放下来。
张居宝揭晓答案,指着草药道:“若这真是灵绛草,那茎叶上的黑色脉络怎么解释。”
好几个脑袋有凑到琉璃罩前,仔细的观察着。
“还真是。”
“刚才怎么没注意。”
“若隐若现,注意不到很正常的。”
所有人都挤着抢着去看若隐若现的黑色脉络。
金大掌柜费力的从人群中挤了进去,又挤了出来。
一脸尴尬地看着张居宝。
呼延兄弟对张居宝接着一起说道:“我们错了。”
“确实技不如人。”
“可否告知我们这究竟是什么?”
众人也不挤着看了,带着渴望,纷纷起身围着张居宝,目光停在他的身上。
张居宝轻咳一声,道:“东阳本草经记载,太平草,三千年生六叶,五千结红果,茎叶有黑色脉络。”
有些鉴宝师恍然大悟,纷纷低给迷惑的同行和众人解释。
太平草,辟尘丹六位主药之一。
辟尘丹,少还丹,六灵丹,号称三大半步筑基丹。
当众人明白之后,看向张居宝也有了难以言说的情绪。
谁都希望自己年少有为,谁都难以接受别人的年少有为。
可是眼前就站着这么一位年少有为的年轻人,很难不让人嫉妒啊。
金大掌柜既尴尬又羞愧,比起感受还是生意更重要。
鼓起勇气问道:“呼延兄弟,那你说这灵……太平草价值几何?”
二人沉默一会儿,一起道:“三万两下品灵石。”
说完又看向张居宝,眼光中透着探询之意。
张居宝叹口气道:“可惜。”
金大掌柜心头一紧,追问道:“小兄弟,怎……怎么了?”
呼延兄弟一起施礼道:“请赐教。”
便退到一旁。
“取出一片叶子,若没有留下黑丝,说明不到三千年。”
“标价三千两下品灵石。”
说完便走向第三个展台。
金大掌柜短短半个时辰,便经历大起大落。
哭丧着脸,问道:“松大师,你看……”
松大师笑笑,也走向第三个展台。
金大师摸了把脸,收拾好心情,跟了上去。
众人一起围了过来,原本第三个展台就有人围着,此刻更是越来越挤。
“松大师,你休长别人的志气,灭了我等的威风。”
“我山南三城岂是无人。”
一个赤发赤须,穿着奢侈的男子站了出来。
金大掌柜脸色一沉,斥责道:“老二,怎么跟松大师说话,赶紧道歉。”
金老二不服气的叫道:“大哥……”。
松大师无所谓道:“反正打你们脸的又不是老夫。”
“带点火气好,软趴趴的像个什么样子。”
“有时候老夫能欣赏的也就是你们的脾气了。”
金老二腰杆子也硬了三分,大肚子又往前挺了挺。
金大掌柜无奈的直翻白眼。
松大师又补充道:“还有你的可爱。”
金老二完全没听懂,右手短粗的食指直指张居宝,冷笑道:“小子,老子可不是呼延那两傻小子,轻易就让你糊弄过去。”
“这些年老子揍过的绣花枕头可太多了,希望你不是最软活的一个。”
“一会儿可千万不要光耍嘴皮子,老子大耳刮子抽死你。”
张居宝无奈的直翻白眼。
本以为鉴宝师不是温文尔雅,就是文质彬彬,谁能想到,还有这么粗鲁之人。
金老二直奔主题,一直琉璃罩之物,道:“太罡沙,掺杂较多的玄晶罡沙。”
只见展台之上,琉璃罩内,有一个墨绿色的三寸来高的小布袋,一半鼓着,一半倒在了展台托盘上。
金色的沙,时不时闪过青光,一部分则是透明的沙粒掺杂其中。
一部分人点点头。
大部分人偷瞧张居宝的反应,谁知道是真是假。
万一站错队就丢人了。
金老二得意洋洋,粗声说道:“出自相州贾府,眉山矿场。”
越来越多的人点头。
见张居宝不表态,没反应,很平静,
很可惜,看不出来。
或许看不出也是一种表现呢。
有些人开始揣摩。
是不是真说对了。
金老二一锤定音道:“每钱定价五万两下品灵石。”
金大掌柜感概道:“我这老二没想到还真在鉴宝行业成了才了。”
眼眶都红了,仰天长叹,“不容易啊。”
最后对着众人施礼道:“以后望大家多多包涵,老二脾气急,不要跟他计较。”
金老二一瞪眼不满吼道:“大哥……”
金大掌柜马上瞪回去。
金老二马上低头缩回去了。
众人哈哈大笑,但没忘了正事。
刚才的太平草当了一个错字,那这金罡沙当得了哪个字?
真?假?
像这原材料最难造假,毕竟谁也不可能一颗一颗的雕琢小小沙粒。
还有所带的特性,只要取一丁点便能试出真假。
朝凤拍卖行收的时候,肯定进行了试验,不可能会是假的。
况且后面还有一个没鉴定呢。
众人都看向张居宝,等他的最终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