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归楼的顶层雅间中,点了灯,还烧上了檀香。
荀歆和箫婉儿相对而坐,边品着茶酒,边看着街上,那一队队跑个没停的衙役、武侯、甲骑。
“陶正竟然想投奔你?”箫婉儿尽管看完了陶正的供词,但仍觉得难以置信。
“是啊,江夏王虽是长子,但因生母卑微,而无缘储君之位。崔潺便是看中了这一点,‘策反’了江夏王。”荀歆道。
所为的策反,并非真的是让江夏王对北凉国主言听计从,而是通过一笔笔利益往来,让江夏王与北凉,越绑越深。
“这一次,北凉得知侯风来降的消息后,便要挟江夏王,动手除掉侯风的使者。”
“江夏王真是疯了,这种事也能答应。”箫婉儿叹道,“这世上,岂有不留痕迹的暗杀?”
“是,所以当陶正发现,江夏王已经完全沦为北凉的傀儡后,便想到了背叛。”荀歆说着,点了点陶正的供词,“他现在,还赖在一楼,不肯离去。”
“我们不能接纳他。”箫婉儿道,“他说的这些,对我们的益处,远少于,我们接纳他,而要付出的代价。”
“我知道,其实从刺客射杀使者的那一刻起,陶正便失去了,自己手中所有的筹码。”荀歆道,“我刚才,已经通知了高斯年,让他带人来,逮捕陶正。”
“你现在就要逮捕陶正?”箫婉儿脸上,惊讶更甚,“为何不让他在外,漂泊几天,看看有没有人,会将他灭口?”
“你是担心,陶正会在狱中,供出袁安吗?”荀歆问。
“我是担心,他供出江志远和荀子明。这样,对伯父,只有坏处,而没有好处。”
“侯风来降的事,北凉已经知道了。北凉完全可以以此为由,出兵侵略国朝。而现在,国朝唯一能抵御北凉的,就只有家父了。”荀歆道。
正是因为这个便宜老爹并非一无所长,荀歆稍早的时候,才敢将荀子明的供词,交给九公主,以便通过她,让楚帝处置江蓉母子。
而不是捏着鼻子,替荀子明处理后事。
“所以,你才敢借此机会,将荀子明、江志远还有袁安,一起收拾了?”箫婉儿面露喜色,边点头边道。
“是。”荀歆颔首道,“只是遭此变故,朝堂之上,只怕将是南平王独大了。”
因为袁度和荀贺,都是鄱阳王的左膀右臂,而他们的儿子,竟都卷入此案之中,因此,鄱阳王势必元气大伤,还有没有东山再起之日,都未可知矣。
而相比之下,刘起的那个护卫不力的罪名,对于南平王来说,无异于刮痧。
“等等,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刘平与昌侯,兴许暗中有往来?”箫婉儿桃眸一闪,贴近荀歆道,“能不能将此案,引至昌侯身上?”
“刘起现在,欠我人情。我们还是偶可能,通过刘起的关系,让南平王接纳我们的。”荀歆道,“如果刘平也栽了,那我们就真的只能,依附圣人了。”
“是啊,现在圣人年岁渐长,而公子却年轻得很,怎能将前程,都寄托在圣人身上。”
箫婉儿道出的,正是当今大楚朝堂上,争斗不断的根本原因!
因为楚帝年迈,所以所有人都不会再将本家的兴衰,押在楚帝身上,而是纷纷选择,与自己合得来的皇子站队,并打压其他皇子的势力!
而楚帝对这种情况,显然也是有心无力了——谁让他两年前,通过一次技艺精湛的驴车漂移,彻底摔碎了自己身上的神格呢?
“你在写什么?”箫婉儿见荀歆正在一个木牌上写字,便好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