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灭口,”张居宝反而嘲弄道:“胜负之事还未定呢。”
“既然你这么想知道答案,我就给你这个机会。”
“你要找刺激,我只怕你承受不住。”
李永崖闻此,大手一挥,房内顿时风轻云淡。
众人脸色发白的互相看了看,心中同时松了口气。
徐大师赶忙滚下来,打躬作揖地请李永崖上座。
鉴宝这行一向是来者不说,多余不问,只留姓名。
怕的就是来人境界深,修为高,鉴宝师不敢说真话,对于名声在外的高人,就连名字都是现编的。
李永崖也不客气,徐大师亲自双手奉茶。
“小辈现在就废掉他的气海,免得脏了前辈的手。”
随后徐大师恶毒的看着张居宝,欲伸手上前,被李永崖大袖一挥,扫到一旁。
李永崖低头抚摸着剑身,眼中甚是心疼,然后看向张居宝,道:“说。”
张居宝大步向前,站在房间中央,环顾众人,面露不屑。
众人谁也没想到张居宝居然在金丹境强者气场下,丝毫不落下风,反而不敢与他对视。
楚璃退到师兄身旁。
赵飞云勉强笑笑,就低下头。
最后与李永崖目光相对,丝毫不让。
抬手指向李永崖,抬头挺胸,桀骜不驯道:“我今天我就给你好好上一课。”
抢过长剑,一点都不顾及李永崖的感受,狠狠地杵在书案上。
最后手指长剑印记,大声质问道:“此处剑气呢?”
“灵府所有铸剑大师都会在印记上留下一道剑气,为什么这把剑却没有。”
李永崖早已胸有成竹,不屑道:“那位大师说……”
张居宝懒得听他废话,直接抢白道:“他是不是告诉你,时间太久,无人催动,剑气散了。”
李永崖霍然起身,失声道:“你怎么知道?”
“放屁。”
张居宝面带讥讽,鄙夷的大声骂道。
众人一惊,楚璃直接躲在师兄的身后,探出脑袋观望。
郭晓月眼中全是亮光,眼光时刻不离张居宝。
赵飞云的目光不断地在二人之间游移,面色十分不善,尤其是看向张居宝,竟透出几分怨毒。
但是徐大师反而很是沉默,一双眼睛望着张居宝,竟透不出一点含义
李永崖像是明白了什么,颓然的跌落回座,双眼无神,喃喃自语道:“他不会骗我的,他不会骗我的……”
张居宝冷笑一声,决定加把火。
“麻姑洞天洞府门口,悬着的青虹剑剑气怎么没有消散?!”
“海州程家祖师堂供奉的白妖剑剑气怎么没有消散?!”
“定州高家家主腰间的三尺剑剑气怎么没有消散?!”
张居宝一声高过一声,恰如一浪高过一浪,恰如一拳重过一拳,击打着李永崖,终于击碎了心中那道防线。
张居宝鄙夷的看着李永崖,道:“这是灵府剑师所铸,和大师差得十万八千里。”
李永崖又一次猛地站起,面色潮红。
“噗。”
一口鲜血吐出,又再一次跌坐回去。
“师祖。”
子桦和楚璃赶紧上前搀扶,一脸关切。
李永崖勉强对二人笑笑,不死心凑向张居宝,问道:“还有这材质……”
张居宝将剑郑重的放在李永崖面前,轻声解释道:“不可能是庚金所铸。”
李永崖倒向椅背,叹口气,自嘲道:“若是庚金,怎么会用来造假呢?!”
到底是金丹境强者,岂会被这点风浪吓住。
起身走到张居宝对面,施礼道:“小友,见识渊博,缜密谨慎,临危不乱,张弛有度。”
“有超人之识,必有超人之功。”
“老朽佩服,粗鲁之处,还望小友海涵。”
张居宝赶紧还礼,哪敢还有一丝倨傲。
“晚辈岂敢。”
没想到身为金丹境强者,李永崖没有一走了之,竟肯折节下拜,也给张居宝好好上了一课。
让张居宝对强者之尊有了一丝了悟。
李永崖直接走向徐大师。
徐大师心里一突,赶紧弓身,谄媚笑道:“前辈有何吩咐?”
李永崖告诫道:“张居宝小友是我的挚友,你可不要伤害这份感情。”
“有些怒火你承受不起。”
“就比如华盖洞天,青霄宗。”
徐大师又是作揖,又是赔笑,不停地保证,道:“明白,明白。”
等李永崖等人走后,赵飞云、郭晓月也被赶了出去。
房间里立刻安静下来,相比刚才的喧嚣,现在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觉得刺耳。
徐大师品着茶水,不知在想些什么。
张居宝还是站立一旁,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徐大师将空杯放在书案上,张居宝机灵的拿起提梁壶续上。
徐大师斜眼看他,问道:“小糊涂蛋,你怎么懂得那么多。”
张居宝放下提梁壶,将一支玉简拿出来,交到徐大师手里。
徐大师放在额头上,几个呼吸间,又扔给张居宝。
《六都古事》虽然珍贵,但在徐大师眼中不过平常。
“给。”
徐大师将装有黑檀土的玉匣摆在张居宝面前。
张居宝一愣,推辞道:“这件东西听凭大师发落。”
“我怎么敢,”徐大师向后一靠,阴阳怪气地说道:“现在有金丹境强者护着你,我怎么能收起来。”
张居宝将东西推到徐大师跟前,恭敬地说道:“这算是小辈的一点心意。”
“那我可更不敢了,”徐大师又推开玉匣,大惊小怪道:“你又不是我家亲戚,我也不想当你爹,哪里来的心意。”
张居宝甚是无奈,马上又推了过去,道:“只要大师喜欢,我愿意双手奉送。”
徐大师拿起玉匣,张居宝还以为他要收起,没想到竟交到自己手中。
徐大师不停说道:“收起来,收起来,收起来……”
失而复得,张居宝自然是高兴,虽想不明白为什么,但不妨碍自己心底的喜悦,哪怕自己想欢呼一声,虽然现在一丝一毫都不能表现出来。
张居宝刚刚收好玉匣,徐大师茶杯又空了,张居宝提壶添水。
徐大师问道:“小糊涂蛋,你来我身边多久了?”
