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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尽可放心(1 / 1)

一晃数日过去,涟山城到了,以一种程风游未卷入妖兽暴乱前从未设想过的方式——背负枷锁,被人押送着。

此刻,由于要在人前露面,黄衣男子自然无法再像之前那样为二人解枷,幸好经过路上数日时光的服药疗养,程风游身上伤势已经大有好转,右手又重新恢复了肌肉饱满的状态。

“原来是黄制使。制使不是远赴波澜山脉去了,为何今又回返,还有这两名押着的是?”

守卫城门的领队弟子,识得黄衣男子面貌,在一行人刚刚落地之时,便迎了上来,好奇问道。

“我奉陶长老之令,押送这二人去见史郡守,其它之事,你不必知晓,通报便可。”黄衣男子面无表情道。

“是,制使请入城,消息我待会便通报上去。”那弟子点头回答,让开了道路。

……

涟山城中,史家府邸。

既身为本郡郡守,又身为史家家主的华服老者,正在笑脸作陪。

“哈哈!黄栌师兄,真是稀客!你我已有大半甲子未见了吧?可叹史某愚钝,始终摸不到那道门槛,只能为宗门戍守片土,而无法撑起大梁。所以,史某对黄栌师兄,既是羡慕,又是期盼。”

“如今师兄云游至此,特来与我一见,史某实在倍感荣幸!师兄若是有何需要,尽可说来,史某定当竭力相助!又或者是大长老有何垂训,由师兄代为通传,史某也一定洗耳恭听,奉命唯谨。”

华服老者对着身前的一名黄发老人,拱手谦恭道。

黄发老人回了一礼,缓缓道:“史师弟不必多礼。师尊确有口令,让黄某代为通传。师尊原话是——东线战事一时难平,西线当以维稳为主。尔等尽量勿与佛门中人起冲突,佛门弟子入境传教之事,遇上则好生劝离,不宜武力驱赶,对于境内信众宜以利拉拢,使之重新归心……”

黄发老人徐徐讲述了一段颇长的训话,最后以一句劝勉之语作为结尾。

“涟山郡能否安稳长治,仍需仰仗史郡守与史家上下,宗门不会忘记汝等赫赫功勋,这件洞天之宝以及其内之物,皆是汝等应得的赏赐。”

黄发老人手捧一幅宝光氤氲的千里江山图,笑吟吟地看向华服老者。

华服老者顿时露出一脸受宠若惊、诚惶诚恐的神情,忙不迭拜倒,双手接过,口中连道:“史相德多谢大长老赏赐,史家多谢大长老赏赐!史某和史家定当不负大长老期望,鞠躬尽瘁,镇守涟山,纵是万死亦不敢动摇!”

黄发老人躬身将他扶起,含笑道:“史师弟以及史家的拳拳报宗之心,师尊早已知晓,不然也不会赐下诸多赏赐。不过,黄某想问一句题外话,方才进城之时,我便感应到,城中正有一位祯旦禅寺的高僧大德,在市井间行走,治病行善。我不是说这种事不好,而是疑惑对方为何到此,并且在此滞留?”

华服老者脸色微变,轻叹一声道:“不瞒师兄,我与那位智显大师交涉过了,他说他在此等他的弟子,最多七日便走。这般说法,有理有据,我也不好板起脸来,硬要送客。毕竟,祯旦禅寺是离涟山郡最近的一座祖庭古刹,不宜轻易得罪,故而只能任他行走行善,反正最多也就七日而已,何况智显大师行事颇有分寸,只治病救人,从不传道讲经,我们实在挑不出什么毛病。”

“原来如此。待会我去与他一晤,探讨几句修为。听闻智显大师也已止步凡圣牢关前不少年月,或许会对此有些独到的看法。史师弟,你要不……也来?”黄发老人瞥了一眼华服老者,出言邀请道。

华服老者闻言动容,似乎颇为动心,再度拱手称谢,“此等机会属实难得,史某恭敬不如从命,多谢师兄有意提携!”

……

此刻,闹市之中。

一位瞽目老僧正在街角盘坐,为人把脉开方,一个个市井百姓排成长队,依次接受老僧诊治。

“我和你说,这位高僧其实是有大神通在身的。虽然他为我们治病时,并未施展任何神通,仅仅是开出药方,让我们自己去抓药煎药,但住在我家隔壁的老王,得了方子之后,只吃了一副药,折磨他多年的风湿骨痛就一点也不疼了。真是神仙下凡、活佛在世啊!”

“真有这么神奇?!比起那些……的仙长怎样?”

