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当日同他说的是,“那日瑶池宴上,一位小仙送的。”
敖羽却不知,那位小仙便是幼时的他,从小便带着的仙器,自然是同他有着诸多联系,所以禾才能根据那手链找到敖羽的位置。不只是荒丘那次怨灵托梦,还有在靡初他只身一人去地府时,禾也是按着这个找到他的。
只是在这南禺山中,禾的神力被封锁,无法探知敖羽此时的情况,便只能看着手中的吊坠睹物思人了。
“唉?我这些年虽然出不去,但山里的一些小妖却总给我讲新奇故事,你要不要听?”
老凤凰修行完毕,从屋子里走出来,委身到禾身边,将他的思绪打断。
“什么故事?”禾难从相思中抽身,轻轻揉搓着那枚琥珀,敷衍问道。
“咳!”老凤凰咳了一声,这么多年,终于有人愿意听他讲那些陈年旧事了,所以清清嗓子显得庄重一点。
“我曾听闻,北方有棵修炼千年的树精,喜欢上了一个姑娘。这姑娘是个公主,性格奇怪。她不喜欢亲王权贵,倒倾心于一个监狱里的死囚。”
禾点点头,三句听进去一句。“嗯,然后呢?”
老凤凰觉得他对这故事感兴趣,咽咽口水接着道:“只可惜啊,这死囚后来被国王杀了,那个公主为此哭瞎了眼睛。可怜了桃树精,此时还没修成人形,只得努力开花让她高兴,而这公主,根本看不到这繁华景致。后来还是从城墙上跳下去,殉情了。”
禾越听越觉得这故事耳熟,但又不敢确定,将坠子攥在掌心里,抬头又问:“后来呢?”
“后来,那公主对这国家下了个诅咒,让国中百姓世世代代不得离开那方土地。我觉得与其说是诅咒,不如说是庇护,这公主到死都想着不让她的百姓颠沛流离,也是个好公主。”
老凤凰解开怀里的酒囊,喝了一口,接着道:“只不过那些百姓愚昧,恩将仇报,还做了个什么法阵,阻止人家入轮回。”
又喝下一口,递到禾嘴边,禾摇摇头:“不必,你且接着说。”
“他们那点法势怎么能留住公主的魂魄?只留下一缕执念较深的,其余的也入了地府,估计是转世了吧。”
“留下的那一缕?”
“后来好像也转世了。”老凤凰摆摆手,又灌进去一口酒。“我重点不是要说着公主,我想说的是那桃树精,修炼成人形之后,在公主死去的地方建了座妖城,收留过往鬼怪,据说热闹非凡。我就是出不了这南禺山,不然也想去看看。”
听到这里,虽然故事内容并不完整,但禾也确信她所说的树精就是千叶,而那另外一缕魂魄则是孟婆,怪不得当初问阎王他死活不说,原来是在给他们机会,不想让其他人捅破。
所以千叶一直以来都知道孟婆是公主,一直以来都守护在她身边,这一守就是七百年,甚至更久,还真是个情根深种的妖精。
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当日在彼方城中千叶说的那些话,“一生有诸多选择,谁让你就认定了这一个,那么你为他受伤,为他经历漫长的等待,统统都是自找的,怪不得别人。”
现在想来,原来他说的是自己对孟婆的长久等待。
想到这里,禾再次看了看手中的坠子,自言自语道:“心有所念,思兮彼方。”
“对!那妖城就叫彼方。”老凤凰接过话,目光瞄到禾手中的坠子,伸手将它扯过来,才看清就又被禾抢了去,他也不恼,道:“这东西金贵,你仔细守着,别总拿出来把玩。”
“金贵?”禾想到当日成亲时,敖羽将这坠子抛给自己的神情,丝毫没觉得这东西有何金贵。
老凤凰听他发问,险些被酒呛到,连着咳了几声。“你不会不知道这琥珀里放的是什么吧?”
禾摇摇头,敖羽说是脚指甲,他自然是不信的,但却也没问过,里面究竟放的是什么。
“傻小子。”老凤凰伸手指向那颗吊坠。“这是龙的逆鳞,是护着心脉的东西啊。”
“龙?龙的什么?”禾有些不确定地再次问道。
“龙的逆鳞,长在心口要害处,但你这个是从哪得来的?”老凤凰又问,“这东西如果离了龙的身体,那龙就是死路一条。”
禾更疑惑,这逆鳞是敖羽给自己的,但他却又活的好好的,所以断不会是他身上的鳞片,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这片龙鳞,是当年司善仙君,敖羽的姐姐敖寄留下的。
他心中怀念着姐姐,所以才将敖寄的逆鳞封在琥珀当中时刻戴在身边,却没想到成亲之日因为自己的任性,给要了过来。
想到此处,禾将那琥珀揣到怀中,心里想着,回去时还是应该将这坠子还给敖羽。
老凤凰见禾一脸怅然神色,以为送他龙鳞的这位已经不在世了,便伸手搭在禾的肩膀上,安慰道:“抱歉,让你回想到了不好的往事。”
禾知道老凤凰这是误会了,赶紧起身,正欲解释。
屋子里的烛火光芒却瞬时扩大了数倍,一时间南禺山恍若白昼,两个人受不了突如其来的强光,齐齐伸手遮住双眼。
心里却都暗道:“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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