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儿,月柔......从大虞国回来了。”
说这话时,萧楚已在桌边闷坐了好半晌。他修长的手指攥紧钧瓷的茶杯壁,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两条路给你选,”
他朝尤芷脸上扫了下,语气是纠结后的果决,凉薄如深秋之扇,
“要么——你做侧妃,要么......我给你一纸休书。”
尤芷手指攥紧,掌心传来尖锐的痛感,心紧缩成一团,似见心血迸溅,成殷红的云。
秦月柔是卫国公嫡女,萧楚青梅竹马的白月光。
不争气的泪水涌起,尤芷使劲儿将眼泪憋回去,憋得喉咙处火烙般灼痛。
她是那么爱萧楚啊。
嫁给他一年多,把一颗心都给他,恪守京城高门千金所受的闺训,温良恭谨让,卑微到尘埃里,却原来——抵不过他白月光的一缕微芒。
“你怎么选?是做侧妃,还是......”
温润又磁性的嗓音倾泄在耳畔。这声音曾让她心迷沉醉,现在却变成一把利刃,扎到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她平定了情绪,不让哽咽的声音暴露脆弱:
“我......静一下,一会儿再跟你说。”
眼泪即将不受控制地决堤,这狼狈样子,她不想被人看到。
萧楚深深地看着她,幽黑的眸子如华美的锦缎,让人不由自主地沉沦,不可抗拒地卷入。
停了片刻,萧楚离开了,峭拔英挺的身姿,从尤芷面前翩然而过。风流蕴藉,清贵脱俗。
泪下如倾盆,她的心如被利刃一下一下划开,疼痛传入四肢百骸。
幼时的宫廷聚会上,秦月柔是最令千金们艳羡的一位。只有她能接近惊才绝艳的七皇子萧楚,得到他的青睐。
萧楚送给她羽毛鲜艳的鸟,叫声响亮的蝈蝈,还有番邦进贡来的各种新奇玩意儿,带着她在宫院里跑来跑去。
尤芷跟一帮官宦小姐只能眼巴巴瞅着,暗暗望洋兴叹。
一年前,邻邦大虞国要给本国重病的太子成亲冲喜。新娘原定的是一位天盛公主,可那位公主此前刚刚不幸早夭。
两国商议,由天盛选一位出身国公府的官宦女子,代公主出嫁冲喜。
一番挑拣之后,邻国使者看中了两位:卫国公府的秦月柔,忠国公府的尤芷。
秦家是百年望族,在朝中盘根错节根基深厚,闻讯多方活动保秦月柔,萧楚一定也会为了心上人有所行动,所有人都认为去冲喜的会是尤芷。
然而万万没想到,和亲圣旨上写的代嫁名字,竟然是秦月柔。
后来尤芷听说,是太后力排众议,甚至不惜以绝食逼迫皇帝,才将她留下来,指婚给睿王萧楚。
好在萧楚性情温和,并没有亏待她这个“情不配位”的王妃。
谁知世事难料,秦月柔到大虞还未成亲,那个太子夫婿就病故了。经秦家人极力斡旋,大虞同意天盛将秦月柔接回来。
是萧楚和秦家长子一起去接的,路上来回用了两个多月。
回来后,萧楚就像变了个人,常独坐发呆。他本来就话少,现在更是沉默寡言,像怀着满肚子心事。
尤芷知道这跟秦月柔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