“靠谱多了,药到病除,而且只收一枚铜钱作为礼佛费。听说这位高僧不会在城中停留太久,所以我把一家老小都叫来了,有病的就请高僧开个方,没病的就检查检查。”

“啊?!老兄你真够精明的,鄙人佩服!待会我也回去把我家人全都叫来……”

街上众多百姓议论纷纷,不少人赞誉有加,望向瞽目老僧的目光,不约而同带着几分尊敬和感激。

“依我看,这种街头诊治之事,我宗也可以偶尔为之嘛,不要让人家把好名声都占了。”

黄发老人和华服老者的身影,忽然出现在街尾,黄发老人目光深深看着街角发生的一幕幕场景,开口说道。

“师兄说的是,今日过后,我会安排下去,挑选擅长医道的弟子,设立义诊。”华服老者点头附议。

“如此甚好,随我去见见他。”黄发老人说着,抬步走到了队伍的最末端,与众百姓一应平等地排起队来,丝毫架子也无,又或者说是以此表示尊敬。

华服老者面色不变,默默跟在黄发老人身后,只是目光扫过众人之时,眼底飞快闪过一丝不屑。

而队伍尽头的瞽目老僧,则似根本没发现二人到来一般,依旧不急不缓地接诊开方,并未对二人特殊对待。

……

“施主,我等不必去郡守府了,史郡守不在那里,而是与另一位黄前辈,同在家师接诊之处,贯西街的街角。”

飞盘之上,审源忽然眉心一闪,戴枷施了个佛礼,发声道。

黄衣男子闻言,放缓了遁速,心中思索:“这审源和尚不愧是神修,即便受此重枷,依旧无法完全封禁其真识!祯旦禅寺也果真来人了,好像还是审源的师父,刚刚便是他俩在暗中传讯,不知使的什么秘法,我竟丝毫没有察觉!至于他所提及的另一位黄前辈,该不会是黄栌师伯吧?有可能!听闻黄栌师伯受命云游,的确可能途经此处,或许受命云游的背后,大长老还另有安排……”

“好,那黄某就直接赶过去好了,倒是省了通传的功夫。”黄衣男子笑着点头,调转方向往贯西街飞去。

“没想到会是尊师亲自前来!”

程风游看向审源,感激抱拳:“真是有劳大驾,可否先行请教高僧名讳?”

“家师法号智显,道友到了家师面前,可不要再称小僧为大师,直呼审源便可。当然,道友私下里保持这个称呼,还是可以的,如果道友愿意的话。”审源微笑道。

“哈哈,称呼大师确实是太生分了,初次见面,未曾熟识,尚可如此。但现在咱俩好歹难兄难弟一场,以师兄弟相称,我看挺合适的。”程风游笑了笑,摇头晃脑道,“此行有幸得遇审源师兄,在下方才恍然,原来佛门也讲究看人下菜碟,与人方便就是方便法门。”

“佛法确实有权实二智之说,实智乃各人修行实证所得,权智乃普渡众生善巧之变,师弟勿要见怪。”审源一本正经答道。

“是,是,就跟师兄与我讨要人情一样,人情世故,因果轮回,皆在佛法之中。”程风游呵呵一笑,打趣道。

“师弟此言差矣。小僧当时虽说是在向师弟讨要人情,但心中并无求报之念,而今后师弟若要偿还这份因果,亦无需念叨小僧个人,对众生有益即可。”

审源面露慈悲,目光坦荡,并无一丝作伪。

程风游闻言,不住点头,“善。审源师兄说话行事,滴水不漏,小弟佩服!”

……

……

贯西街街角处,瞽目老僧把脉开方的速度很快,不多时,便已轮到黄发老人。

黄发老人并不伸手要求把脉,只是掏出一个铜板,递到瞽目老僧手中,问道:“依智显大师看来,鄙人有何疾哉?”

瞽目老僧眼皮抖了抖,一双盲眼仿佛透亮非常,“施主之疾在心,而不在身。”

“吾心有何疾?”

黄发老人接着发问。

“要回答这个问题,倒也不难。四诊之道,望字当头。施主可愿开放心相世界,让老僧远远一观?”

瞽目老僧猛一鼓眼,粘连在一起的上下眼皮,微微露出一条缝,隐约有金光透出。

黄发老人面色犹豫,最后目光一沉:“只此一眼!”

“善。”

瞽目老僧点头。

随后,遥远得不知何处的太虚之中,一座独属于黄发老人的心相世界,打开了壁障。

同时,瞽目老僧眼中金光大放,沟通太虚之中他自己的心相世界瞬间凑了过来,往内望了一眼,也让对方看了一眼。

心远如隔天涯,心近如在咫尺。

两座心相世界便这么“交心”了一瞬。

外人实难知道他们在这个瞬间交流了什么。

只知,二人在现世中,各自称善,行了一礼。

而境界稍显不足的华服老者,只能面露遗憾,叹息了一声。

“史师弟,你要不……也请智显大师接诊一番?”

