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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记忆与告白(1 / 1)

茂密的森林里,高耸入云的树木不断重叠,直到天地的交界处也不见尽头。

一轮满月悬挂在万里无云的夜空,群星像有生命似的陪伴着月亮不断游移、闪烁。

皎洁的月光透过森林里唯一一块没有树木遮挡的空间,照在一片湖泊上,湖泊清澈见底的泉水倒映着完美无缺的月亮。

零星几块的礁石分布在湖里,几朵色彩鲜艳的花从礁石的缝隙处探出头来,似乎在和湖边的人一起欣赏月光。

萧墨尘站在湖边,他那双倒映着湖水里的月光的紫色眼瞳熠熠生辉。他脖子上戴着的银色项链也闪闪发光。

“萧墨尘。该去休息了。”一个看上去十六七岁的少女从萧墨尘身后走了过来。只见她上身穿黑色长袖上衣,下身穿深蓝色长裙。她的肢体纤细,皮肤白皙如雪。她长着一头紫发,眼睛的眼瞳是青色。她的眼睛大而明亮,里面藏着一种超脱尘世的澄澈,仿佛能直达人心深处。她的鼻子细长,为她增添了一分忧郁。她的嘴唇血色很淡,有脆弱的美感。她的脸庞轮廓柔和,没有太多的棱角,看起来温柔又易碎。

“马上去。”萧墨尘看着盈满月光的湖水,湖中礁石上的花草也在他的眼睛里轻轻摇晃。

看到萧墨尘没有动弹,少女走到他旁边,也把视线投向湖中礁石上的花草。她说:“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没错。”萧墨尘点点头,说:“我想起了我的身份……我是‘圣子’,背负着把世间的一切引导向它们应得的结局的使命。”

“是吗……”少女轻声说着,她脸上的忧郁又加深了几分。“其实,在你出现在这片湖里的时候我就隐约意识到了。你腰间那把剑,就是当初精灵锻造的‘七圣器’之一的谦虚之剑。”

“……”萧墨尘没有立即回话。他把自己腰间的剑从剑鞘里拔出来,看着它银色的花纹在月光的照耀下反常识地反射出红光。

“既然知道了自己该做什么,就不应该继续无所事事了。”萧墨尘把谦虚之剑收回剑鞘,说。“我明天就会离开精灵世界,前往人类世界收集剩余的六件‘圣器’。”

“萧墨尘……”少女转头把视线投向萧墨尘,却看到他的眼睛里满是坚定和决绝。所以她把已经到嘴边的劝说的话语咽了下去。

萧墨尘察觉到了身旁少女的异样,但是他决定先不动声色。而是说:“好了。不是说该休息了吗?我们回去吧。”

少女“嗯。”了一声,然后她和萧墨尘转向身后,两人一同离开了这片月光照耀着的湖泊。

第二天早晨,萧墨尘离开自己的小木屋,来到了森林中的一片草地。

银发金瞳尖耳朵,形体像人类却不是人类的族群在这里生活着。

“萧墨尘!”就在萧墨尘沐浴阳光的时候,一个女生的声音传到了他耳朵里。

萧墨尘朝声音的来源看去,看到一个少女和一个少年一同坐在一根倒在地上的树干上。

“哟。丽雅,霍德。早上好。”萧墨尘露出微笑,走到两人身边朝他们打了招呼。

就在这时,丽雅拉住萧墨尘的胳膊,说:“呐,萧墨尘。我想要几朵花,你能帮我采来吗?”

萧墨尘困惑地眨了眨眼,说:“你要什么花?”

“只要是花就可以啦。快去吧。”丽雅松开萧墨尘的胳膊,用双手捂住嘴似乎想挡住自己不断上扬的嘴角,让人不明所以。

“……”萧墨尘挠了挠脑袋,转头找花去了。

看到丽雅这种奇怪的举动,霍德忍不住问:“丽雅,你让萧墨尘找花是想做什么?”

