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看着场面上的局势,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一下子就变成了现在这番景象。
外头雨势不减,而站在这棵古怪诡异的歪脖子树下面躲雨的三人。
却隐隐分成了一个三角之势相互站定。
这棵歪脖子树树干的一边站着的是行为举止彻底诡异化的廖进山。
他一手摇着他那枚在夜色之中犹自散发着暗沉亮黑色的铃铛,一手举着一张明晃晃地黄色纸画符遥遥对着王家老爷子。
这人现在的样子就像是一个脖子被人折断的女鬼,披头散发的伸出双手那般。
很明显眼前这个“廖进山”已经不是原来的贪财如命的廖进山了。
王安在心里面暗暗琢磨着。
对方是不是他手中觉着的那张纸画符的外在化身呢?
他看了一眼那张举着正对自家老爷子的符纸,又有一点想不太明白。
那就是。
这张纸画符明明就散发着黄灿灿的微光,一看起来就让人感觉到上面充满了凌然的正气。
可为什么。
幻化过后要偏偏变成“廖进山”现在这幅丑陋至极的古怪模样。
在这棵歪脖子树下面另外一边相对着站定的则是王安的爷爷。
他把玩着自己手中那柄老爷子从家里面带上山来以防意外的大斧子,上面照射出来的森寒光芒随着他手腕的翻转,在王安和廖进山两人身上游走着。
但凡是一个长眼睛的人都能瞧得出来。
此时的“老爷子”已经不是原本的王家老爷子了,他已经被这“癞子山”里的“癞子”山沟沟某个不知名的阴邪鬼祟上了身。
并且上老爷子身的阴邪鬼祟有极大的可能,就是三人此时正在避雨的这棵怪异至极的歪脖子树。
左边看了看,右边又看了看。
王安见着廖进山和老爷子两个人貌似在这棵歪脖子树下面对峙了起来。
他心里面暗自庆幸了一下。
还好先前他自己因为身体本能的自发举动,面对老爷子的时候退后了两步,面对廖进山的时候也退后了两步。
如此一来。
这正好让他与现在都已然不是“本人”的两个人,保持了相较来说有一定回转空间的安全距离。
可这样一来。
王安又陷入了犹豫矛盾当中。
如果眼前的这两个人真的打了起来。
随即他马上否决掉自己的这个想法。
没有如果。
现在“老爷子”和“廖进山”这两个人肯定会打起来。
那他们打起来了之后,自己到底应该要帮哪一方呢?
帮自家老爷子这一方?
然而老爷子现在已经被阴邪鬼祟附了身,帮“它”等于就是在帮妖魔鬼怪作乱。
若是帮“廖进山”的话。
帮着一个外人去痛揍自己爷爷的躯体,貌似也不太合适。
并且“廖进山”现在这个“状态”,也不知道“它”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不能就通过那一张颜色比较“正义”的纸画符就判断“它”是“好人”。
虽然他刚才说的话是真话,当中还有一些是偏倚到自己这边。
但反过来想。
他本来就是与自家老爷子身上的东西,针尖对着麦芒。
逮到对方的痛处使劲说而已。
王安挣扎犹豫的时候。
又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也许面前的这两个人都是诡异之属呢?
自己动手把两个都打杀掉?
打不打得过先不说。
要出手打自家亲爷爷,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这么做。
思来想去。
最后王安发现自己除了能静观其变之外,好像并没有太好的应对方法。
只能“勉为其难”地“坐收渔翁之利”了。
字里行间千百言,落到实处却不到半分钟。
眼前的“老爷子”露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用充满戏谑的口气朝着廖进山开口问道:
“怎么?不说话了?你说我们现在到底是,谁要走呢?”
听到“老爷子”这么问。
廖进山那看起来就好像是长到了自己胸膛上的头颅,“桀桀桀”地笑了起来,那声音听起来就仿佛是隔着一层塑料薄膜的蚊子叫一般。
等笑够了之后,他瓮声瓮气地回答道:
“你以为你走了狗屎运,躲过了刚才那道‘天罚’,就能高枕无忧了吗?”
原本王安脸上还带着一丝有场好戏看的神情,虽然其中有个“主角”用的是自家爷爷的躯体,可他一听到廖进山口中说出的“天罚”两个字。
嘴角便不自然地抿了抿。
脸上的神情尽管没有分毫变化,心里面却是翻起了惊涛骇浪。
难道刚才老天爷降下的那道落雷劈错了对象不成。
老天爷本意不是要劈死那棵长在像坟头一样小土堆上的“举手撑伞”怪树,而是要劈眼前附身到老爷子身上的这个邪祟?
廖进山继续哼笑着说道:
“你别忘了,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东西都能威胁到你,比如......我。”
王安心里犹自想着。
那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老天爷的神雷劈错了呢?
是那具无名女尸吗?
诡树加女尸,一加一肯定是要大于一。
所以老天爷在选择之下,劈了那处的怪树。
从数学逻辑关系上来讲,这种说法很能站得住脚。
场面上。
面对廖进山的讥讽,老爷子抬起一双已然尽数变成灰白颜色的眼珠子看向对方,反问道:
“就凭你?也太不自量力了些。”
话都还没有说完。
他手中那柄锋利异常的斧头已经带起了一阵寒风朝着廖进山的头肩之上猛地劈了下去。
见王安爷爷一斧子当头劈来。
廖进山手中那枚有着暗沉亮黑色的古朴铃铛原本是微微摇晃着,忽地一下变得迅疾了起来。
与此同时。
他口中极速地念着不知道是什么字眼的咒语,把另外一只手中的那张泛着黄光的纸画符一扬。
只见这柄厚重的斧头将将要砍到他头颅上的时候,他的身形莫名一阵抖动。
斧子差之毫厘的没有砍到头颅之上,而是真正“毫厘”地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就在这时。
廖进山手中的那张纸画符陡然光芒大作。
“锵。”
一道令人牙齿发酸的声响乍然响起。
老爷子猛地劈下的这一斧,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让廖进山皮开肉绽。
而是仿若劈到了一块顽石之上,被此人借着纸画符陡然大作的光芒,用肩膀硬生生抗了下来。
看到面前的两个人一动手就是要命的打法。
王安脚下不由得又往后退了一些,直接退到了这棵古怪诡异的歪脖子树外面。
他宁愿自己淋点外头下着的雨。
也要把树下面能躲雨的场地给他们空出来。
他是真不想自己被其中的某一个一不小心“误伤”到。
老爷子被手中砍到廖进山肩头上斧头的反弹之力猛地一振。
他瞅了一眼。
这柄在老王家劈了无数柴火都依然完好如初的斧子上面,斧口处已经裂开了一个深深豁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