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女子,我也是女子。”
“你上得战场,我也上得战场。”
“你当得大将军,我又何尝不能?”
“我在祖父手中习得武艺,修得兵法,为了你这个虚凰假凤的夫君洗手作羹汤,学经商,当大妇,到头来真心都喂了狗。”
“有些人乘了东风才有如今的权势地位,偏偏要将那股东风鼓吹成自己的能力,斐云,你的脸皮忒厚!”
阮一一那些刺耳的话似乎还还在斐云耳边嗡嗡作响,她却是一个字也反驳不出。
她不敢深想。
若是当初是阮一一上了漠北,以她的武艺,是不是会比自己更加出彩?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阮一一身披战甲、驰骋沙场的画面。
若是阮一一同她家中的长辈汇合,在阮家军的全力支持下,是不是会成为另一个骠骑大将军?
自己不过是以“姑爷”的身份,就取得了如此的成就,阮一一呢?阮家嫡女,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人,又会得到怎么样的助力?
她不敢想,也不能想。
想了,就好像在承认自己的无能。
想了,就好似一辈子都再也比不过阮一一。
……
婚服到底还是没借来,斐云只能穿着那身略显粗糙臃肿的衣服拜了堂,成了亲。
好在有了皇上赏赐的物件充门面,斐府张灯结彩,这场婚宴倒也办得盛大,不少的官员为了结识皇上面前的大红人,纷纷携礼而至,踏破了斐府的门槛。
一时间,礼物在院子里堆成了一座小山。
柳湘眉一张脸笑得褶皱都深深地嵌了进去,她穿着一身紫红色的锦缎衣裳,上面绣着富贵牡丹的图案,朝着来来往往的官员客套寒暄:“承蒙各位看得起,今日来参加婚宴,若有怠慢之处,望各位海涵,招待不周。”
众人的目光却是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斐云那微微隆起的腹部,大着肚子结婚,在晏国倒是头一遭。
即便再多的贵女大妇打心底里看不起这般自甘轻贱的行径,面上也不会表露分毫,只跟着自家的老爷落了座,说上那么一两句客套话,让斐家老夫人高兴高兴。
几句好话么?谁不会说,又不会掉块肉,说了便说了。
“婓老夫人客气,斐将军击败敌军,保我晏国昌盛,扬我国神威,实乃晏国之庆事。”蔡尚书率先开口,他着一袭蓝色官袍,头戴乌纱帽,眼神透着几分精明。
有人开了头,席上的人也就打开了话匣子,觥筹交错,推杯换盏,气氛愈发热烈起来。
“蔡尚书说得是,有斐将军在,敌军不敢造次。”张御史紧接着附和,身材微胖,脸色红润,一看就保养得体,油水没有少捞。
“张御史这话可就有失偏颇了,那卫副将也是一不可多得的将才,我说得是也不是?”一位武官声若洪钟,为卫逸尘打抱不平,他生得一副虎背熊腰,很有几分气势。
“哈哈,是是是,倒是老夫思虑不周了。”
酒过三巡,斐云和卫逸尘作为主家下场敬酒,听到的多是这些恭敬话,偏偏有人喝酒误了事,大着舌头说了些晦气话:“今日怎么不见阮家娘子?斐将军结了婚宴,怎么也要让前夫人出来亮个像,才好与新的小郎君洞房花烛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