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泪流干了,再也哭不出来。
阿黄没了,阿黄是在夜里头没的,它从来都很乖巧,绝不会无缘无故出去,肯定是有人要引它出去杀害。
斐府里头的任何一人都可能是凶手,上至几个主子,下至最次等的仆从,怎么才能找出那个凶手?
阮一一咬了咬牙,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唤人进来:“秋月,你以最快的脚程,随便逮个大夫来,记住,大夫进府后,动静搞得越大越好。”
“春花,你去集市,挑只相像的……”
二人领命,各自对视一眼,眼中满是对小姐的疼惜。她们瞧得分明,小姐的面上尚有未干的泪渍。
“听说了吗,阮家那位花重金请了一位神医,据说那神医妙手回春,把死狗都给救活了。”
“我看黄金百两都不止,你是没见着那红绸下盖着的金锭,风吹起一角,晃得我眼睛都疼。”
“这年头,人活得连一只狗都不如,投胎可真是一门技术活,畜生活得比人都滋润。”
卫兰手中的白瓷碗哐当落地,里头的醍醐玉露羹撒了一地,惊得正在说着悄悄话的几个婆子浑身一抖。
几个婆子转过头,见是卫姑娘,脸上的笑又绽开了:“吓死老婆子们了,姑娘今儿怎么到这头来了?”
卫姑娘是个好相与的,嚼舌根子的话被听了去也无妨。
卫兰心里头想得是,到这边来无非是听闻斐云熬了补品,来分一杯羹。面上却是温温柔柔地笑着:“我来看望嫂嫂,你们方才说什么事?”
其中一个长得瘦高瘦高的老嬷嬷,也就是刚才说被黄金晃了眼的人,悄悄凑近卫兰,压低声音道:“卫姑娘,别怪老婆子多嘴,您要是日头上闲的慌,多到逸一院外头晃一晃,打好关系,里头那位才是真正有钱的主。”
旁边一个矮胖的嬷嬷一直拽着她的袖子,给高瘦婆子使眼色——这位可是卫副将的妹妹,两家如今势同水火,断不可能和好的,你可别乱说话。
高瘦婆子不理她——你懂什么!这家里头就一个男人,两个女人,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常事,指不定以后还是阮府那位当家呢。那位当家的时候,油水可比现在肥多了。
卫兰定定地看着那高瘦婆子半晌,那婆子忽然觉得好似被一条毒蛇缠上了,周身泛起一股寒意。可再细细瞧去,卫姑娘脸上明明是带着笑,自己怎么会产生这样的错觉?
“多谢嬷嬷提点。”卫兰移开了目光,转而盯着地上碎了的瓷碗和甜羹,有些惋惜地说道,“可惜了这甜羹。”
高瘦婆子极有眼力见,赶忙讨好道:“老仆给姑娘再盛一碗来。”
跟对了主子,手里头才能有油水,盛一碗给主子,剩下喝不完的,仆从也能捞点好处。如若不是到这般富贵人家做下人,她们这辈子都见不着这些金贵物品,更别说是捞点油水了。
厨房的炉灶上,一边炖着的是给斐云的补品,卫兰得了应允,也能分一些。
另一边炖着的,是给奶娘下奶的黄豆猪蹄汤,汤色已经煨至奶白,厨房里头都飘着香。
高瘦嬷嬷伸过头看了一眼那黄豆猪蹄汤,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可终究还是只动了甜汤,给卫兰重新盛了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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