爱莉把嘴凑到霍德耳边,小声跟他说了几句话。然后霍德突然表现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跟丽雅一起笑了起来。

“说什么要我找花,这里不全是吗。”萧墨尘忍不住吐槽着,在某个什么颜色的花都有的花丛里,他把每一种花都采了一朵。

萧墨尘回到丽雅那边的时候,在不远处看到霍德竟然和丽雅一样捂着嘴在笑,于是问道:“你们今天这是怎么了?”

“哎呀,别在那边问这些有的没的了,快过来。”坐在丽雅旁边的霍德跑到萧墨尘旁边,嬉皮笑脸地抓住正抱着一束花的萧墨尘的胳膊,把他拖到了丽雅面前。

“哼哼,瞧好喽。”丽雅得意地伸出左右手,两个绿色的魔法阵在她手心浮现。魔法阵发出的绿色的光照在萧墨尘怀里的花束上,让花束也变成了绿色。接着花束从萧墨尘怀里飞到空中,逐渐融合到一起,形成了一个绿色的光球。

绿色光球在半空迅速旋转了几秒后逐渐从半空下降到萧墨尘面前,萧墨尘伸出双手想接住它。当萧墨尘的手掌的皮肤触碰到绿色光球的表面时,光球竟然直接破裂,不知何时被包在光球里的一本绿色封皮的厚重的书缓缓落到了萧墨尘手里。

“这是……?”萧墨尘看着那本书的封面,上面有用各种不同颜色的华丽鲜艳的花瓣构成的书名——《精灵纪事》。

萧墨尘把视线从手里的书移动到丽雅身上,问:“这本书是给我的吗?”

“没错。”丽雅点点头,微笑着说。“刚来这里的时候你每天抱着这本书看。听说你马上就要走了,我希望你看到这本书就能想起我们。”

萧墨尘把手里的书收进空间储存挂坠,问:“Linstar把这件事告诉你们了吗?”

“是的。”霍德对萧墨尘说。“在这里生活的所有精灵都很喜欢你。但要说最关心你,肯定非Linstar莫属。”

“……”萧墨尘看着自己手里的书,沉默了。

这时,丽雅站起身用恳求的语气说:“萧墨尘,你真的……非走不可吗?”

霍德也在一边附和道:“是啊,萧墨尘。我们一起生活在精灵世界不好吗?去凡世的话,说不定又……”

霍德已经说不下去了。他回想起当Linstar把萧墨尘从月光湖里背到精灵世界的时候,所有精灵都吓了一跳。他们从未见过那样严重的伤——不止躯体和肢体,就连手心手背、脚心脚背都满是伤痕和窟窿。特别是他胸口的大凹陷,几乎就要洞穿他的躯体。

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不管什么生物都应该魂归天际了。但即使血液已经流干、骨骼已经粉碎、意识已经分离,萧墨尘依然活着。或者说……即使受到了这么严重的伤,即使已经什么也做不到,他依然不肯死去。

看到霍德沉默了下来,萧墨尘说:“我明白你们希望我远离凡世的纷争,在这里安稳地度过一生。但是,凡世的纷争一定不可能波及到这里吗?我想去做的事不只为了别人,也为我自己。”

听到萧墨尘这么说,丽雅和霍德都没有能用来劝说他的话语了。但是,丽雅还有一句话一定要说——

“假如你非去不可,请一定要平安回来。这是我们唯一的请求了。”丽雅用哀求的语气说,眼睛也向萧墨尘投去了哀求的视线。

萧墨尘朝丽雅露出令人安心的微笑,说:“放心吧。我不会那么脆弱的。”

说完,萧墨尘伸出右手摸了摸丽雅的头顶。

“……”丽雅的脸唰的一下变得通红,但是他没有抵触萧墨尘的手,而是让他好好地摸了摸自己。

一会儿之后,萧墨尘收回手,问:“Linstar去哪里了?”

霍德回思索了一会儿回答:“她不久前去找女王陛下了。现在应该还在那里吧。”

“是吗。”萧墨尘一边说一边往森林里最大的那棵树那边走去。“我去找她们告别了。你们也不要太担心我了。”

看着萧墨尘远去的背影,霍德高声说:“萧墨尘,祝你一切顺利!”