张居宝放下提梁壶,回答道:“三年半了。”
徐大师又问道:“你现在还是仆役弟子吧。”
张居宝不明白徐大师的泳衣,老实回答道:“是。”
徐大师突然扭头,眼中不经意间露出凶光,不容张居宝拒绝,问道:“小糊涂蛋,我收你为徒,你可愿意?”
张居宝只觉得胃里不舒服,有一种想吐的感觉,又或是有口气卡在喉咙里咽咽不下去,吐吐不出来。
“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近乎威胁的口气,岂有自己选择的余地。
张居宝一咬牙,施礼道:“弟子愿意。”
徐大师掏出三只玉简交给张居宝。
“好好好,既然收你为徒,看你也没多少积蓄,拜师礼随便给个东西就行。”
徐大师咬牙切齿地说道:“拜师礼,我不挑。”
“真的。”
张居宝此刻难受的只想大喊大叫。
将玉匣再次掏出来,恭敬地奉到徐大师身边。
玉匣放在书案上徐大师倒是不动声色。
张居宝此刻苦水也只有往肚里咽,打断牙和血吞。
“你拜的是哪座山?”
徐大师冷不丁的一句话,让张居宝茫然的抬起头。
徐大师又问一句,“你拜的是哪座山?”
张居宝不明所以的看着徐大师,问道:“您说什么?”
徐大师一字一句的重新问道:“你拜的是哪座山?你听不懂吗?”
张居宝摇头,道:“不懂。”
徐大师面色越发的凝重,眼神也越发的阴沉,死死地盯着张居宝,也不知道要看出来什么。
看得张居宝头皮发麻,七上八下。
转身拿起笔在纸上画了个图案。
一座大山,山里面有一朵花。
“认识吗?”
张居宝还是摇摇头。
徐大师往桌子上一拍,目光中带着凶狠,往外推着张居宝说道:“出去!出去!出去!”
张居宝慌不择路的刚退到门外,脑袋还没伸出来,就见两扇门朝面门撞来,脚下一用力,“铛”的一声,磕在身后的房门上。
“张师弟。”
“郭师姐。”
在二楼楼梯口,郭晓月拦住了张居宝。
张居宝有些奇怪的看着郭师姐,三年都没主动跟他说过一句话,自己打招呼对方也不过是点点头,不知为何找自己。
“不知张师弟有没有空陪我出去逛逛?”
“抱歉,这两天我暂时不会出门了。”
张居宝现在只想好好休息,可不敢惹事了。
至于徐大师送的玉简,自己查看一番之后,不由得破口大骂。
通宝诀只有可怜的一层。
以一层的那点可怜的念力,就是花三十年的时间也根本不可能记住,只会记一部分忘一部分,连最基本的都记不住,是无法这一行有所建树。
另外两个玉简竟是五行大全和万物图册。
张居宝欲哭无泪。
不过倒是让张居宝想起一件事来,秦皓的通宝诀确实是他自己的。
二者只有语句间的差别,不知秦皓从哪里得来?又不知徐大师的通宝诀从何而来?
现在唯一稍有安慰的就是成了太昌宗的外门弟子。
第二天一大早,大师兄白玉蟾将外门弟子的物品交到自己手里。
“张师弟,这是令牌,这是命牌,各滴一滴精血上去。”
“令牌是你进出宗门的凭证,总有一天用得上。”
“令牌自己收好。”
“命牌寄于宗门。”
又拿出一件绿色描金的道袍来,接着介绍道:“外门弟子每月十两下品灵石,外加一定的店铺提成。”
张居宝有些惊讶,问道:“这么多?”
“不多,我们的收入总要比宗门弟子高一些,福利也要多一些,才对得起我们的付出。”
“宗门不仅要修行的天才,也需要经营的人才。”
“那些天才的丹药,灵石从哪来,不是宗门的一句支持,而是我们这些店铺年年辛苦,日日操劳才保证宗门能养的起天才们。”
“一个宗门可以缺少所谓的天才,但一定不能没有会经营的人才。没有天才,宗门不过是弱小而已,没有人才,宗门连块地都买不起。”
“宗门、外门只是所处位置不同,不是地位的不同,若论贡献,只是各有所长而已。”
张居宝好奇的问道:“店里伙计都是外门弟子吗?”
“哪有那么简单,”师兄笑道:“必须有一技之长才能成为外门弟子,日后或许会成为掌柜。”
“我,刘宗侯,左小宽,你,只有四个。”
送走白师兄,张居宝只想蒙头大睡,这十六年的经历都没有这一天多。
等再看见张居宝时,早已背着褡裢走街串巷去了。
江湖管这号人叫“大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