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前奏
第二天清晨，方未寒抵达长明东门，东宫卫率部队已经集结完毕。经过几十天的招募与训练，如今三万六千人满编的这支部队已然初具雏形。军容齐整，肃穆无声，长戈林立，战甲耀光，虽不知道真打起仗来战力如何，但至少让百姓看样式还是很唬人的。
旌旗蔓延数里，从长明东门一直铺散到远处的旷野之中，引得不少百姓驻足观看。
大周承平百年，已经许久未有如此大规模的军队集结，身处长明的人们已然忘记上一次对外用兵是什么时候。
他们并未经历过战争的苦痛，只会模糊地想象战争给他们带来的荣耀。一听说大周军队即将出征，居住在普天之下最为繁华的这座都市中的人们不免有些心潮澎湃，恨不得现在就将国家的敌人一扫而空。
更何况，这支军队的指挥者还是广陵王方未寒。
方未寒骑着战马自长明东门缓缓踏过，超凡的听觉里满是长明百姓兴奋的交谈声。
“你们说，广陵王殿下这次出征能得胜吗？”
八百里蜀道隔绝外敌，也割断了益州的奋进之心。这是保身守成者的发家之地，可镇一方疆土无虞，但绝无进取之能。
这个方未寒……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她。
谢令婉赞许地点点头。
由于有了马鞍的帮助，虞候率骑兵尽管接触战马不久，却已然有了不输于精锐骑兵的骑术。
“是。”
他们在备战。
……
谢令婉倒也没有瞒着她，而是淡淡回答：“西北上道和上谷榷场。”
所以……这两位殿下之间的关系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碧珑有些不确定了。
以血气驾驭喉舌，方未寒高声喝问：
“左右殿前率何在？”
方棠无趣地一甩袖子，转过身去，碧珑连忙跟上。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少女的心底却还存了些别的念头。
“尔等为右军，拱卫侧翼！”
除此之外，方未寒还挑选修为最高，品行良好者单列而出，另立左右内率两千人作为他的亲军护卫，也兼顾总预备队的责任。
“伯光。”
王伯光躬身说：“父亲，方未寒的东宫卫率已经开拔。看他们的行军路线，应当是走北洛河一线的大路。”
万人的同时高呼如雷震九霄，百姓之中的胆小者差点尿了裤子。
在长明诸多百姓的瞩目下，方未寒一拽缰绳，驱使战马跃下高台，身后跟着一众高级军官。
尽管他的心情十分凝重，但方未寒表面上仍然不动声色，维持着皇室藩王应有的威严。
剑穗明亮一瞬，而后又迅速黯淡下去，像是没电了的灯泡。
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应答声：“在！”
昨天在长明北宫中发生的事情就像是一根鱼刺一样卡在她的心间。
碧珑很是惊奇。
上谷郡的榷场贸易之中，马匹的交易额正在连年减少。
轻骑兵部队带着烟尘散于队列一侧，偌大旷野中，只剩下了原先三分之一的部队。
谢令婉不理她，而是询问陶允姜：“允姜，世人皆言江南富庶，可你知道江南相比于江北都有哪些劣势吗？”
“所谓异族克星长垣铁卫，也不过是一群只能依托长垣防守反击的普通士兵而已。若要正式打起野战，毫无疑问，大周军队将会一败涂地。”
王伯光点头答应。
“左右司御率何在？”
“就算不是山贼，有殿下出马，那就一定能赢！”
军阵最南的几个方阵变为迅速行军纵阵，明晃晃的铠甲反射阳光，尤为刺眼。
自己这殿下素来行事果断，与百官豪富交际也能谈笑风生，游刃有余。怎么今天提到广陵王殿下的时候，却突然换上了这奇怪的语气？
“命令沿途的官员多加配合，暂且放下个人成见与家族恩怨，听从方未寒的指令。”
交州也是个好地方，商贸发达，海路遍及天下。但它的问题与益州一样，离帝国的核心统治区太远。
我不愧是临渊阁门徒，这下“如步临渊”了。
左右殿前率共一万两千人，全部为轻装步兵，着锁甲，持长刀，身负投斧两柄，弓箭若干，自行携带三日干粮。主要职能为先登破阵以及野战杀伤。由卫率左中郎将陈钰先负责指挥。
“自然不能。”王伯光道，“即使是卢家最精锐的幽州突骑，现在和北方异族精锐骑兵的战力修为也已经有了相当大的差距。”
左右司御率共一万两千人，全部为重装步兵，着片板甲，持长矛，另背菱形重盾，不携带干粮，专为决战阵线准备。由卫率右中郎将杨风起负责指挥。
方未寒骑马踏上点兵用的凸起土台，目光扫视，全场为之一静。
萧槿摇摇头，表示谢令婉这个想法有些异想天开了。
“父亲放心。”
少女低下脑袋，只管握紧了手中的祈苍剑。
少女看不明白方未寒的真实想法。虽然他的行为明显有所僭越，但方棠却也对他生不起什么气来。
王暾淡淡说道。
……
陶允姜：“……”
“八姓之中，只有吴兴沈氏算得上江南世家，但它的基本盘却在豫州东部，徐州南部一带。也就是说，江南世家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发声渠道。长久以来，他们的声音不被帝国中央重视。而这是朝廷众人的共识：不能让江南世家进入权力中心。”
萧槿：“？”
……
一旁的碧珑问道：“殿下不去送送广陵王殿下吗？”
谢令婉平静地说。
他明白王暾的意思，所以很干脆地并未多问。
现在上原王氏已经被推到了所有人的眼光注视之下，如果现在他们对于方未寒的军事行动从中作梗，很快就会被对面的世家集团抓住证据，这会让他们现在恶劣的政治环境更为雪上加霜。
谢令婉故作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你真聪明。”
萧槿打断道：“可是这跟你四处买人又有什么关系？”
若他不去，顶多算是声名受损。可若是他去了……那受损的可能会不只是名声。
“在！”
“算了算了，不看了，回宫吧。”
王伯光笑着问道：“父亲，您觉得，广陵王方未寒此次出征，胜算有几何？”
“有什么好送的。”方棠撇撇嘴，“是孤对不起人家，现在出现在他面前，想必也只会让他平添厌烦吧。”
方棠暗自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