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曜对这些人没什么好感,一群坏人死了也就死了。
但他一抬眸就看见路遗那双突然暗淡的眸子,之后那句:“死了也好,省的本君日后还要花心思找这群人的麻烦。”便再也说不出来了。
路遗一向没什么大的表情,从来就是那副笑意盈盈的好人模样,金曜想就算别人骂他,他也不会反击,反而可能会笑嘻嘻地回人一句“您骂的不错。”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这会儿面上竟有悲戚之情。
金曜抬起爪子挠了挠头,这时最后一个家仆也炸成了血雾。
胡枚拧着眉:“不应该啊,我明明已经解了这些人身上的主仆契约!”她在放下乾坤环的时候,就已经顺手抹去了这些人与李承仁之间的主仆契约,防止李承仁心怀不轨。
但她也没料到,这么好端端一个人竟然说自曝就自曝了。
路遗垂下眸子,缓缓吐出一口气,道:“不是主仆契约,是蛊。”
胡枚也是一愣:“蛊?”
这东西不说三百年前就已经很是稀缺,如今甚至连她也知之甚少。
“这东西不是灭绝了吗?”胡枚问道。
路遗难得拧了拧眉:“未有记载,不可妄言。”
胡枚讪讪。
金曜才不管什么蛊不蛊的,他只想知道这些人为什么平白无故就殉情了,“那他们怎么就都死了?”
路遗没有立刻回答他,反而盘腿坐了下来,而后开始诵读安魂咒。
他的表情慈悲而虔诚,低沉而又温和的声线在金曜耳中不断呢喃,竟让他出乎意料地平静了下来,先时那种暴怒的情绪竟一点点消退了下去。
半个时辰,路遗睁开眼再次恢复了他之前那样温温和和的样子,连说话也没了方才那股子冷寒。
“我想,李承仁大概是给他带过来的那群修炼者都下了蛊,通过自己的心头血向子蛊下达了指令。我也只是在文献中看过,那应是一种名叫生死相随的蛊虫,传闻是给两个相爱之人彼此下的,但这……”
路遗讲到这里,微微停顿了片刻,金曜趁着路遗的停顿插嘴道:“你也说了,是相爱之人,这李承仁总不能有这十几二十个相好吧。还有,你怎么确定那就是那什么生死相随的蛊虫?”猜测的事儿还说的那么一本正经,果真是个大骗子!大混蛋!
金曜心中的气闷再次有了抬头的征兆。
“气味,古书记载,生死相随在死时会散发一种幽香,如同夜幽昙。”
金曜冷哼一声,刚想呛一句“你胡扯”,竟果真问道了一股淡淡的幽香。
“不过,至于为何能下到这么多人身上,我亦闻所未闻。”
金曜心情不佳,冷哼道:“本君算是见识了,这些凡人看着没什么能力的样子,实则一个个心坏的很!竟比本君还要残忍,死了也好!”
路遗却摇了摇头:“好坏哪有那么容易下定论,其实李承仁,罢了……”
金曜见路遗话说到一半停了,这不是专门吊人胃口吗?果真惹人厌!
“什么罢了,你难不成还想说这李承仁是个好人?”
“好人可能算不上,但是个难得的孝子。”
金曜翻了翻白眼,只觉一双手在自己眼前抹过,他刚要发飙骂上一句,眼前猝然出现了一些模模糊糊的画面。
那是李承仁。
李承仁出身不好,他的父亲是李家家主一个不入流的小妾所生,本就不受待见,又因为资质平平,年纪轻轻就被同族之人设计客死他乡了,因而,李承仁与他母亲相依为命。他母亲本也是一普通妇人,含辛茹苦的将李承仁拉扯大,本也没指望什么,但李承仁心气高,做什么都异常努力,因着去年资质检测不错,得到了李家的栽培。
但总有居心叵测之人,这次李老太爷生辰,他的一位远房表哥仗着能力出众,绑了他的母亲,所以他不能回界管局,一来若是李家人落入了界管局手里,李家规定,那人的亲人当全部处以极刑,以防伤害家族利益,二来,他化为厉鬼,十五之日未过,他还有机会,救出他的母亲。
金曜了解大概,一张鸟脸几乎愣成了木头。
“那你们不去阻止他?”
胡枚道:“鬼界之事,咱们人界的界管局管不着。咱们只需上报,自然有人管,不过,这一般闹事的鬼见了咱们界管局的人那是绝对不敢出一声大大气的,这李承仁倒是个有个异类。”
金曜再次目瞪口呆,这都是些什么事儿!
“所以你现在只绑了小和尚一个?那不如交给本君如何?”
胡枚面露难色:“这,怕是不能如小神君所愿了,今日界管局为这鬼节设立了擂台赛,最终为人界摆平事故最多者将会获得到神主亲自赐下的灵物,为了防止有人冒领功绩,故而专门设立了玉牌,呐,就是这个”
胡枚似怕金曜不信似的,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枚晶莹剔透的玉牌,接着道:“奴家方才已经将这桩差事上报了上去,而这小和尚是目前唯一的证人,界管局办案一向讲究人证物证,这小和尚怕是不得不跟奴家走一趟了~”
金曜气结,只见胡枚眸光一闪,道:“不过~似乎不止一个证人,小神君姑且也算,若是小神君赏脸,不如……”
“休想!”他才不去风竹音的地盘,坚决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