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之子常星得了严奎的手书,如获至宝,快马加鞭赶回了摘星城。
城主正在与府中议事厅与众官员议事,见他竟然还敢回来,勃然大怒。
“逆子!你还敢回来送死!给我拿下!”两边侍卫刀剑出鞘,向常星围过来。
“爹!我本可以逃掉,若不是牵挂您的安危,为何还要回来?”常星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声说道:“我得了炎武帝国的保证,咱们摘星城可以避免战祸了!”
他将严奎的手书从怀里掏出来,双手呈上。
“严大人是武帝的心腹之臣,他们的目的是咱们的黑山矿,并不是摘星城。只要我们交出黑山矿,他便可以阻止涂彦攻打我们。当时涂彦也在,这手书便是当着他的面写的!”
城主认真读了信,久久思考着,没有做声。
“您还在犹豫什么!要不是您总是犹豫不决,我也不会做出下毒的事!那涂彦号称天狼将,您不是不知道他的狠辣,他打一座城便屠一座城,鸡犬不留!我们的三万守城军,根本抵挡不了多久,不如献了矿和城,留住性命再说!”
城主慢慢说道:“炎武帝国是大国,自是有信誉的。可我只怕,那涂彦看在严大人面上,会放我等官员一马,但恐怕城中的百姓,他不会放……”
“哎呀,这都什么时候了,您怎么还在意那些草芥小民?依我看,不如将那些百姓一并献给涂将军为奴,更能保住我等周全!”常星十分恼怒,生怕城主这妇人之仁,坏了他一番辛苦。
霍思敏大吃一惊,站出来说道:“公子!您怎么能这样说!若没有百姓,哪里来的摘星城?”
常星冷冷问道:“怎么,霍长史有把握能战胜涂彦,保住全城百姓?”
霍思敏大声回答道:“我虽没有把握获胜,但守城军陈将军已经派人快马加鞭向国主求救。摘星城城墙高筑,三万守城军只要能拼半个月,待援军到来,定有一线生机!”
城主向旁边守城军大将陈良问道:“求援信有回音了吗?”
“还没有。国主忙于东部战事,估计很难在短时间内……”
“哼,你们还不明白吗?我们已经被抛弃了!这些年,我国已经被图狼蚕食得只剩自己了!国主现今自顾不暇,哪有力量来救我们!如今之计,只有这一条路,才能让摘星城保存些实力!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我好不容易和严大人达成一致,有了这条出路,列位难道真想为了这城、那矿,和那些草芥小民们一起被涂彦斩成两半、烧成齑粉吗!?”常星又怒声问道。
霍思敏上前一步,反驳道:“弃民不顾,非明主所为!再说,那严大人虽是炎武帝国使臣,可他的手书并非武帝圣旨,涂彦若是翻脸不认,又该如何?不可相信涂彦那杀人如麻的天狼将!”
他急迫地望向在场的同僚,希望有人能站出来支持他,可是,议事厅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开口。
他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这些所谓的父母官,大难临头之际,竟都是些贪生怕死、罔顾百姓性命的懦夫!
过了许久,城主慢慢站起来,沉重地说道:“开城,献矿。”
霍思敏脸色灰白,登登向后退了好几步。
摘星城,完了!
城主很快写好了降书,让常星前往图狼城呈给涂彦,并约好十日之后开城投降。
“涂将军,我们只有一个请求,开城受降之时,请严大人一起到场见证,不知可否?”常星卑躬屈漆地问道。
涂彦哼了一声:“只要你们是真心投降,我定会遵守约定,何必劳烦严大人!”
常星恭敬地回答道:“开城献矿乃是大事,严大人在其中斡旋,做个见证也是合情合理。”
严奎笑着说道:“好,我正好想去观赏观赏摘星城的风光美景,现在你们两家言和,想必这风景更是锦上添花!”
常星放下心来:“我这就回去安排剩下的事,十日后,恭候严大人与涂将军!”
待常星和严奎走后,涂彦叫来身边的一名亲信副将,耳授道:“你带一小队人,先潜进摘星城去。九日后,换上摘星城守军的军服,埋伏在城楼之上,这样做……”
十日期限很快便到了。
这天正午时分,摘星城全程戒严。
全城百姓被勒令待在家中,不许外出,这才知道了城主献城,不战而降的消息。
白色的城一片寂静,弥漫着沉重的气息,那是一种无声的恐慌与不安。
城主与一众官员换好了官服,迎候在城门口,他们身后是已经卸去了武装的三万守城军。
霍思敏不愿加入这投降的阵容中去,他不能接受自己像狗一样对异教徒屠杀者卑躬屈膝。他远远地站在城主府的高楼之上,目光越过城楼,向着城外望去。
城外那片辽阔的绿色草原,已经布满了六块规则的黑色方阵,方阵之间飘扬着图狼国的狼头大旗。
既然是受降,为什么图狼军要摆出攻打的阵势?难道只是为了显一显图狼国的威风?
霍思敏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忽然,他远远地看到城楼上似乎有动静,似乎有人在城楼上贴着墙根在鬼鬼祟祟地跑动。
这个时候城楼上不该有人,否则会被图狼军误以为有埋伏,若是涂彦认为摘星城是使诈假降,后果将不堪设想……
想到这儿,霍思敏突然恍然大悟!
一切都是涂彦的骗局!
他立刻飞奔下楼,想去警告城主,可还没等他跑近,便听到城门打开的声音。
那沉重缓慢的吱呀声,像一把巨大的、磨好的屠刀,无可避免地、慢慢地举了起来。
霍思敏绝望地停下了脚步,向后退,向后退,一咬牙,转身往家中奔去。
他奔回家中,拉着翩纤便翻身上马。
翩纤急问:“哥哥,出了什么事?”
霍思敏扬鞭喊道:“坐好!先出城去再说!”
马儿四蹄齐扬,飞快地由偏僻的北门出了城,向黑森林那边的罗峰山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