方才的交流似乎大有收获,故而黄发老人此刻心情颇好,回过头,微笑问道。

“大师可否?”

华服老者走上前来,拱手说道。

瞽目老僧回了个佛礼,道了句善。

华服老者面色一喜,摸出一枚铜板递了上去。

便在这时,一件飞盘法宝倏地飞来,载着三道身影缓缓降下。

一名黄衣男子跨前一步,拱手一礼,开口道:“属下拜见史郡守,黄某奉陶长老之令,特来押送这二人交由郡守处置!”

黄衣男子话音刚落,又听一声问候响起。

“不肖弟子审源,拜见师父!”

接着是一声招呼。

“在下程风游,师从方外门派,拜见智显大师,多谢大师赶来帮场!”

“怎么回事?”

华服老者被突然打断,不禁微微皱眉,转动目光往来人看去,一眼便见一名黄衣男子以及身负重枷的年轻和尚、清秀少年正跳下飞盘,朝此处走来。

那黄衣男子先是朝黄发老人拱了拱手,道了句“拜见黄栌师伯”,随后再度看了过来,躬身上呈一封密信,“陶长老所要禀告之事,皆在信中,史郡守一阅便知。”

“原来是那件事……”

华服老者心中已有几分了然,翻手挥出一道霞光,将密信摄到手中阅览起来,越读脸色越差,压根掩饰不住。因为,事情完全不是他所设想的那般。

在这期间,黄发老人对黄衣男子抬了抬手,算是回礼,然后目光便聚焦到了程风游身上,回想起曾经答应过某人,要对其弟子关照一二。

本以为,峦起郡陷落之后,这个承诺已成泡影。

没想到,最后兜兜转转,还真能有机会还上那人的人情。

“对了,这是那名史家弟子的尸身,尸身上的一切都保持着原状,没人动过。”

黄衣男子招来飞盘,飞盘缩作一人大小,原来上边还载有一具白布包裹着的尸体。

“是非如何,一切交由史郡守评判!”

黄衣男子随手掀开白布一角,露出史後名的头脸,随后便退到一旁,一脸正经颜色,不苟言笑,教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他的任务完成了,接下来便是——看戏!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一同集中到了华服老者脸上。

华服老者目中神情一变再变,先是看了一眼史後名死去多时、苍白无血的脸,顿觉心如刀绞,又瞪了一眼程风游和审源,心中满是怒与恨,最后扫了一眼瞽目老僧和黄发老人,理智瞬间翻涌上来,覆盖住了怒火和恨意……

“审源和尚,你不妨再将留影术施展一遍。”

华服老者闭眼,睁眼,一次眨眼之后,眼中恢复了平静,一挥手便将审源肩上重枷解开,同时气息荡漾开来,将街上其他闲杂人等屏蔽在外。

“是,郡守请看。”

审源双手合十,眉心绽光,留影术记载的一幅幅画面,便出现在了半空之中,直至史後名发动“金汤荡寇”时戛然而止。

华服老者面无表情,冷漠看完这一幕幕,随后扭头看向瞽目老僧和黄发老人,“想必两位也都看明白了,确实是史家的不肖子孙有错在先,他的死,咎由自取。两位小友正当防卫,并无过错,此案如此断,可否?”

“施主铁面无私,善哉善哉。”瞽目老僧轻轻点头,转动手中念珠,“可需老僧为之超度?”

“多谢大师好意,只不过,这不肖子孙行此叛逆之举,不将他扒皮鞭尸,就已经是给足了鄙人面子,哪还有脸麻烦大师?黄栌师兄,你觉得呢?”华服老者婉言谢绝,转向黄发老人,问道。

黄发老人目光深邃有力,似可穿透白布,盯着史後名腰间的一块金镶玉的玉佩,笑容玩味道:“所谓的不肖子孙,恐怕没那么简单吧?此人身上居然也有一件洞天之宝,身家不菲呀!还有这道‘金汤荡寇’好像也是史师弟的神通吧?”

“唉,黄栌师兄慧眼如炬,一切都瞒不过师兄法眼。鄙人确实对他比较看重,临走之前赏赐了不少宝物,只可惜史某识人不明,又太过娇惯,以致酿成大祸,诚乃失职之责!史某这就修书一封,将此事禀明大长老,诚心请罚!”

华服老者深躬一礼,言辞恳切地请罪道。

“欸,史师弟不必如此。师尊他老人家日理万机,这点小事就不必特意传信过去叨扰了。何况,师尊之前赏赐宝物于你,对你自然是信得过的,不会求全责备。史师弟,你尽可,放…宽…心!”

黄发老人笑容大有深意,凝视着对方缓缓说道,最后三字的余音格外悠长。

华服老者顿时面色一肃,连道:“师兄教诲的是,鄙人必不敢辜负大长老期望!鄙人今后一定也会让大长老,放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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