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五爷转头四顾。
围观的人尽皆低头垂眉。
张昊本就身量高大。
此时在层层围成圈低着头的人群中,更加显眼。
他没有低头,而是目光平和的打量着圈内发生的一切。
齐五爷忽然心中冒起一团愤怒火焰。
他真的发怒了。
这种平和的目光,让他发自内心的厌恶。
“快点滚出来,还要我请你吗?
出头鸟!”
挡在张昊前面的人群,随着齐五爷的手指,仿佛被分开的海水,向着两边翻涌开来。
露出了站在人群中间的张昊。
“是叫我吗?”
张昊向前跨步,走到人群最前。
对方的宁静的声音让齐五爷一激,头顶仿佛有一大桶冰水泼下。
头脑瞬间恢复了清醒。
即使是他,虽然在这些围观人群中权势极大,随意打骂他人而不受惩罚。
但也有不能不敢得罪的人。
从人群中走出的青年,身姿雄健,黑发浓密,顾盼之间别有气度。
且一身衣袍平滑顺体,料子看上去就价值不菲。
并不是一般人家。
想到族长的最近的训斥,齐五爷脸上的怒色一点点收回。
“这位小兄弟,不好意思,刚才有人讹诈我,一时没控制好脾气。”
他嘴角僵硬的抽搐了两下,终于挤出了一个笑脸。
“小兄弟?”张昊摇头失笑。
“前倨而后躬,思之令人发笑。”
“你......”
齐五爷心头一怒,但还是强自按捺下来。
“鄙人丰南齐家,齐又高,排好第五,人又称齐五。”
齐又高拱手自我介绍,“不知道小兄弟是哪家的公子?”
“齐五爷说笑了,我哪称得上是公子。
丰南县城张氏武馆,我在那里学武。”
“张氏武馆?”
齐又高默念。
“武馆学武?”
他看向张昊,不可思议的问道。
“是,正是张氏武馆学生。”
张昊像是一个老实人般点头应道。
“娘希匹!”
齐又高忽然出口怒骂。
一个还需要去武馆学武,既没有家庭背景,也没有武道实力,就凭着一身衣服装腔作势,竟然把他给唬到了。
“给老子把他腿打折,牙打光。”
齐又高冲着身旁四名穿着黑衣打手命令道。
“记住,俊脸不要打坏了。
老子要天天给他穿新衣服,玩游戏。”
听到命令的四名彪形大汉立马捏拳,向着张昊冲去。
听着齐又高的话语,他们已经能够想象的到对方的结局。
那是一种绝对生不如死的景象。
张昊脸上露出冷笑。
他所说的一切自然是假的,就是为了激怒对方。
他是新官上任,当然需要一个好的形象。
所以他决定正当防卫,而不是主动出手。
对方果然上头。
四名黑衣彪形大汉刚冲到张昊身前,随即就以更快的速度倒飞回来,每个人都口中吐血,面色惨白。
齐又高甚至连对方出手的动作都没有看清。
他本就显青的面孔更加青郁,像是涂了一层草木汁。
齐又高贪玩好色,哪有认真修炼。
此时见到对方手硬,顿时两股战战。
“好兄弟,都是误会。”
齐又高口中大叫,试图缓解敌对情绪。
“误会?”
张昊已经站在他的身前三尺。
听闻此言,两边嘴角轻轻抬起。
“我觉得不是。”
他话音一落,在齐又高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狠狠一巴掌将对方的话打回喉咙。
张昊看着摔倒在地,吐出三颗带着血丝牙齿的齐五,没有停手。
他上前一步,骨节分明的手掌抓住齐五两只臂膀。
“咔咔”两声脆响,齐又高猛地仰头惨叫。
他额头青筋暴起,脖子两侧的胸锁乳突肌如同拉满的弓弦紧紧绷起,让人怀疑会不会被绷断。
张昊将他的两个肘关节捏成一团。
随后又探身,两只手犹如铁钳一般将齐又高的两个膝关节捏碎。
齐又高已经没有力气尖叫。
大张着的嘴巴不住抽出冷气。
“你们四个,抬上他赶快离开。”
张昊目光扫向四名倒在地上的男子。
他对自己出手的力度很清楚。
这些人今后肯定会有尿血、肺痨等等伴随一辈子的后遗症,但现在别看口中吐血,抬个伤员还是可以做到的。
四人被张昊目光一瞧,顿时全身一颤。
挣扎着站起,两两配合,抬着嘶声痛叫的齐又高离去。
四周人群在张昊动手时,已经惊慌四散。
看到张昊对齐又高出手,顿时全部作鸟兽散。
生怕牵连上自己。
只剩下刚才被齐又高当街殴打的年轻男女。
青年扶着妇人走上前,“多谢恩人救命,不知能不能留下姓名,我们回去一定日日烧香祈福。”
他们知道自己不可能给张昊什么帮助,只能做些这种这种力所能及的事情。
“不必了,你们也快些离开,不要被人认出来。”
张昊抬手,让两人离开。
看着千恩万谢离开的两个人,张昊摇摇头。
走进客栈,张昊一层层打开包袱。
看来今晚是住不了客栈了。
他缓缓揭开最后一层封裹,一抹暗青迫不及待的显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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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府。
作为十年前晋升为丰南县第一大姓的齐家本府,已经经历过数次扩建。
如今说是府,倒不如说是一座小城。
城北一半的地方,都是齐府范围。
此时被捏断肘关节和膝关节的齐又高,由四名家仆合力抬着一个松软垫子抬进一座大殿内。
“请长公子做主!”
几名年龄五六十岁的老人跟着走进,口中不断喊着。
尤其是一名六十岁左右的老者,双目通红,看着齐又高不住掉泪。
“三伯,五伯,五婶,这是这么了?”
“长公子,又高他可是你的五弟,我唯一的儿子。你婶婶生前对你最好,她死前唯一的念想就是这个儿子。
虽然又高偶尔也做一些出格的事,但终究还是一个好孩子啊。”
老者手指颤抖的指向齐又高,“现在他被人捏断四肢关节,今后就是废人一个了。
请长公子一定给我们做主!”
老者大哭,向着口中称呼的长公子抱拳。
“三伯,使不得,你可是我的长辈。”
长公子四十岁左右,一声暗灰色长袍,腰间缠着金镶玉腰带,看上去极为儒雅。
“到底是谁对五弟下手这么残忍?”
他仔细看向齐又高,对方面色青中带白,四肢扭曲,嘴角还有没有擦去的淤血,此时正不断呼痛。
即使治好,此后也是一个残废。
他反而口中舒了一口气,觉得家族中今后少了一个祸害。
“又高属下汇报说,对方自报家门,是丰南县张氏武馆的弟子。”
“长公子,我们快点带人过去堵人,不然他们就跑了。”
五伯在一旁急忙说道。
“五弟手底下都养了一些什么蠢货!”
长公子猛然握拳锤在一旁的厚实紫木方桌上,顿时价值不菲的名贵方桌被砸散一地。
“长公子,怎么了?”
齐又高的父亲三伯吓了一跳,连忙问道。
“丰南县七家武馆。
哪里来的张氏武馆?”
长公子一声断喝。
让几个老人顿时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