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望湖位于京都城南,白鹤群聚,沙鸥集翔。文人雅士多喜欢聚于此处赏景作乐,更有随波的画舫,有粉腻楚腰微醺,有凝脂雪肌半露。琴声丝竹,艳舞娉婷,倚栏凭水的女子莞尔嫣然,妖娆多姿,唏嘘了两岸潋滟风光。阿萝跟着夏怀瑾在鹤望湖闲逛,眼睛却时不时瞟向画舫雕栋里那群声音暖侬的女人。
夏怀瑾脸色有些沉:“阿萝好像对歌舞舫感兴趣?”只道鹤望湖距离近,风光好,却忘了还有这些不干净的东西,只怕带坏了阿萝。
阿萝望着他的下巴:“大哥,那是听歌赏舞的地方?我想去看看。”
夏怀瑾有种自己给自己挖了坑的感觉,正想措辞拒了阿萝,便见一艘画舫靠了过来,里面一个文雅秀气年轻公子,惊喜道:“瑾表哥,阿萝,这么巧,也是游湖?”此人正是陆简。
夏怀瑾想着母亲有意撮合他和阿萝,胸口有些疙瘩,只生冷应道:“嗯,正打算回去了。表弟慢慢游乐。”
陆简担心阿萝真的走了,慌忙跳下船杵到阿萝面前:“表哥,阿萝别忙着回去,瑜表哥也在里面呢,不如一起喝盅酒。”
阿萝歪头想了片刻道:“大哥,瑜哥哥也在上面,我也想去。”
陆简高兴坏了:“走走,阿萝我带你去找瑜表哥。”看着阿萝被陆简拉上船,夏怀瑾只得黑着脸跟上去,早知道就带阿萝去月皎湾了。
踏上舫,才知其布置豪奢,船檐挂灯笼,系彩绸,顶上漆着宝红漆,船柱雕梁画凤。略高的台上一群绝色女子,或弹琴鼓瑟,或轻歌曼舞,她们微扬的嘴角,轻佻的眼眉,勾勒精致的唇瓣,杨柳腰,桃花面,艳若朝华的露胸薄纱。歌女那薄柔温软的嘴唇,缓缓吐出靡靡之音,浸润京都的寂寥春光,勾起一场浮光掠影的梦境。底下一群风流才子赋诗作画,犹言吟风弄月,好不热闹。
陆简领着二人坐下,转身去寻夏怀瑜。阿萝追随着陆简的行踪,果然看到了夏怀瑜,陆简与他耳语了几句,便见夏怀瑜推开了坐在腿上的歌姬朝她走来,饮了酒使得白皙的脸上微红:“大哥,阿萝。”夏怀瑾冷哼一声。
阿萝却笑起来:“瑜哥哥原来也是风流才子嘞。”
夏怀瑜怕她误会,连忙解释:“逢场作戏罢了。阿萝,我是很专情的。”
此言更是惹得阿萝咯咯笑:“瑜哥哥与我说干嘛?应该对平乐公主,陆素素,或者未来的嫂嫂说才是。”
陆简附和道:“阿萝此言甚是。堂妹为着瑜表哥不知哭湿了多少条帕子。”
夏怀瑜悠闲抱臂:“哦!是吗?我也听说那个什么谢家小姐,绣了条汗巾子送了…”
陆简赶紧捂住夏怀瑜的嘴,憨笑道:“瑜表哥有点醉。阿萝走,我带你船舷上看景,喂白鹤沙鸥。”
阿萝淡淡笑:“好。”两人刚走到船舷,夏怀瑾和夏怀瑜就跟了上来。陆简很是无语,这两兄弟到底有没有眼力,让他和阿萝独处培养感情的机会都不给。
阿萝碾碎馒头抛向湖中,惹得一群沙鸥争抢,不时游过来几只白鹤也加入争食大军。阿萝喜笑颜开喂着鸟儿,旁边的三位护花使者看着她,各有所思。
陆素素站在隔壁画舫,愤愤地看着这一幕,这个贱妇竟然勾引她的哥哥们。陆简最先看到陆素素,招呼道:“素素,你也来游湖?”
陆素素压着憋屈,咬牙切齿道:“是啊。恰好碰见阿萝妹妹与哥哥们,阿萝妹妹应该与我们一道才是,与男子混在一起只怕外人说三道四。”昨日夏怀瑜抱着阿萝的事情已经传得沸沸扬扬,陆素素自是恨入骨髓。
阿萝有些头疼,怎么什么时候都能遇到她,真是冤家路窄,拍了拍手上的馒头屑,故意气她:“姐姐说得是,只怕外人不知内情,当我是瑜哥哥的相好,倒把姐姐晾在一边…真是好尴尬。”
夏怀瑾脸色阴沉:“阿萝,慎言。”
夏怀瑜觉得今日的湖风吹得真是舒坦。陆简还未听到传闻,此时一脸茫然。
陆素素神色骤变:“阿萝妹妹这样说出来也不知羞。”
阿萝笑靥浅浅:“阿萝哪里不知羞了?阿萝不过是说了姐姐心里想说的话。姐姐又何必故作矜持?惹得瑜哥哥越发厌烦。”
夏怀瑜很是开怀:“阿萝,你是在为我捻酸吃醋吗?”夏怀瑾和陆简一听,神色俱是不好看。
陆素素白着一张脸,恨不得嗜其血啖其肉。
阿萝不语死死盯着陆素素,看她气得转身进了船内,才咯咯笑出来:“真好玩儿。”
另外三个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莫名其妙。女人真是无聊的动物。阿萝貌似很高兴,回到舫内听歌赏舞,执了一壶酒喝了起来。夏怀瑾微微担忧,阿萝跟他在兀鹫山遇到的阿萝好像不一样了,可能是自己忽略了她的缘故。
阿萝端起酒杯:“大哥,南朝的大英雄,阿萝敬你一杯。”
夏怀瑾眯着眼,望着她微红的双颊有些恍惚。
夏怀瑜推了推他:“大哥想什么呢?阿萝敬你酒。”
夏怀瑾这才端起杯子饮下。几人推杯换盏,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画舫点起了灯笼,在湖面上亮起一个个仙境。陆简已经醉得趴下,阿萝起身去解手,行至半道,被一个人拉进间空屋子。阿萝定睛一看:“是你。”
耶律寒语气不爽:“你倒是会寻欢作乐。被南朝的男人迷住了?”阿萝不睬他。
耶律寒塞了瓶药给她:“这药可使夏怀瑾沉睡,今晚去拿布防图。我在空幽谷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