萧墨尘没有转身,只是挥了挥手作为对霍德的话的回应。

精灵女王的“王宫”在这片森林最大的树里面。站在那棵巨树下方,抬头往上看,只能看到遮蔽了整片天空的树冠和透过树叶之间的缝隙的小束阳光,照在地上就像一地的碎金。

萧墨尘走过长长的被树冠笼罩的空地,来到褐色的树干旁边,伸出手用指节敲了敲它。

“嘭、嘭。”树干发出两声脆响,萧墨尘敲得位置的一部分树干朝内部凹陷了下去,然后像门一样打开了。

一个银发金瞳的美丽的精灵女性站在门后。她衣着朴素,却有高贵的体态和你气质。并且和丽雅、霍德、Linstar他们不同的是,她眼神中透出了成熟和深思熟虑。

“萧墨尘?真是稀客啊。”看到来者是萧墨尘之后,精灵女性喜笑颜开。她拉开门站到一旁,说:“快进来吧。”

“女王陛下,抱歉打扰了。”萧墨尘说完,跟着女王陛下走进了这棵树里面的精灵女王的“宫殿”。

精灵的审美和人类是截然不同的。精灵女王的“宫殿”与其说是宫殿,不如说是居所。

假如没有必要,精灵们不会在物品上加上繁琐的花纹或者把物品做成独特的形状来凸显特殊感和高贵感。他们更重视材料本身的性质和物品的实用性。

精灵们的审美和价值观深深植根于自然与和谐之中。对他们来说,真正的美丽不是通过人为的装饰或者复杂的设计来体现,而是通过物品与大自然的完美融合和功能性的简洁来展现。

因此,在精灵女王的“宫殿”里,只有简洁而有机的线条,以及直接从大自然中获取的材料。如流畅的木纹、光滑的石面或者透明的水晶,这些材料本身的美丽被巧妙地利用来营造一个既宁静又充满活力的居住环境。

在精灵女王的“宫殿里,每一件物品都有其特定的用途,无一是仅仅为了装饰而存在的。比如,一个简单的木制杯子,表面未经过多余的雕琢,却能完美地适应手形,既美观又实用。精灵的家具和工具通常都设计得既符合使用功能,又能和周围的自然环境和谐共存,无需过多的装饰就自然地流露出一种优雅和高贵。

在精灵社会中,对物品的制作和使用充满了一种深深的尊重和谨慎。他们认为,自己和每一片叶子、每一块木头和每一颗石头都是自然界的组成部分,如同“同胞”。因此在使用这些自然资源时,精灵们总是力求不造成浪费和破坏。精灵女王这处于巨树内部的“宫殿”,也是神乎其技的精灵工匠在确保了巨树的正常生存和生长的前提下用雕琢的方式建造的。

萧墨尘和精灵女王走过“宫殿”的大厅,来到楼梯前,精灵女王在前、萧墨尘在后,两者顺着楼梯上了二楼。

精灵女王领着萧墨尘来到一扇独特的白木门前,打开门走了进去。

走过房门,萧墨尘看到自己面前有一扇玻璃窗户,左右两边则都是放满了书的书架。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了一张由纯净水晶制成的小圆桌上。圆桌的表面同时反射着温暖的阳光和周围环境的色彩,显得既神秘又宁静。

Linstar就在那张桌子旁边埋着头,似乎在思考什么。听到开门声后Linstar抬起视线,看到萧墨尘和精灵女王走进房门,赶忙站起来行礼。

精灵女王摆摆手示意Linstar坐下,然后让萧墨尘坐到她旁边,自己则坐到两人对面。

一个人类、两个精灵都坐下之后,精灵女王把关怀、期待又担忧的视线投向萧墨尘,轻声问道:“萧墨尘,你真的决定离开我们,去完成你的使命了吗?”

