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年轻的皇商成功地将海货贡品送入朝廷的消息,在民间越传越广。
朝廷内,大臣们也都议论纷纷。
朝会前,钱康国等大臣正在闲谈。
吏坤卫统卫杜如海突然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道:“各位大人,不知你们听说没有,宫里传出话来,明晚设海陆盛宴招待阁部以上大员。”
礼部尚书黄明理点了点头:“是啊,前日宫里传出话,我们礼部就会同大理寺一起忙活起来了。我这个老腰都快累断了。”
“哎,不对啊,我怎么听说今年节气不对,西南渔场的鲜货都没法运过来,哪里搞来的那么多海货啊?”
“我听说,是一个新推荐的皇商,自告奋勇把万海城的海鲜运了过来,内侍监已经验收了。”
钱康国自始至终一言不发,若有所思。
杜如海见状,上前询问,钱康国来到僻静的偏房,将杜如海拉到一边,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之前一直进贡腌渍海鲜,现在那个皇商用的什么手段能把鲜货运来?”
“回宰辅大人,听说那个皇商是孙凤心的女婿,不知从哪搞来了很多冰,一路护送,从万海城的庆云楼接了货运到京都,前日城门口是内侍监的首领太监秦公公验的单。”
钱康国闻言,眉头紧锁:“如此一来,我们的计划就全被打乱了,这样,杜大人,后日清晨,你与那个小皇商谈一谈,他如果是无心之失,倒也罢了,果真是有意为之,那就不能不警告他一下了。”
“明白。”
隔日,孟云志在睡梦中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谁?”带着起床气的孟云志没好声地问。
“孟公子,是我,掌柜。”
听掌柜语气急促,孟云志只能满面愠色打开门。
没想到,两名身着绛紫长袍,腰佩快刀的公门中人已经亮出令牌。
“皇商孟云志,请跟我们走一趟。”
“两位官爷,不知哪个衙门?传我所为何事?”
两人并不答话,一左一右,夹着孟云志就往涤尘轩外走。
“去找小姐。”孟云志给掌柜的悄悄留下这句话,自己随公人上了门口的官车。
七拐八绕,走街串巷。
孟云志在车内试图与两名官差聊一聊,谁知官差如同木头人一样,一言不发。
就这样约莫小半柱香后,车终于停下。
车外,虎背熊腰,面容威严的吏坤卫一把手--统卫杜如海已经等在门口。
“孟老板,您可是名扬京师,震动朝野啊。”
孟云志恭敬行礼:“草民孟云志,拜见吏坤卫杜如海大人。”
杜如海略一吃惊:“孟老板果然聪慧非常,一语道破杜某人身份,请正堂说话。”
二人来到正堂后,孟云志决定先发制人:“杜大人,二位差役的绛紫袍服,虎头簪金靴以及腰间所佩快刀,草民贸然揣测是皇家卫帅的吏坤卫。请恕冒昧。”
“果然见多识广。既然孟老板如此坦诚,本官也就不藏私了,今日把孟老板请来,是为了之前你送海货贡品入朝一事。”
孟云志心中疑惑,吏坤卫主管官吏监察,正朝廷风气,怎么会管到朝贡的头上?这是内侍监的差事啊。
杜如海一双鹰眼,锐利如钩,一眼便看穿孟云志心思,坦然道:“孟老板,这朝贡本是内侍监的事,只不过,之前一直朝贡盐渍品,这次朝贡鲜货,让朝野吃惊,不知孟老板用了什么手段?”
吏坤卫难道要抢生意?还是说自己无意中触犯了什么本朝刑法?抑或是这杜如海责怪自己没给好处?
