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言之有理。但冷静想想,既怕圣贤错了、又怕世界变了,青丝会熬成白,沧海可变桑田。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乔瑾心不在焉,右手伸进左袖袋,捏紧那枚金戒指,颇感烫手。
“你这小丫头,又口无遮拦了!”
谢正钦的兴奋劲儿荡然无存,他若有所思,严肃告诫:“人言可畏,切勿狂妄批判圣贤。”
神游天外的乔瑾一个激灵,忙垂:“奴婢错了,不该胡说八道。”
“罢了。”谢正钦再度刮目,困惑审视对方,眼神十分复杂。
沉默半晌
乔瑾下定决心,掏出那枚金戒指,平置于掌心,递向前。
谢正钦愣了愣,低声问:“什么意思?”
“昨儿下午,夫人赏的。”
谢正钦脸色突变,冷冷质问:“夫人?”笔趣阁小说网】】wWw.hAobIQUGE
“免了。”谢府家主名衡,一向养尊处优,年过四十微微福,他打量陌生丫头,并询问妻子亲信:“小姗,夫人今日如何?”
“哦,夫人按时服药调养,已好些了。”李小姗答完,侧前一步,软声道:“奴婢给公子请安。”
谢府嫡长公子略一颔,旋即扭头,眺望远处的假山与树丛,若有所思。
公子?
乔瑾规规矩矩侍立一旁,不可谓不好奇,暗中浮想联翩,正当她以为来人已离去时,却听见问话:
“你是什么人?”
乔瑾循声抬头,仰望两鬓斑白、一缕短须、一双探究眼的谢大人,紧随其后的,便是公子谢正钦——好高的个子!虽然只见侧脸,却足以看出他丰神俊朗,外形众。
飞快扫了一眼后,乔瑾正思索措辞时,李小姗已代答:“大人,她是刚进府的丫鬟。”
谢衡凝视青涩少女,颇有兴致地问:“叫什么名字?”
“奴婢乔瑾。”
“怎的如此瘦弱?”
自穿越以来,乍然被关切询问,乔瑾极不适应,干巴巴答:“因为家贫。”
“可有亲人?”
“父母均已逝世。”为避免节外生枝,她隐去了杳无踪迹的兄嫂。
“可怜见的。”谢衡叹了口气,怜悯地宽慰:“府里多的是贫苦孩子,只要用心做事,皆能衣食无忧,今后你不用挨饿受冻了。”
谢府家主居然这么平易近人吗?乔瑾着实纳闷,一板一眼地应对:“多谢大人。”
谢衡莞尔,没再话,带领儿子和亲信前往书房议事。
乔瑾终于能挺胸昂,目送一行人离去。其中,当属高大挺拔的谢公子最显眼。
狐媚子!
李小姗心里痛骂一句,拉长了脸直白敲打:“小乔,谢府规矩,勾引主子的丫鬟绝无好下场!前阵子元宵节才杖毙了一个爬公子床的荡货,你怎么说?”
爬床?荡货?
乔瑾藏在棉袄袖子里的手握拳,面上瑟缩答:“姐姐放心,我一定遵规守矩。”
“哼,你明白就好。还不快走?”李小姗翻了个白眼,把人交给管教嬷嬷后,扭头就离开。
于是,乔瑾开始学规矩,从言行举止起,全面学习做一个忠诚勤恳的婢女。但对现代女孩而言,十六岁重塑三观,此精神折磨堪称酷刑,她永远无法接受“三从四德、主尊仆卑、奴婢贱如草芥”的观念。
必须设法赎身!
但赎身必得付出代价,不知需要多少金银?恢复自由后如何生活?
几个小丫鬟同睡下房通铺。夜深人静时,乔瑾冥思苦想,意识到自己对外界知之甚少,暂又缺乏谋生立足的本领,即使侥幸逃脱,也无法活命。
她辗转反侧,无奈暗忖:看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半月时间一晃而过。
临城的二月中旬,傍晚风似剪刀。
府里不养闲散下人,乔瑾冻得脸色青,挎着提篮,依次给中园沿途的石灯台添油点燃,吃了一肚子寒风,惊讶问:“不是吧?阿荷,大人竟有二十几个通房吗?”
“对啊!”阿荷重重点头,洋洋得意道:“我虽只比你大俩月,但已经进府一年啦,什么事儿我不知道?谢府人丁单薄,仅有元夫人生了一位公子,连姑娘也只两个,都是庶出。”
为了解东家,乔瑾轻声问:“我听说大姑娘嫁予本城富商之子,那二姑娘?”
“也许了人家了,正备嫁呢,吉日在年中。”阿荷咽了口唾沫,愈起劲,眉飞色舞地说:“大人的妻妾和通房加起来好几十,忙碌半生,就得了一子两女,满城皆知!所以,你明白继夫人为什么受宠了吧?”
“嗯,她有孕在身。”乔瑾点燃一盏灯,顺势打听:“继夫人貌美如花,为何做了填房呢?”
“嘘!”
“小点儿声,仔细被人听见,要挨打的。”阿荷东张西望一番,耳语告知:“继夫人出自小门小户,家败后投奔亲戚,趁着几次宴游,靠美色勾引了咱们大人,被弄大肚子后想进府,却被元夫人的娘家大哥派人灌药,打下个已成形的男胎!闹了几年,元夫人病逝,她才上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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