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极乐国度是否存在他不知道,既然是神的国度,定然有祂的意志,现在只是一块神骨都承受不住,进入黑山神的国度,还不彻底崩溃变成嗜血杀人的疯子?
苏服白沉默不语。
酒醉,眩晕,呕吐,他有些口渴,抱着几十斤重的水袋小口小口的抿,熄灭从喉咙到胃中似乎仍然存在的烧灼火线。
“山魈是山神的奴仆,信徒融合神骨,首先掌握的便是驾驭山魈。”
李海成将酒袋放下,捋着长须,身体随独轮车摇晃,“微醺即可,敏酊大醉反而不美。”
哼哼唧唧不知说了些什么,他手指身下摇晃的独轮车,“这便是山魈,两个轮子的也可以,三个四个都行,不过在山中还是独轮车用的最顺手。”
坐在车斗内,斜倚着车架,手撑住身体,酒后迷醉的模样,似乎记不清自己要做什么。
“嗯,对了,还要教你伐山之术。你悟性很高,无需我传授就能驾驭山魈,领悟伐山之术必然也不会慢。”
“这伐山之术嘛,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你是如何领悟的驾驭山魈之法?”
两人顺着溪水走。
苏服白的目光落在平静的水面,从这个角度看不到自己,也就看不到山神印记,仅仅视线的接触就能令蛊惑的呓语放大,实在可怕。
水面倒映着山影,随风晃动,很不真实,似乎轻轻一戳这个“梦”就会破碎,他便会醒来。
“当时,我看到很多尸体,想着赶紧逃走,找到这些食物和水,因为太多我背不动,又舍不得丢下,想着能用独轮车全部推走就好了,可逃跑时怎么能推着独轮车。”
他小心的伪装自己的口音。
“然后我看到一辆独轮车立起来,没有人扶着,支架也没有落在地上,而且它还朝着我移动。”
苏服白就坐在独轮车上,乘坐它已经好几天,还是感到匪夷所思。
山魈,是某种看不见的精怪?它在推着独轮车?
扭头望着后方的两根扶手,想象有某个隐形的存在正推着车,忽然觉得好笑。
“它就是山魈,山魈是山神的奴仆,因山神而存在,因神骨而存在。”
李海成斜眼瞧他,口吐酒气。
“它不是什么山精鬼怪,若是没有山神,没有神骨,世上也就没有山魈这个东西。”
玄之又玄,苏服白似懂非懂,山魈应该就是指一种特殊的能力,驾驭车辆的能力。
两人之间隔着溪水。
李海成轻声自语,“只是想想就领悟?这,这也太不像话了。”
他的声音更轻,又嘀咕了一阵,苏服白完全听不见。
“那你就继续想。”
他冲苏服白招手,顺着对方的目光,苏服白将一根紫竹丢过去。
李海成接住紫竹,拔掉捆在上面箭矢,如一根手杖握着,“倒是挺顺手的。”
前方二三十米有一棵大树横倒,溪水被截留,向两侧漫开,绕行,然后又汇在一处。
紫竹指向前方,漫开的溪水朝中间汇聚,被淹没的草茎、树根转眼只剩下些许水渍。
分开的两条线并成一股,从横倒的大树底下穿过。
紫竹稍稍抬起,随后苏服白看的更清楚,原来是那棵横倒的大树脱离了地面。
李海成有意展示给他看,做的很慢,见他恍然便再次抬手,整棵树顺着紫竹的指挥飘上天空,随后被丢在一旁,砸断许多枝桠。
他再用紫竹往前一指,溪水断流。
河道在大树压倒的地方多出个坑,深约两米,直径四五米,上游的溪水灌入坑内,下游的溪水也往坑中倒灌,直至坑中灌满溪水才正常流淌。
苏服白的视线很快就从倒流的溪水挪开,盯着漂浮在空中的泥沙、石子、野草、数根,大团的混合物体便是坑的形状。
李海成猛然挥动紫竹,混合物体朝前疾飞,砸断好几棵腰身粗的树,混在其中的碎石四散开,噼里啪啦声势惊人,砸落处一片狼藉。
正要是砸在人身上,正中的肯定死的不能再死,被碎石溅到也是骨断筋折的下场。
“等你学会伐山之术,世上还有谁敢杀你,谁又能杀你?山神信徒自有山神庇佑,高居人上。”
李海成带着醉意,声音时大时小。
哼哼唧唧自言自语的不知说些什么,过了一阵,想起苏服白,将目光转过去,“伐山之术啊,你就想……”
苏服白看的目瞪口呆,若是之前学会伐山之术,也不至于那么狼狈,他们谁敢追杀自己,紫竹杖轻轻一挥,来多少死多少。
李海成让他想,这该怎么想?
山魈、伐山都类似于超能力,靠想象就能想出来?可当初山魈确确实实是他动了个念头之后就出现的。
当时是怎么想的,就是,舍不得这些吃喝,深山老林之中,自己又没学过野外求生,丢掉现成的吃喝,用不了几天就会被饿死。
独轮车,他没用过,大概率在平地上推着都费劲,更别说是山中,还是在逃命。
然后他就想到了……车,很多很多车,在脑海中一闪而逝,都是有发动机能自己动的。
对,当他想到发动机的时候,山魈就出现了,独轮车自行自稳,载着他和食物饮水,一路甩开许多敌人。
苏服白有了主意,他继续想,李海成刚才施展的伐山之术像什么,不要往仙侠、玄幻的方向去想,要想自己接触过、见过的东西。
像不像……挖掘机?
有点!
车里还有一根紫竹,拆掉捆绑的箭矢,学着李海成的模样,如手杖一般握住,指向前方。
他想象手杖便是挖掘机的大臂,前面还有看不见的挖斗。
溪水朝两侧分开,一小捧潮湿的泥土仿佛雨后的春笋,从水面钻出个尖,“哗啦啦”淋下浑浊的泥水,将清澈的溪流搅的污浊。
潮湿的泥土被紫竹杖控制着浮在半空,泥水少了些,仍旧在往下滴落。
李海成只说了半句话,接下来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小子的悟性高得离谱。
“你是怎么想的?”
他忍不住询问。
“就是想着把它挖起来。”
苏服白不好说自己经常看挖掘机干活,家里还有挖掘机的玩具,说了对方也不明白。
沉默半晌,李海成叹气,看他的眼神很复杂。算了,毕竟是自己的徒弟,徒弟聪明,师父脸上也有光。
“呃,你多练练,师父有些醉了,眯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