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遗没料到金曜竟脱口而出问出了这么一句,平静淡然地回道:
“路遗。”
“你真叫路遗?你到底什么身份?为何这些人都叫你大人?”
大人,大人一听就是有身份的,有身份的又岂会是一个没什么灵力的怂包?又岂会连一颗丹药也无,又岂会连最基本的修复术都不会?又岂会……
金曜一时间脑子里乱哄哄的,这家伙在骗他,明明那么有实力,却故意藏拙,在他跟前扮演什么慈眉善目的好人。
他也真是蠢,怎么就信了呢?
金曜的眼中闪着一丝震惊,但更多的是愤怒。
路遗明显感受到怀里的鸟身上的毛都炸了起来,他一时有些困惑,还是解释道:“路遗乃是神主钦赐,自不敢妄自更改。至于身份……”路遗大概想到了上次这鸟气愤的模样,难得斟酌了片刻:“大约算得上曜儿你的堂叔,不过我们也确实没什么亲缘关系,你不想如此称呼也便罢了。至于你说的这些人又是指何人?”
路遗看了眼一旁看戏的女人,补充道:“如果你说胡枚姑娘,那大约是因为神主的关系吧。”
路遗难得一口气说了这么一大串,真可谓性子温和的典范,有问必答,从来不说谎。
又或者说,他从不知说谎为何物,只不过之前金曜从来不信罢了。
毕竟在金曜的认知里,没有哪个神界之人能够平心静气甚至自甘堕落地臣服于那些凡人。
金曜只觉脑子里轰隆隆一声惊雷,炸的他脑壳子疼。
一时间他满脑子都是,这人竟真是他的……那两个字金曜是打死也不想承认。
不知是不是先前梦境的缘故,此刻金曜竟忽然发觉这怂包模样的人竟真与梦中那个混蛋玩意儿长的有那么几分相似。
一时间金曜那张鸟脸几乎都能看出不可置信,气煞我也八个大字。
他不死心,道:“不可能,那混蛋明明不长这样!”
路遗准确地捕捉到了混蛋二字,眉梢轻轻动了动,没说话,只抬手在脸上挥了下。
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了金曜的面前,明明和方才的那张脸有着七八分相似,但气质上却天差地别。
如果先前那张脸算清秀雅致慈眉善目的好相貌的话,那这副容貌几乎可以称得上鬼斧神工。
眸子依旧慈善,甚至比先前更多一分神性,比梦里的人多了三分成熟,金曜甚至觉得,这人竟比梦中那时候看起来还要混蛋几分。
这人更端着了,正正一副悲悯世人的神官模样。
路遗看着金曜变了又变的表情,道:“抱歉,行走方便也便忘了卸了这副伪装。”
金曜冷哼一哼,翻了翻白眼,心道,这好不容易有了个称心的仆人,没成想竟还比自己高上那么一个辈分,简直是岂有此理!真该一道惊雷劈死这满嘴谎话的伪君子!
这人他是片刻也不想与之相处了!
金曜爪子一蹬挣脱了路遗的怀抱,他想,索性如今他也算找到了恢复灵力的办法,只要有了那个小和尚,他就能重振他光耀孔雀神君的辉煌。
如今关键是如何才能让小和尚心甘情愿的抱着自己离开这糟心的地方……
这时,突然一声惊吼打断了金曜的思绪。
原来方才谁都没注意到李承仁的异常,而这声嘶吼就是李承人发出来的。
李承仁被困在那铁环之下,看起来神经兮兮的,他的双目血红,也不知何时找了把匕首插进了自己的心窝。
“你们懂什么,凭什么你们一出生就高高在上,神主赐名,青丘狐族,还有一只来历不明的鸟,凭什么,你们不过是出生的好,凭什么要将我所有的努力毁之一炬!”
李承仁忽地大笑起来,踉踉跄跄地指着金曜三人:“想将我带回界管局?做梦!我就是化作厉鬼也不会让你们得逞!”
李承仁面容扭曲,早已没了之前那种文质彬彬的样子。
路遗微蹙了蹙眉,忽然惊道:“不好!”
“什……”胡枚自然是不屑这些个邪修的,漫不经心地吐出了一个字,却突然止住了声音。
只见李承仁竟满脸通红,竟将浑身的灵力灌注于丹田之内,他竟是要散灵自曝。
路遗眸子微沉,一个人若是想死,有很多种办法,他就曾见过,但心甘情愿化作厉鬼的,确是少见。
厉鬼,不是穷凶极恶之徒,手中命案数不胜数,就是非正常死亡怨气极盛者,需在鬼界遭受种种酷刑,才可重返人界。
胡枚也有些不解,不过是被拘回界管局,这人何至于如此?
两人赶紧施展术法护住了其他人,以防李承仁自曝的爆炸力波及众人。
然而事情还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李承仁一死,其他那些被胡枚用铁环套住的人竟然也开始自曝起来,一个接一个,如同天空骤然炸开的烟花,绚丽的让人只觉手脚冰凉。
“停住!停住!”胡枚那双妩媚的眸子顿时一阵冰寒。
金曜也是目瞪口呆,愣了约有三秒,才惊道:“他,他们这是怎么了?”不是都恨极了这个少爷吗,怎么还整出殉情这一出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