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的朝堂上,文武百官列列两侧,静待圣驾。气氛一如往常,但张俊身披铠甲,眉头紧锁,站在种师道身旁,一脸肃穆。种师道一袭素衣,神情悲戚而庄重,眼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愤怒与悲痛。一大早种师道披麻戴孝,带着张俊和二百多位从杀熊岭死里逃生的将士,径直前往朝堂。一时间,京中群臣闻讯纷纷聚集,堂前立满了文武百官,众人纷纷侧目,不知这一场面究竟是何缘由。
赵桓端坐于龙椅之上,眼中浮现出一丝惊疑。看着种师道,他轻咳一声,缓缓道:「种少保有何事参奏?」
种师道行礼上前,神色肃然,沉声道:「陛下,臣种师道今日带队将张俊上殿,实为为家弟种师中正名!昨日许翰诬陷舍弟战败无能,全军覆没,意欲剥夺其功名。然今日,臣将战场幸存者带至殿前,以证家兄忠烈。」
赵桓端坐御座,略显疲惫,却不失威严。看到种师道和张俊进殿,他眉头微微一皱——昨日许翰回京,已向他通报种师中「全军覆没」,可眼下张俊竟带回二百余人?这消息分明有出入。
种师道行礼时微微颤抖,话音刚落,便将眼角的一滴泪抹去,悲愤道:「老臣今日本不该扰乱圣驾,但舍弟种师中虽战败殉国,却绝不该蒙受奸佞诬陷!今日张俊将军便是亲历者,愿为我种家将士讨回公道!」
赵桓面色微变,转头看向许翰,眼中露出一丝怀疑。许翰连忙上前,拱手解释:「陛下,张俊不过是从战场狼狈逃生的残兵之将,此番言辞恐有偏颇,种师中既败,事已至此……」
话未说完,种师道冷冷打断:「许尚书,这‘残兵’二百余人全是我种家军的精锐,也是陛下的禁军将士!岂容随意羞辱?张队将亲历杀熊岭一役,亲眼目睹舍弟花甲之年在金军重围之下以一敌四殊死抗敌,直至最后一刻犹奋勇杀敌。」
赵桓面色凝重,沉声道:「张俊,你来呈奏此事。」
张俊深吸一口气,昂然上前,拱手禀告道:「陛下,杀熊岭一役,种将军所部为宋国血战,前后两次突围,皆因粮草不济、援军失联而陷入重围。种将军在重伤之下坚持抗敌,直至力竭阵亡,绝无临阵退缩之事!若非江南义勇军援救,臣与其余残兵也不可能在此复命!」
此言一出,群臣哗然,朝堂之上议论纷纷。种师道面露沉痛之色,拱手接道:「许翰大人当日仓促回朝报捷,声称种师中全军覆没,将责任全数推于吾弟之身。可张俊等二百余人皆是幸存者,若非方郡主援手,他们岂能幸存?许翰大人,战场未察,如何得出此结论?」
许翰面色一沉,冷笑道:「种老相公,战败乃是事实,岂是几名残兵之言可改?你莫非借此要为种师中开脱?」
张俊怒视许翰,朗声反驳:「许尚书何故一口咬定‘全军覆没’,莫非事先得知种经略之行踪?杀熊岭伏击之事,究竟谁早已知晓?」
朝堂上,众臣眼神疑虑。赵桓也面露狐疑,沉声问道:「许翰,你何时知晓种师中所在?」
许翰额头渗出冷汗,勉强辩解:「臣…臣只是按战报…」
赵桓沉吟片刻,环视殿中,最后将目光落在种师道和张俊身上,语气低沉:「许翰,你身为监军,理应亲临战场,怎能轻信偏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