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县城不大，什么事都传得个飞快。
这不，次日下午，第二幼儿园所发生的事就传到了程卫国的耳中。
直到此时，程卫国才想起方向阳一家还都是农民的身份。
顿时大感内疚，当即就下了批示，给了方向阳一家六个农转非的名额。
不仅如此，还给了“龙州电器”厂十五个农转非的指标。
这当然是好事，可问题也就来了——“龙州电器”三百九十名员工中，二百八十九人还是农村户口。
十五个指标，根本不够分，一碗水不能端平的话，后果无疑很严重。
“县里这是给我们厂出了个大难题啊，二位，就都议议吧，看这事究竟该怎么解决。”
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这不，县里的文件才刚下达到了厂里，消息就走漏了。
然后就是各种的人心浮动。
面对此情此景，方向阳不得不将徐、王两位副手都招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厂长，我们厂能有今日的辉煌，靠的可是各车间工人们的努力拼搏。”
“如今，有了农转非指标，当然应该重点照顾在流水线上工作的同志们。”
“所以，我认为我们生产部门应该获得十二个指标，这样才合理。”
徐华强是重机厂的派驻干部，本身就是城市户口，他自己当然不需要农转非指标。
问题是他手下一大帮员工都在翘首以盼呢，该争时，他自然不会含糊。
“话可不能这么说啊，我们财务、采购、销售等各部门可也没少加班加点，同样辛苦得很。”
“十五个名额中，我们后勤部门至少得有七个名额，否则，我可没办法跟下头的员工们交待。”
王国光登时就不干了。
他同样也有不少的手下要照顾，若是不能多争取到些指标，回头还不得被员工们给戳了脊梁骨。
“那怎么能行，我们生产部门可是有二百四十多号人在嗷嗷待哺着呢，就八个名额，怎么够分？老王，你这是狮子大开口了啊。”
一听王国光这般说法，徐华强顿时急眼，面红耳赤地，就差没当场拍桌子了。
“停，都给我打住了！”
“这十五个名额只是第一批，我相信，只要我们把业绩做起来了，县里肯定不会无动于衷。”
“但，那都是日后的事了，现如今，这十五个名额的分配必须做到合情合理，不留隐患。”
“我决定了，十一个名额归生产部门，四个名额归后勤部门。”
“具体的分配方式么，就按贡献大小来。”
“无论入职先后，七月、八月加起来，业绩最高者得指标。”
一看这样吵下去不是办法，方向阳不得不来了个乾坤独断。
“厂长，生产部门可以这么搞，销售部门也没问题，可采购、财务、仓管还有办公室怎么弄？”
“这几块的量化考核指标少，大部分员工的绩效考核都在一个水平线上，给谁不给谁，可没法一碗水端平。”
对方向阳的提案，徐华强很满意，所以，他立马就安静了下来。
可王国光的意见就难免有些大了。
“指标分配优先一线部门，销售、采购各两个，其它部门等下一批，就这么定了。”
特么的烦了！
方向阳直接就拍了桌子……
这世上就不存在绝对的公正。
哪怕方向阳说了一切按业绩说话，但其实么，他还是留了些私心。
说穿了也简单——业绩好的基本上都是第一批进厂的老员工。
无论是生产部门还是销售、采购部门，老员工熟能生巧，占优势是必然之事。
而这些人中，绝大部分都是下洋村人，少部分则是莲前公社其它村的青年。
别的公社的员工能虎口夺食的，真心不多。
但，不管怎么着，有了规矩，自然也就成了方圆。
员工们纵使有怨气，也断不会太多。
这就行。
方向阳没去多管那十五个指标最终落到了何人的头上。
他现在的注意力大半都放在了电热水器的生产以及电热水壶的配件来源广泛化上。
剩下的小部分心思则是在暗戳戳地盘算着县里若是参股的话，究竟该给多少的股份。
但却没想到这事情竟是僵住了——对拿库区换股份一事，县领导们都一致赞同。
哪怕是钟南望，在这件事上，也没制造什么障碍，大体上是默许了。
原因很简单，县里能每年白得一大笔的钱，真没拒绝的道理啊。
但，在这部分股权具体该归属哪个部门的问题上，争议可就大了。
物资局表示库区原本就属于自家所有，只是去年被县里给无偿划拨走了。
如今要算股权，当然该归他们局。
工业局同样也有很正当的理由——“龙州电器”是工厂。
该厂以及该厂的两大股东也都归口工业局，由工业局来持有股权，合情合理。
县府办不甘示弱，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现如今，库区的所有权归县府办。
理所当然地，股权就该是县府办的。
三方各持己见，且都有县领导在背后支持，事情显然有些棘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