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火连夜,鬼神势力无止不休,不过此时似乎有意减弱了攻势,越滚雪球越大的鬼神吏使亡命大军克制住了贪生巨口,在即将攻克的第六条防线前方退守。
“她在赞赏你化解天象的决断。”运转头对你说道,“但也只是给够「喘息一口气」的时间。”
你眸珠左右顾盼,思维飞速转动,主意有了眉目,“运,可以再请教一个问题吗?”
他眨一下眼,“请教?…当然可以。”他眯笑着点头。
“如果一个人不断派出生息而回归的识神却寥寥无几的话,这个人会怎么样?”你认真地问道。
“那就相当于魂灵的流失,会失去自己的精气神。这人将在失去大半生命侍者变得脆弱之后,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本的心智走向模糊,意识逐渐溃散,最终会变得…嗯,和基本不会动的植物差不多,然后等到派出了最后一个生息之后,变成冰冷的静物。等等!那时候我好像也看到…”
“看来我们想到一块去了。既然这个国度中几乎一切工作生活活动都是建立在依靠魂灵作为动能的基础上的,值得前去调查动能的供应中枢。”
“魂焰熔岩火山区,那个地方完全不让外人靠近。”运轻轻摇着头说道,突然眸子亮闪,照映即将飞驰而过的米修斯。
“你给我坐下。”运冷冽地祈使道。
米修斯条件反射飞了个踉跄,疾扇翅膀空翻旋体一周便是稳稳地着落在你们身后匆忙坐下,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但主导的是警戒。
“对不起,当焉知时候觉得「它凭什么不让我骑啊?」而遗留的一点坏习惯。”运小声和你解释道。
“请你领我们去找你的神明好吗?”运很礼貌很客气地请求道。
米修斯愣一愣,摇头,“魂神大人从不见客。”欲走,被星神扼住翅尖。
“那好,载我们去。”神明的狡黠浮现于嘴边与话辞。
米修斯眼神中闪过从未见过的惊恐万状,“啊呃…不行,这位旅人已经是天蝶华庭的人,乌坎努斯大人除「四方峰会」上外从不面见旗舰或华庭背景人士。”它倒是比起刚才松口了些,但极为有限。
“规矩倒是不老少。”露德侃叹道。
“你可真是爱给人类出难题啊,狮鹫大人。你明明知道想要离开天蝶华庭比登它还难。”运轻拽着米修斯的翅翎语气小苦闷地说道。
米修斯的表情放松了不少,扭头察望,道:“看,那位达瓦拉大人凭一己之力小率若干推动了天空战场进入相持阶段,现在大使团的核心成员正返还领区充实补给,填装弹丸,磨锋长匕,正是提出离职的好机会。”
你尾随卡萝塔的领航返回天蝶华庭,一路上思索着请辞借口。运则默默给自己加置一层生物感官屏蔽协同。
待你陈述申请罢,奥维耶托喝一口水便挥压砸碎了杯子,“辞职?你上次挑战可是输给了我,哈哈哈,是不是听我说要罚你就怕了?怕也没用,本就没人能随心所欲离开华庭,尤其在母后的出征号令生效期间更是任何人都不得退出,这可是优先级别仅次于退族伐神的规章铁律!你竟然楞头硬闯天关?!看在一姐的厚面上,劝你好自为之。”
“客观来说,天蝶华庭尚且从未有过退出成功的案例。”卡萝塔语气不热不冷地说道,“国难大行,请与我们共同患难。”
“我…”你一时语塞,目光递向那对最小的兄妹求助,因为是来自达瓦拉的直接命令,莫斯卡兄妹二人愧意地摸摸后脑勺,摊摊手无可奈何,致以精神支持的同情目光。
你顿觉不易,你只能想办法自救,再驰援所有人了。
盘点当下,你脑中灵光再现,直面势力众人,态度端正道:“我要发起退族挑战!”
“你选择要挑战战胜神明?”狍希清冷的目光晃动一下,他骤然注视向你,启口道。那是连他都未曾做到的事情。
奥维耶托放声大笑,“让人笑掉大牙,真是不自量力,连我都战胜不了,还想去战胜宿神!”
