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来说,就面前这么几十号普通人,别说长谷云了,就是六花和切嗣两人,一咬牙,一跺脚,那也是轻松拿下。
但这可不是在跟人打架斗殴,不是说你脑袋一热,眼睛一红,揍就揍了。
要是跟眼前这帮人动起了手,必要的时候,那可是要杀人的。
六花和藤原切嗣呢,从小就在山村里长大,受到的教育也不过是努力种地打猎,求的不过是生存二字罢了。
所以呢,真让他们去动手杀人,一时半会怕也下不了这个决心。
长谷云当然明白这一点,作为以感恩为驱动力的武术家,他同样对同类相残这种事十分抵触,不然的话,凭他现在的实力,联手五条悟推翻整个咒术界,也不算什么难事。
毕竟是两世为人,他还明白另一件事,‘不杀’其实比‘杀’更难。
说到底,杀与不杀其实不过是一个选择罢了,但很显然,大多数情况下,选择杀人,比手下留情要方便得多。
选择杀人,要承担的不过是事情败露后,面临法律的制裁,死者亲人的报复。
不说即使在千年后法律健全的时代,咒术师杀人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就在这乱世之中,死了那么几个普通人,又有谁会在乎呢?只要你别当街杀些王公贵族,其实就相当于一了百了,无事发生。
而选择不杀,那问题可就多了。
就拿眼前这帮人举例,你今天仗着实力高,把人打了一顿,没给钱就过去了。
碰到个识趣点的还好,若是心眼小的,让这种人在一众小弟面前丢了面子,基本上就算给人得罪死了。
有人说,得罪死了又怎样?就凭这帮乌合之众又能干点什么呢?
那可就多了,他们几个相貌年轻,从这山口路过,肯定是去京都办事。
只要这些人稍微有点脑子,去附近的村子到处打听打听,知道了你的出身,趁你外出的时候去村子里报复,你怎么办?
再说了,人家在离京都这么近的地方干这种黑活,那京都里面肯定也是打点过的。
待你去平安京之后,人家知道你要干什么,找了关系给你使点绊子,就他们三个人生地不熟的家伙,被人坑了也只能吃个暗亏。
虽然杀了人是好处多多,不杀就是后患无穷,可要是今天长谷云一人来此,那他还是不会杀人,最多把这帮名为义军,实为山贼的乌合之众打包送到平安京去,至于之后怎么处理,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长谷云作为拥有力量的强者,他愿意留给对方一个活命的机会。
同时作为一个成年人,他也有能力承担做出这个‘选择’的后果。
但,今日不同以往,他还带着两个人。
六花和藤原切嗣,虽只认识了几个月,但长谷云已经切切实实的拿他们当作自己的后辈了。
所以呢,今天这个选择,他决定交给这两人来做。
“这位,平藏大人,在下长谷云。”长谷云躺着的那会便已经将事情捋清,一个翻身下了车,伸手就开始招呼对方,“不知道您这平安义军,是属哪位将军麾下?”
……
这长谷川平藏究竟是何许人也?
十年前呢,在平安京还被称呼为长冈时候,那会武恒天皇也还没迁都。
他呢,原本就是一酒肆打杂的,只不过脑袋比较活泛,换句话说就是比较会做人。
某天,某个来自日月星近队的大人物路过此处办事,带着几个队员来这吃饭。
平藏一看对方气质不俗,顿时就起了结交的心思,
不但好酒好菜伺候着,甚至最后饭钱都没要,自掏腰包请人吃了一顿。
这位大人物也就记住了这个酒肆中的年轻人。
按理来说两人的交集也到此为止,平藏要想再见到这位大人,大概率是已经死在某个咒灵的手上才有可能了。
可正赶巧,没过几年,迁都了,而日月星近队作为天皇直属,专业负责祓除都城周围的咒灵,也跟着一起迁到了这里。
人有什么样的性格,大概率会受到周边环境的影响,咒术师大都掌握着超越普通人的力量,再不济也有那么两手绝活,加上这年代还比较封建迷信,高人一等也算正常,
像平藏这种人,一旦有了机会,就会不顾一切的死死把握住,而日月星近队这帮人,就没那么聪明了。
他们本身是受天皇直接管理,权力不小。
这人呐,一旦尝试过剥削别人的滋味,那日子可就回不去了,
刚刚加入日月星近队的时候,他们也只是欺负欺负普通人,什么吃饭不给钱,强抢民女之类的。
渐渐的,发现没人敢管,
唯一能管他们的老大也不怎么管之后。
这些人的胆子也越来越大,不但找机会大肆敛财,就连那些王公贵族,看不顺眼了揍一顿也是家常便饭。
本身呢,天皇对日月星近队的信任度是极高的,毕竟人家掌握着超人的能力还愿意在你手下做事,你天皇虽然自称上承天命,但说到底也不过是个普通人,真要把对方惹恼了,对两边都算不上好事。
所以大家相安无事那是最好,你承认我的统治,替我做事,我也给你应有的地位。
俗话说,缺少制衡的权力是无法长久的,就日月星近队这种做法,那肯定是怨言四起。
普通百姓的怨言倒是无所谓,可这官员啊,贵族之类的,那可是天皇陛下统治的基础。
再说了,天天被不同的人在耳根子旁边唠叨,日子一久,再信任也得产生怀疑了。
于是天皇便遣人调查了一番,好家伙,这些人玩的还挺花,有些东西连本天皇都没尝试过…看来还是给他们的权力太大了。
那怎么办呢?天皇一寻思,正好迁都之后要改革,而这长冈本身也存在着几个咒术师的大族,也都是菅原道真的后人,那就从你们日月星近队先开始改革好了,于是大手一挥,一个名为【涅漆镇抚队】,新的全咒术师部队就这么成立了。
说起这涅漆镇抚队,其实跟日月星近队的职能差不多,就是换了个名字,本质上都算是管理周边咒灵事件的官方机构。
只不过一个是从原都城带来的,一个算是京都本地的地头蛇。
有人要说了,这天皇一张口,日月星近队的权力就被分走了一半,他们能愿意吗?当然不愿意了,可不愿意,他们也得受着。
因为天皇除了这些招募来的咒术师之外,还有着另一个秘密部门。
这个部门呢,寻常人连听都没听说过,可咒术师,都是知道的。
里面大多是些无父无母,但咒术天赋一流的孤儿,少部分是从咒术家族中招收的孩子,
无论是哪种,在他们加入这个部门之后,从小就被洗脑绝对忠于天皇,同时还受着各种非人一般的杀人/祓除咒灵训练。
在成年之后,这些人中,最强的五个,便被编入一支名为“五虚将”的部队。
其它人呢,则是继续留在这个部门进行训练,如果“五虚将”中有人因为意外,或者去完成某个天皇指派的任务时嘎了,那就从里面再挑一个补充上去。
要说“五虚将”就是当代最强的五个术师,那肯定不可能,明眼人都知道,这种批量训练出来的家伙肯定无法够得上‘最强’的门槛,甚至连各大咒术家族的族长都比不上。
但他们有一个优点,那就是不怕死,单凭这一点,大部分人对上他们都得心里发怵。
而且他们可不会像是祓除咒灵那样跟你正面交手,在接到任务之后,下毒,绑架,各种阴损手段他们都使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