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嘶哑的那人站着不走,继续哀求纠缠。郑智强也不理他。郑智生忍不住了,说情道:“智强哥!不就是几贴膏药吗!舍给他算了。”郑智强冷笑道:“不是不给他,这狗日的忒不是东西!上回他从这里拿了几付药,就没给钱,还说是他爹叫耙齿扎破了胳膊。后来我才知道,是一个路过渠阁集住店的外乡客,与人打架受伤,他从咱这里白拿了药,反而讹了那人两块银元。要是今天舍给他膏药,这狗日的知不道又去讹谁呢!”那人被揭穿了老底,脸上挂不住,强辩道:“这是没影的事!你听谁说的?”郑智强冷笑道:“从吴坝到渠阁,也就四、五里地,你办这种事,还能瞒得了人吗?”郑智生也斥责道:“你是个啥熊玩艺!专干缺德的事。”那人恼羞成怒,讥讽道:“有啥了不起的?不就是会给人看个病吗?不赊给我膏药,说这么多弄啥呀?你听谁说的?我这就找他去!”郑智强冷笑道:“做了亏心事还有理了?你还想报复吗?”那人恐吓道:“就是你臭我呀!赊给我膏药,咱啥也不说,不赊给膏药,你可要小心点。”郑智强大怒:“你狗日的想弄啥呀?就是不赊给你膏药,你能把我咋样?”那人一愣,悻悻道:“好、好,算你姓郑的有种,咱们走着瞧!你可别后悔。”说罢,气急败坏地扭身就走。
冯剑一听,心道:这是谁这么横呀?欠身想看看那人是谁,那人却已转身离去,冯剑只看到一个背影。虽只一瞥,但印象挺深,因那人长得肥胖,走路象个老娘们,且说话象破锣。郑智强气呼呼地道:“真是天下之大,啥熊货都有!老天爷也给他披了一张人皮。”须臾,冯剑的脚伤包扎好了,他下了床,又要了些纱布药膏和消炎粉,付了钱,方才趔趄着转回姜家集小庙。
踏雪回来,刚到姜家集庄后,突然望见小庙里有几个彪形大汉走动。冯剑一惊,就知道出事了。他急行几步,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藏起来,偷偷向小庙方向观察,为孙倩靓姐妹的安危捏出一把汗。须臾,只见那几人走出小庙,手里拿着棍棒长矛,竟朝他藏身的地方走来。冯剑一看不好,环顾左右却无处可躲,正着急,猛一抬头,看到不远处那个静躺在雪中的打麦场,场中零星有几个低矮的麦秸垛。冯剑赶紧弓腰顺着小沟踮着脚尖跑了过去。来到打麦场里,只见其中一个麦秸垛上有一个深窝,正是昨日被他和冯备掏走麦秸后留下的,那深窝正好容下一人!冯剑来到麦秸垛前,想也没想,一出溜就钻了进去,又扯些麦秸来堵住洞口,拨些积雪掩盖。冯剑藏身里面,屏住呼吸,从缝隙中密切观察外面的动静,丝毫不敢松懈。
那几人越走越近,一人惊叫道:“咦!这里咋有一行脚印?”另一人也道:“噫!好象是人的脚印,钻进麦秸垛里去了。”有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细细观察了一阵,又朝打麦场眺望了一下,可着粗嗓门笑道:“你是啥熊眼呀!人的脚印是这样的?象是一条狗,说不定是只野兔子!奇怪!兔子的脚印也没这么大呀!肯定是条狗。咱不会过去看看吗?看看到底是个啥东西!”说着,径直朝打麦场走来。须臾,那几个拿着长矛的人走近麦秸垛,其中一个尖头吊眼的家丁,用长矛往麦秸垛里划拉了几下,惊喜道:“是条野狗更好,砸死拖回去剥了,炖得烂烂的,弄瓶烧酒,喝他两盅。”说罢,手握长矛,朝麦秸垛一下下狠狠扎去。
冯剑大惊,赶紧设法闪躲,因空间狭隘,无法转身避让,他几次差点被长矛刺着,一时手脚忙乱,险象环生。冯剑暗暗骂道:“你爷爷在这里呢!把你爷爷当成野狗,这条野狗可不小,就不怕咬死你这个王八操的?”心里在骂,却不敢出声,更不敢稍稍懈怠。冯剑既担忧孙倩靓姐妹的安危,还要躲避那人一次次刺来的长矛,更怕他真来砸狗。就在这关键时刻,突然一个沉闷威严的声音训斥道:“别再瞎胡闹了,有狗早就叫你给吓出来了,还能等到这会?快藏起来,那半大小子多半会回来,能把他抓住,咱们就好交差了。”要砸野狗的那人停住手,恭恭敬敬地问道:“范管家!那两个丫头咋处置呀?”一声“范管家”!冯剑听见震耳欲聋,也就在这一刻,他看清领头的那人正是昨晚在地道里带人与他打斗了半夜的范管家!随行的几个,正是昨夜在地洞内跟他打斗了半夜的邵家家丁们,不由得心里暗暗叫苦。邵家家丁的出现,也证实了他的担心:孙倩靓姐妹并有没逃出魔爪,已惨遭毒手,被他们捉拿。冯剑不由懊恼万分,后悔极了,小庙明明是地道出口,邵盼头肯定会派人搜查的,自已为啥就没想到呢?冯剑心想:要是二叔在这里,就不会出这种事了,二叔考虑问题周到,断不会出这种纰漏的。
只听范管家喝道:“咋处置?还能咋处置?老规矩,往窑子里送。”要砸野狗的那人咂巴咂巴嘴,失声叫道:“哎呀!那两个丫头长得可都不孬,可惜了!”范管家骂道:“你这个王八蛋!人还没个猫大,倒学会怜香惜玉了!”要砸狗的那人脸上挂不住,羞赧道:“我是说,长得这么俊的丫头送到窑子里,千人骑万人压的,叫人心疼呀!”范管家笑骂道:“狗日的东西,纯粹是放屁!”要砸狗的那人不再作声,拿起手中的长矛,围着麦秸垛,东刺一矛,西刺一矛地乱扎,象是拿麦秸垛出气。弄得冯剑精神高度紧张,几次矛尖紧贴脸颊擦过,差点被他扎中,惊出一身冷汗。范管家睥睨道:“老绵羊!你别再瞎胡闹了,转得我眼晕。昨晚象打狼一样闹了一夜,你还不累吗?就不会停下歇一会?歇歇吧!看看能不能把那个半大小子逮住。昨天闹了一夜没抓住刺客,老东家、东家都受了重伤,刘海摔成残废,老祝、老史差点丢命。太太说,今天再抓不住那个跑掉的半大小子,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老绵羊讪笑道:“我看看到底是啥东西钻进去了,说不定那半大小子就藏在里面!”冯剑吓了一跳,心想:这狗日的眼真毒,不是“说不定”!你冯爷爷就藏在这里。幸亏范管家不信,嗤之以鼻:“你也不看看是多大的麦秸垛,能藏住人吗?麦秸垛里暖和,说不定里头有条冬眠的毒蛇。”老绵羊一吓,果然不敢扎了,怕真的从里头窜出条毒蛇来。几人怀抱长矛,袖着手,站在麦秸垛旁避风的沟里,远远朝小庙了望,却不知要抓的人近在咫尺。天气寒冷异常,几人站立了一会,便冻得手脚冰凉,嘴唇发紫。有个二十多岁的汉子提议道:“天气这么冷,弄些麦秸烤烤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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