脑中快速思索,嘴上孟云志还是官话:“小人做的就是这个生意,吃这碗饭,不知有何不妥?请大人明示。”
“孟老板,你初涉朝局,不知其中深浅,此事干系重大。今日得见,本官劝你,趁早停了这个生意,否则,于你不利。”
这话面上是好意,实则暗含杀机,背后可能牵涉朝中势力的博弈。
“杜大人,小民遵纪守法,做的物流生意。如若大人不能给个说法,就断了小民的饭辙,恐怕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杜如海没想到孟云志一介草民会如此意气用事,但这桩生意也确实没有坏规矩。
“孟老板,背后隐由暂且不能告诉你,但你这次破坏了朝内计划,所以本官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孟云志起身告辞,杜如海左右眼色一使,两名官差挡住孟云志去路。
孟云志轻蔑一笑:“杜大人,这是何意?”
“没什么意思,孟老板如若不嫌弃还请在吏坤卫府衙暂住,想来不日即有答案。”
杜如海行事果断,应该是早就计划好了一切。
孟云志被软禁在吏坤卫偏房,门口两名差役轮班看守。
既来之则安之,他现在名动京师,突然失踪,孙熙白一定会想尽办法找到自己。
退一万步说,自己作为首富孙凤心的女婿,也不是那么容易动的。
想到这,他坦然躺在床上,把早晨没睡好的觉都补了回来。
涤尘轩掌柜自从孟云志被带走,便赶紧报告了大小姐孙熙白。
孙熙白正在梳妆,听说相公被官府带走,焦急万分。
“可知是哪个衙门带走的姑爷?”
“回小姐,不知,只是来人穿的绛紫袍服,腰佩快刀,凶神恶煞,想来不是什么好衙门。”
“这样,你赶紧通知老爷,让他来涤尘轩,京城衙门再怎么样,他的面子还不敢不给。”
“小人也是这个意思。”
孙凤心自从宗族会后,对这个显眼包女婿的态度仍旧不冷不热,但私下里一直在关注着这个女婿的一举一动。
直到小赘婿成为了皇商,成功地将海鲜贡品运进京都,孙凤心对这个女婿终于有了由衷的肯定。
百加县的兰记破产的消息和孟云志被差役带走的消息几乎前后脚到。
刚为孟云志除掉兰记高兴的劲头还没过去,涤尘轩掌柜就气喘吁吁进了府禀报了孟云志被差役从涤尘轩带走一事。
孙凤心一听,倒吸一口凉气,按掌柜的描述,身着绛紫色官服的应该是吏坤卫的差役。
“杜如海?”
自己这个女婿怎么会跟吏坤卫扯上关系?
“你拿上我的拜帖,今天连夜投到杜如海府上,我一会儿带着人直接去涤尘轩和女儿汇合。”
杜如海府上此时正灯火通明,书房里,钱康国与杜如海正在对坐煮茶。
“钱相,那个小赘婿,已经在吏坤卫安顿下了。”
“你觉得如何?”
“年纪不大,却见多识广,气定神闲,一见面就猜出我的身份,言谈之间不卑不亢,气度不凡,和民间传言大相径庭。”
“那朝贡一事他有说什么吗?”
“没有,下官也暗中调查过,他应该确是与此事无关。钱相,我想,这个小赘婿或许是我们的一次机会。”
“怎讲?”
杜如海拿出李有年给自己的信,交给钱康国,说道:“钱相,百加县令李有年给下官的信中提到,这个小赘婿这次把盐会的傀儡-兰记给整垮了,又破了冰块短缺的阴谋,于一刀正准备对他动手呢,我们何不利用这个小赘婿,让于一刀露出破绽,然后。。。”
杜如海比了个“杀”的手势,钱康国并未正面回答,只是默默品茶。
入夜,二人正在商谈其他政事,涤尘轩掌柜已经拿着拜帖到来。
杜如海与钱康国对视一眼,钱康国呵呵笑道:“你这个钓饵可太贵了,喏,人家护犊子的来了。”
早已料定这孙凤心必为他这女婿而来,杜如海收了拜帖。
掌柜行礼道:“杜大人,我家老爷明日正午在涤尘轩设宴,还望大人赏光。”
“怎么样,钱相,您明日是否空闲,斗胆请您给我们做个陪如何?”
钱康国捋了捋胡子,笑道:“孙老板设宴,老夫定要去尝一尝。”
“你回你家主人,明日我与钱相一同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