萧墨尘的眼神坚定,他郑重地点头回答:“是的,女王陛下。我知道前方的路充满了未知和危险,但我必须去寻找剩余的六件‘圣器’以完成我的使命。这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我重视的事物。”

精灵女王叹了口气,摇摇头说:“我当然明白你的决心。你从来都是只要下定决心做某件事就会一直努力直到做到为止。我所担心的,是你怎样看待因为不希望你受到伤害而阻止你去做你想做的事的存在。”

“我要做的事是为了这世上的所有存在,我一直这样坚信着,今后也必然如此坚信。”萧墨尘坚决地说,为了说给谁听似的加大了音量。“不管有谁阻止我、协助我,还是什么都不做,我都会珍惜我认为应该珍惜的东西,排除我认为应该排除的东西。因为形成一个存在的,不是他突然做的某件事,而是从他诞生以来一直到现在做的所有事。”

“嗯……”听到萧墨尘的话,精灵女王瞄了一眼萧墨尘旁边的Linstar,看到她低垂着头,双手拘谨地放在桌子底下,似乎在思考什么。

精灵女王朝萧墨尘露出苦笑,说:“虽然我早知道你会这么说,但还是想听你亲口说一遍。”

萧墨尘把视线投向Linstar,说:“不是您想听,而是您想让Linstar听吧。”

“萧墨尘……”听到萧墨尘在说自己的名字,Linstar抬起视线看向身旁的他。本来Linstar以为萧墨尘会皱着眉说他想做的事多么多么重要,所以不要阻拦他。但是……

萧墨尘用双手执起Linstar的右手,他的脸上满是关切和温柔的神情。他说:“我明白你在担心什么,Linstar。我要告诉你我并不是被‘使命’、‘大义’所束缚,而是我自己想去做那件事——为了我自己,也为了你。”

萧墨尘望着Linstar的眼睛,继续说:“人类与精灵所生的半精灵,他们并不会长寿而是会短命。他们在精灵世界还可以活到二十岁,但在凡世只过一季就会死去。

“Linstar,你这样努力、这样善良、这样聪明,却只能蜷缩在这千篇一律的景色里,这显然不是你‘应得的结局’。

“我要去收集‘圣器’、周游世界、发掘历史。最终给予你和与你相似的人‘应得的结局’。我可能会受伤,但我甘之如饴。在我不断战斗的旅途中,你能给予我的最大的支持——就是继续保持你自己。”

萧墨尘说的这些话好像绵绵细雨滋润了Linstar因为担忧而干枯的心花,让她再次充满活力地绽放。

Linstar用左手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水,然后把左手放到萧墨尘的手上。她露出笑容说:“我明白了。我会继续保持自己,直到和你一起迎来‘应得的结局’。”

萧墨尘也对Linstar露出笑容,说:“嗯。我们约好了。”

看到两人终于统一了想法,精灵女王微笑着拍拍手,说:“那么,问题就这样被你们之间的爱解决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精灵女王的调侃让Linstar一下子满脸通红,害羞地低下了头。

萧墨尘松开Linstar的手,一边起身一边说:“既然问题解决了,也就到该告别的时候了。”

“等等。”精灵女王突然叫住了萧墨尘。她的手心浮现出白色的魔法阵,随即这个房间左边的书架顶上的银色手镯就从半空飘到了萧墨尘身边。

萧墨尘把手镯拿到手里,发现它没有浮雕和花纹,形状也是很简单的圆环,似乎它只是单纯的用银色金属制作的手镯而已。萧墨尘对精灵女王问道:“这是……?”

“这是我——精灵女王薇丝的信物。”薇丝说着,她手心的白色魔法阵的白光变得更加强烈。就在这时,萧墨尘手里的那个银色手镯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发着白色符文,布满了整个手镯的内侧和外侧。薇丝手心的白色魔法阵的白光和手镯上的符文发出的白光布满了整个房间。在白光之中,只有薇丝的身影依旧在萧墨尘和Linstar的眼睛里清晰可见。

薇丝再次开口说话。她的声音不大,但她似乎就在萧墨尘和Linstar身边耳语——“以精灵领袖之名,赋予你和动植物、妖精交流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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