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江离的态度好,黄厂长自然愿意和她一起想办法。
只是,这三个字说起来简单,却不太容易办到。
两人相对而坐,喝了一杯又一杯茶,最终还是黄厂长先忍不住了。
“绣和服腰带至今已经有六个年头了,长期、稳定、工价高,这些对老百姓来说是最好的保障。”
“相比较之下,你以绣园的名义出口的头巾、丝巾、扇子等东西才刚开始,而且也不稳定,两者对比,只要不傻都知道该选什么。”
这么些年以来,她跟在蒋老师身后跑遍了姑苏的大街小巷。
伴随华日友好,大家基本对和服腰带没有太大的抵触,除了从前的南湖大队,现在的南湖村。
并非绣了和服腰带就是不爱国,大家只是想把日子过好一点。
挣小日子的钱,过自己的好日子,不好吗?
听到黄厂长的话,杨江离意味深长地笑了,“那可未必。”
黄厂长眯了眯眼睛,“怎么说?”
“在回答你的问题前,请允许我先问清楚,如今的和服腰带,一天工价多少?”
“三毛,怎么了?”
杨江离端起茶杯浅啜一口,“你按天付费,我按件付费,每二十五平方厘米......”
说到这,她把另一只手摊开,手心朝上,“大概手掌心这么大,四美元,只求质量,上不封顶。”
“你说,她们会怎么选?”
闻言,黄厂长的脸色顿时变了。
杨江离笑得一脸温柔,轻轻放下茶杯,“别怕,我只是想想而已。”
“绣和服腰带是创外汇,绣头巾也是创外汇,咱们都是自己人,没必要自己搞自己,你说对不对?”
黄厂长这时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你想怎么办?”
“很简单,提高工价,控制出口和服腰带的数量,不当廉价劳动力。”
杨江离笑眯眯地说:“我不知道你们最初是什么价格,但三年来工价只涨了一毛钱实在太低了。”
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年,和服腰带的工价基本都是一毛,好点的两毛。
三年过去了,竟然只涨了一毛钱,这难道不是在把她们当廉价劳动力吗?
“五美元、十美元一条的头巾西方人愿意买,那和西方差距不算太大的小日子也应该消费得起。”
“和服是小日子在重大场合必须穿的服饰,订单要求高,工价这么低不太合适吧?”
黄厂长“嘶”了一声,没想到她竟敢这么说,一时间被气笑了。
“三毛还低吗?你知不知道绣厂的工人一个月才多少钱?”
杨江离:“精品绣工人一个月四十五,普通的也有三十四,不是吗?”
黄厂长:“......”
黄厂长嘴角抽了抽,“你怎么知道的?”
“我自然有我的渠道。”杨江离笑得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
黄厂长咬咬牙,“你以为是我不想提工价的吗?小日子在外贸部下的订单价格本来就不高,我总不能让国家干赔本生意吧?”
“一天三毛,已经不少了,大米一斤才一毛九,三天就能买一斤猪肉还有的剩,还低吗?”
杨江离耸了耸肩,“你要这么算,那我没话说。”
一天三毛钱,放在全国都是一个不低的价格,太多太多的人一天别说三毛,连一毛都没有。
但是长此以往,只会让小日子的人得寸进尺,要求越提越高,却不肯出高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