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不择手段，那就总能达到目的？”梅寒寒带着疑惑的语气重复了一遍。
“是的，如果达不到，那就说明手段还可以更下作一点，当时我问董勇你能有多不择手段，法律总该是底线了吧？”
“董勇哼哼地笑了，他说法律算什么，干我们这行的都知道，一流的金融家在监狱，二流金融家才在华尔街！这个世界上把钱看得比命重的人可不少，底线在哪，取决于利益有多大！”
“只要利益够大，手淫跟拉裤裆都没法让飞机迫降的话，我相信他还会从兜里掏出黑丝袜戴头上然后大喊劫机！这个才叫不择手段，哥们，遇见难题你就得抱着这种决心，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动用一切资源去解决它！”
“最后我不得不承认，董勇是个人才，他将来一定会干出一番大事业，上海提篮桥监狱里也一定有个位置在等着他。”
“他是个疯子！”梅寒寒皱眉。
“听起来确实很疯，但仔细想想也不无道理，这帮人为了弄点钱都能不择手段，而我是想收容薛定谔的猫，这难道不比搞钱更值得打破常规么？为了这个目标，我的底线又能低到何处？”
“所以你就想出了定点爆破排除法？”梅寒寒冷声道。
“基于现有的条件，这就是最好的办法了，可能会死很多人，可能我会万劫不复，但跟全人类都变成精神病比起来，这个代价……我可以承受。”张子莫放低了声音。
梅寒寒沉默了。
她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遇见张子莫的时候，19岁的他，眼里满是桀骜不驯，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唯我独尊的狂妄。
当时她只觉得这个男人真是自大，但梅寒寒不曾想到，十年之后，他竟然愿意为了拯救世界而牺牲自己。
“别把我想得太高尚了，我只是不想辜负源海生老师的期望……而且我也想看看，这只如梦魇般困扰了他一生的猫，究竟是什么样的。”张子莫轻声笑了笑。
良久，梅寒寒才低声开口，“子莫，爷爷他对薛定谔的猫其实没有那么执着的……”
“梅寒寒，你是在骗我呢……还是在安慰自己？”
……
2024年3月4日，18:46分。
深滨市，坪山区。
废弃的谷歌研究中心。
暮色迷蒙，仅存的残晖即将没入地平线，远方的天际尚有一丝橘黄，而大地就只剩下冷硬的铁灰了。
这座实验基地已然废弃，园区内处于断电状态，漆黑一片，氛围诡谲阴森，而且防护外墙足有三米高，不锈钢大门严丝合缝，连进都进不去。
张子莫提议说陈城可以踩着他的背跳进去先看看情况，但陈城说防护这么严密，他怕里面的围墙底下放了捕兽夹会夹断自己的腿。
于是二人只能坐在门口等待。
坪山区的傍晚，一阵风刮过都能吹得二人灰头土脸，颇有种流浪汉搭伙过日子的感觉。
如果不是池事先说明，张子莫会觉得这里很像恐怖故事开始的地方，里面藏着女鬼丧尸什么的，至少也得是个生化武器实验室。
陈城收回手机，扭头跟张子莫说：“她回信息了，说马上到。”
张子莫叹了口气，表情有些惆怅，“我说……她是不是去治安局举报我们了，给你发消息其实是缓兵之计呢。”
话音刚落，视野尽头就出现了一辆轿跑，轮胎后带起滚滚沙尘，这里又没交警又没监控，车速至少达到了200码，V8发动机激昂的声浪由远及近。
一辆磨砂黑的奔驰AMG GTC甩尾刹停在二人面前。
车门打开，池踩着红底黑面高跟鞋，单手叉腰，居高临下地俯瞰张子莫跟陈城。
张子莫仰着脑袋跟池对视。
“我以为女人只会在约会的时候迟到。”
“收集数据晚了一点。”
池摸出一个U盘扔给张子莫，“但结果不会让你失望的。”
她走进保安室，在桌上的键盘输入一串密码，启动备用电源系统，电灯终于亮起来了。
接着池又通过指纹跟虹膜的双重认证，解开安保程序。
两扇厚重的大门猛地颤动一下，缓缓朝内打开，灰尘“簌簌”抖落。
张子莫拿起包拍拍屁股，跟着池和陈城一起走进谷歌实验中心。
里面全都是平楼，最高的也不过四层，而且毫无特色，就像是用钢筋混凝土砌成的一座座灰色长方体，跟普通工业园区没什么区别。
“我参观过谷歌在硅谷的园区，用度假村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各种设施一应俱全，这里就像个军事基地。”张子莫说。
“你在硅谷看到的是办公区域，当然舒适，但这里是实验基地，一切设施都要优先服务于研究。”
池一边走一边介绍，“2015年6月，谷歌曾放出要重回夏国市场的传闻，次年便投资花费了数百亿在深滨市坪山区建造实验基地，这里进行过诸多重要项目的推进，譬如DeepMind，Google Glass，Waymo自动驾驶等，都取得了不小进展，但最终由于市场收缩的原因，2023年末这个实验基地被全面废弃了。”
园区内的草坪因为无人打理，已经长到了小腿那么高，还有相当一部分蔓延到了人行道上，细长的根茎紧贴地面，结出不知名的白色野花。
又走了段路，一个近似圆柱的多边体建筑出现在视野里，占地大小约半个足球场，主体框架由白色的石英骨架勾勒显现，再辅以青黑色的玻璃幕墙铺盖，在这群平平无奇的建筑当中称得上是鹤立鸡群。
“这里就是实验基地的信息大楼。”
池推开大门，里面的气味不算难闻，她凭借脑海中的印象，扶着楼梯护手摸黑上了二楼的调度室，那里能控制整个园区的门禁跟电力。
清脆的“哒”声响起，信息大楼的供电恢复，头顶的防眩灯依次打开，张子莫跟陈城用手臂遮住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光亮才逐渐移开。
映入眼帘的场景就像是科幻电影里的作战指挥中心，巨大的全息投影设备摆放在房间正中央，墙壁上挂着大型屏幕，还有许多电脑跟电子设备陈列在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