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经》第六十二章:
“道者,万物之奥,善人之宝,不善人之所保。美言可以市尊,美行可以加人。人之不善,何弃之有?故立天子,置三公,虽有珙璧以先驷马,不如坐进此道。古之所以贵此道者何?不曰:求以得,有罪以免邪?故为天下贵。”
此章老子借“道”的包容性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之理,授天子御下之法。
“道者,万物之奥,善人之宝,不善人之所宝。”就是说“道”是万事万物内在葆有并推动其发展变化的玄奥所在,它既是善人珍惜的宝贝,也是不善之人潜在地保留着的。
简而言之,万物皆有道。善人珍惜道,不善之人不珍惜道而已,并非他骨子里不存在“道”。
如果我们把“依道行事”浅表地当作“良知”看待,老子这句话就有点儿像在劝人为善了。
但老子并非劝人行善,他的善与不善完全是以“是否依道行事”这一客观标准作为准绳来判别的。
在他看来,不善之人做错事,并不关“心地是否善良”的事。而是因为不善之人没有很好地去认知“道”。所以他们往往不在乎“道”而肆意妄为。很多时候就不能依道行事,就要犯错。犯错就不善。
“美言可以市尊,美行可以加人。人之不善,何弃之有?”要理解好这两句话的意思,就要看出这两句话连贯之处在于“美行”。“美言可以市尊”是“美行可以加人”的铺垫而已。
这也许也是先秦古人的一种行文习惯吧。就好比骈文一样,非要先花绯绯地对仗铺垫下来再切入主题。
这两句话相当于是:(有道的人)为别人说好话可以得到别人对你的尊敬,对别人行良好的行为可以使别人得到增益,从而便于团结更多的人。“加”,就是“增益”之意。与“帝力于我何加焉”的“加”同意。
既然如此,别人所犯之错(即“人之不善”),又怎么可以不包容(即“何弃之有”)呢?
换成简单说法就是:“人犯错难免,不可因此就一棍子打死。”。
“故立天子,置三公,虽有珙壁以先驷马,不如坐进此道。”这是说天子登基时,设置三公来辅佐他,授予他美玉做的玉玺与四匹马拉的车驾,还不如坐下来对他说这个道理。
此处的“此道”即上面所言的“人无完人,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之类的道理。
这样,一方面警醒天子自己若犯了错误要知错能改,另一方面也等于劝天子要宽宏待人。
“古之所以贵此道者何?不曰:求以得,有罪以免邪?故为天下贵。”就是“古时候为何如此看重这个道理?不是说:希望犯错的人能够汲取教训而有所收获,改过自新,以后能将功折罪么?因此这道理也受到了天下人的重视。”。
此处“有罪以免”显然不是以此为借口逃避所犯的错而造成的罪责,而是因为给了他反省机会而让其知错能改,然后在以后的工作中不再犯错而建立新功,可以将功折罪。
宽宏御下,也算老子三宝之一“慈”的一种表现吧!
《道德经》第六十三章:
“为无为,事无事,味无味。大小多少,报怨以德。图难于其易,为大于其细。天下难事,必作于易:天下大事,必作于细。是以圣人终不为大,故能成其大。夫轻诺必寡信,多易必多难。是以圣人犹难之,故终无难矣。”
此章老子劝诫统治者做事要循序渐进,从细小处容易处着手去做好事情。要甘于淡泊,不可躁进。
“为无为,事无事,味无味。”即:抱无为之心来做事(不急功近利);做不扰民的那些该做的事;要甘于淡泊,乐在其中。此三者之间的关系是:因“无为”故“无事”;也因“无为”自然淡泊宁静,故“无味”。又因“无事”故不需费心费力去谋作为;也因“无味”故无生事之心,故少事。绕半天,落到实处即是:抱着“无为”之志,就能甘于“无味”,则可恒持无为之心;则可习以为常“事无事”。故能坚持不懈地全身心投入工作中去。
“大小多少,抱怨以德。”就是不要计较太多,尽量要以自己的德行去对待别人的埋怨。“抱怨以德”在此处的意思并非“以德报怨”,而是不去管别人的埋怨而坚持自己的德行。
在统治者身边,难免有急功近利之人,那些人可能会因为不能尽快地看到成果而埋怨统治者没有雷利风行地施政(也就是前面第五十八章所说的“其政闷闷”的状况)。对于这种情况,圣明的统治者要稳得起,坚持自己的德行,慢慢来实现最后目标。
“图难于易,为大于细。天下难事,必作于易;天下大事,必作于细。”这句意思就很明显了,就是要从容易完成的细节做起,夯实基础,循序渐进,才能最终做成难事大事!
“是以圣人终不为大,故能成其大。”这是说圣人们从来不会去图谋做大事,但他们就那么踏踏实实从细小做起,却自然而然地就实现了伟大的功绩。
此处老子借圣人的行为告诫统治者不可好高骛远,要顺其自然,水到渠成地实现自己的远大政治抱负。
“夫轻诺必寡信,多易必多难。”这是告诫统治者不要骄横口嗨,把什么都看得容易实现了,从而贸然提出过高的政治目标,否则容易失信于人。
“轻诺”即轻许诺言。“寡信”,就是信用寡薄,不怎么敷信用。
这就好比现在一些国家竞选总统时候选人许下了一大堆诱人的诺言,结果没实现多少。
“是以圣人犹难之,故终无难矣。”因此,圣人们对待事情总是把难度考虑得很充分,所以最终能顺利克服困难。
总的看来,老子倡导的是踏踏实实、循序渐进地做好事,反对冒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