“挑战奏效。”卡萝塔点头,递他一个眼色。
“去吧!”他随手扔给你一把像捕虫子的兜网杆,表现出一种看乐子般的蔑笑。
你从容接过,水平托置,网端朝向六加一人组合成员。
“抓到了。”你平静说道。同行的小星神非常默契地钻到网里,将胳膊抵在网边托脸趴着,然后便向所有人揭示了他的存在。
空气瞬间安静,奥维耶托的表情变得非常错愕,甚至嘴角抽搐扭曲。
你底气十足地笑着站在那里,旁边是替你理直气壮插着腰的露德,倒想看看对面谁先打破沉寂,能说什么规避尴尬的形象话术维护面子。
然而,你和露德没想到最先打破寂静的居然是「被征服」的星神自己。
“你们七个为什么同时给我发交友提请啊?我的只是入乡随俗的礼节摆具而已。”
他们七个两两面面相觑,又每隔一人互望一眼,神色都不太对劲,「你也?你居然?连你都!」的面部与肢体语言颇为标准,此时所有的偶像包袱、杀手素养、形象公关和表情管理竞相失效了,就连最高冷的狍希都和平时迥然不同,哆哆嗦嗦地吞咽着口水。
真是见到了不一样的他们。
“旅行者完成了挑战,按照你们自己的规则,他/她可以无条件离开了。”运说道,从兜网里飞出来转身率先行动。
“星月老师。”七道声音不约而同地汇成响亮的一道。
运显然愣了一下,然后凑近你和露德的耳旁,悄问:“不是吧,他们七个为什么突然这么叫我?!”
“他们…呃,看表现都是你的关注者,「非主流追星」的粉丝团体。”你视线飘忽瞄着身后答道。
运叹了口气,无奈接受这个事实,他转身正面身后炽热的目光,不过是以严谨的出外务状态平和静心地问道:“有什么「严重关切」的事情吗?麦格的名流代表们暨糖神驻外领事。”
在众口难调的时期,卡奈西的定位便发挥关键作用了,他调和给出统一的答复:
“下面的不是辞令,仅代表我们自己。受欢迎、被喜爱是一方面,有影响力、感召力是另一方面,关键的是…我们一直在追逐你的光芒引力。”
这回露德飞到运的另一耳边,倾身道:“由我来说句与「机智」差离最远的话吧,你是他们的热情,星星的星。”
闻言,星神抬手捂住脸,摇了摇头,并不能理解。
“站在同一个舞台上吗?舞台…还是高台呢?我该怎么告诉他们,我的类型不可复制。”运问道。
“我想他们知道神与人之间存在的本性差距,哪怕是人与天蝶的优胜混血儿也无法真正跨越。”露德说。
“我不是强调这个,关键不在于族类天赋,而是…
我的前代和长辈们替我负重了太多,我今日的万丈星光溯源于她们代懵懂时期乃至尚未诞世的我做出的选择,我得到的教管、保护甚至及安排是一种逃避了「后知后觉追悔莫及」的幸运。
哎,受世人爱戴拥捧,被冠以「带来幸运的璀璨明星」之名的星神自己也是依仗前辈荫庇的少数幸运儿,真是讽刺。”他喃喃自嘲道。
忆起金丝雀的怨艾与铭记,想不到神与人也会有共通的处境忧愁,不过圣俗也好,神庸也罢,导向歧路的岔道点是…,你笑笑插道:“你自己也很尽心尽力了呀,你至少没有辜负别人为你做的一切。大家是相信你可以将集于一身的万千宠爱配制得当,用好这份强大的影响力引导所有人目睹美好,感到幸福。”
真讨厌你说的有理,他便也是笑了,释怀了许多,“谢谢。「这就是我为你们做的。」如果有一天我能有资格向所有人说出这句话,那便是我自己的满足了……”
缓缓眨了两下沉思的眼睛后,他复看向你,敬慎发问道:“旅行者,你说,一个人长年累月的努力能够战胜两代甚至更多人共积的努力吗?”
你想起在模拟的世界中的见闻,便道:“可以。毕竟世界不是绝对公平的,当世的「酬勤」中亦存在意愿的因素。”
运又是十分好奇地看着你,但目色的光彻明,已然抚平了泛起的迷疑,道:“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嗯,那么我还是什么都不要说了吧。他们追我的这一路过来也超越了自己很多次,就这样继续下去吧。”
他拉着你和露德的手臂接着走向前路。
“那他们七个的小激情怎么办?”露德问道。
从门厅邻近大门口的雕柱后方跑出两个身影,与运抬起的你和露德的手相互击掌后与你们擦肩而过,那副戴着灵子耳戒的灵敏耳朵和活跃尾巴,分明是屿和渚的。
“现在他们是双面间谍了。”运小声说道,“他们任务失败会很惨,我也需要有两个「善后工作」的小尾巴。「坦率交谈」后,就像这样,一拍即合。”
“善后指的是…”你问。
“间接通过提请。”运简单回答道,望向庭外的夜空,“去见唤我麻烦小鬼的长辈吧,这个时段是他一天最精神的时候,更有可能愿意出面见人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