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2 / 2)

    在桶里翻扒了半天,小州找到一块带肉的鸡架,忙塞进怀里。过一会儿,小州又翻出什么,对着他兴奋道:“这可是牛肉!吃过吗你!”说着一把塞到他嘴里。

    “哎——”门洞内,先前那个男人看见了他们,放下手中正提的桶,拿了根杆儿就要过来。

“快跑!”

    小州顾不得将手中东西一应揣好便溜也似地逃了,他也赶紧跟上跑远了。

    “你们这几个小东西再敢来……”

    身后的声音渐渐听不到了,两人才停下来喘着气。

    见他怀里兜满豆沙馍馍,小州指着他笑话起来,“瞧你那没吃过饱饭的样子。”

    一旁,街道司的牛车载着两个巨大的泔水桶丁零当啷地经过,吸引了二人的注意。

    “好臭。”小州抱怨着,忽然感到失落,手中的鸡架似乎也失去了滋味。

    破屋里黑黢黢的没有灯火,外面落雨倾盆没有停下的意思。他立在门口,焦急地张望着。

    今日小州说要干一件大事,嫌弃他碍手碍脚,跑得又慢,不让他跟着。

    原本天就阴沉,忽而又下了大雨,愈发沉闷起来。

    临近黄昏,他终于开始担心,小州是真的被大雨拦住了回路,还是借机抛下自己。

    正惴惴不安之时,远处,一个小小的身影摇摇晃晃走了过来。他连忙冲了出去,扶住对方。

    “咳咳,呵……我没事。”

    逞强,脸上的伤分明不轻。

    “……骗子,说好单挑……他们……”

    “别说话了。”他找到些还干着的杂草破布,将小州垫着,躺的更舒服些。

    夜里雨停了,小州仍在梦中含糊地咒骂着。他摸了摸小州的额头,红炭一样暖和。

雨后,地上的积水被踩溅得飞高,他停在一户门前,小手捶响了大门,“你家是看病的吗?”

    “不是不是。”

    他环顾左右,又向另一家跑去。

    “你家是看病的吗?”

    ……

    一连跑了好几条街,终于讨到了一碗好心施予的汤药。药熬的滚热,他撩起身上的破衣裳,垫着手小心护着,一路快步往“家”走。

    天色刚刚开始泛白。伺候了一宿,车前领路的老仆有些困顿,张嘴打了个哈欠。

    这个时候,路上本该无人,谁知一出街口,竟被个小乞丐撞着了,热汤泼了自己一腿,味道浓郁又奇怪。

    “呔!你这不看路的小杂碎!”老仆破口骂到。

    车里的男人本打着盹休息,被这聒噪之声打扰,倦怠的嗓音有些不满,“怎么了。”

    “只是个不开眼的小叫花子。”老仆说着将小乞丐踢开,继续前行。

    可小乞丐扑过来抱住了他的腿,“你赔我的药。”

    “滚开,别找死,知道车里坐的是谁吗?”老仆连忙掰开他拽着自己裤腿的手,生怕他拽久了,这晦气就洗不掉了。

    车上,男人悄悄拨开了车帘一角。

    “你赔我的药!”小乞丐愤怒地看着老仆,死拽着不肯撒手。

    “你这——”

    “算了。”车里,男人叫住了老仆,“带他过来。”

    他被老仆像拎鸡仔似地提着领子扔到车前,还险些摔倒,抬头透过帘缝,隐隐看到一只眼睛。

那只眼睛居高临下,似乎正打量着他。

    这种目光让他觉得有一些熟悉,但随便对方想做什么,也得把自己好不容易求来的救命药还给自己。

    男人唤走老仆,低声说了什么,老仆应过,又向他走来,“你刚刚叫嚷什么?”

    “你撞洒了我的药!你赔我的药!”

    “哼。”老仆觉得,这小乞丐既没眼色又不会说话,竟没给饿死也是命大,“我家殿下开恩,施舍你个活命的机会。”

    他还不太明白这话的意思,只是倔强地重复着:“我只要你陪我的药。”

    “不开眼的蠢东西!跟了殿下,莫说是一碗烂草汁子,便是几辈子的佳肴都吃得。”

    车上的男人催促道:“走吧。”

    老仆回头哈着腰,指挥着车夫继续前行。

    这该是他最后一次见小州了。他翻出藏在石砖后仅剩的一个豆沙馍馍,上面已经长了绿色的斑。

    他抓起衣角想将绿斑蹭掉,见老仆带来的那些人已经抓起了小州,“等一下!”他急忙跑过去,把唯一的东西塞到了小州怀中,

    老仆已没有耐心,轻一挥手,手下的人带着那孩子很快地离开了。

    “会有人治好他。日后你只需好好为殿下效力,便是一生享不尽的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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