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楷不谙武事,必然会被郑牧诳骗,继而将这所谓的声东击西之计带回濮阳。倘若吕布真的信了而派兵马去白马津,本初必然闻讯必然会遣将入黎阳。”
“吕布虽然去白马津,但郑牧却不会去东平国,这等于让吕布独自面对本初和曹某,声东击西就无从谈起了。”
“吕布无法东进,就无法去抢占亢父和梁父险道,徐州的西北面就没了威胁。”
曹仁吃了一惊,虽然猜到郑牧有诡计但却没曹操看得这般通透:“可郑牧让吕布去招惹袁绍,岂不是等于给了我等生路?”
曹操摇头,眼神凌厉:“郑牧诡诈,能辨大势。本初在北面还有劲敌公孙瓒,倘若吕布暗中与公孙瓒结盟,袁绍就难以再顾及兖州。而这个时候,曹某的存在能让吕布不敢轻易东进,因为曹某不可能让吕布掌控整个兖州。”
“故而,曹某才说这是郑牧的乱兖州之计!吊着曹某一口气,就能留下曹某与吕布争夺兖州!而郑牧就可以坐收渔利了。”
“曹某敢冒险南下,也是因为曹某很清楚,郑牧不会让曹某在兖州彻底败亡。”
顿了顿,曹操的眼中又有了笑意,似乎是因为识破了郑牧的诡计而得意:“曹某在南下之前给本初送了一封信,同样有让本初派兵牵制吕布的用意在。”
“郑牧算计吕布,曹某算计本初,曹某与郑牧的想法不谋而合!”
“即便吕布和本初麾下的智谋之士识破了曹某和郑牧的诡计,也不得不派兵去白马津。”
“对于郑牧而言,兖州越乱,徐州就越安稳;对于曹某而言,兖州越乱,曹某也才更有机会求得生路!”
曹仁惊愕的看向曹操,压根没想到这其中竟然还有这般复杂的关系网。
顿了顿,曹操又心生感慨:“只可惜,如郑牧这等奇才,竟然不能为曹某所用!”
但同时,曹操也很清楚,即便郑牧真的投效了曹操也不可能相互信任。
两个同样奸诈的人若是扎堆,只会更多的猜忌和提防!
卧榻之侧,岂容鼾睡?
“待灭了吕布,必然要设法将郑牧诛杀!”曹操暗暗滋生了冷意,不能用,则当杀!
吃饱喝足,曹操仗剑起身,深深的看了一眼亢父的方向,遂下令全军起行,向梁国的治所商丘急行军。
......
濮阳,衙署大堂。
王楷将去任城跟结盟一事,详细的回禀给吕布:“温侯,我等之前的情报有误,郑牧不是刘备的部将,而是徐州牧陶谦的骑都尉,而刘备只是陶谦表奏的豫州刺史,只是一个在小沛替徐州看门守护的。”
“这次进攻兖州,也是郑牧在担任主将,而刘备只是走小沛协从攻取亢父。”
“......”
吕布有些不耐:“不论是郑牧还是刘备,本侯只想知道,公台的计划是否可行。”
王楷顿了顿,看了陈宫一眼,遂道:“郑牧拒绝了结盟,说与温侯结盟就是在取死!”
吕布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取死?郑牧识破了公台的假结盟?”
王楷摇头:“并非如此!郑牧认为,若跟温侯结盟一同兵临鄄城,曹操必然会势穷去向袁绍求援;若袁绍自白马津和仓亭津分别驱兵入东郡和东平国,则我等就成了瓮中之鳖了。”
“而公台的计划,又是要引郑牧与曹操相争,而温侯坐收渔利,若郑牧见势不妙,又与曹操和袁绍结盟,温侯就得面临三路大军了。”
吕布大惊失色,遂看向陈宫,喝斥道:“陈公台,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妙计?亏本侯如此信任你,你的妙计却几乎在让本侯陷入绝境!”
原本吕布因为陈宫料算到了曹操在濮阳外设伏而对陈宫有所改观,但现在因为王楷带回来的情报,吕布对陈宫的认知又恢复了“这是个不知兵的书生”。
陈宫被吕布喝斥,顿时脸涨得通红:“温侯,袁绍在冀州尚有公孙瓒和黑山军之患,又岂会轻易南下?更何况,袁绍若是南下兖州,曹操必然是不情愿的。”
吕布此时认定陈宫不知兵,再次喝斥道:“昔日袁术北上兖州,袁绍不也出兵助曹操吗?陶谦北上兖州的时候,袁绍也同样出兵相助。你现在跟本侯说袁绍不会助曹操?本侯曾在袁绍麾下为将,岂会不知道袁绍跟曹操之间的交情?”
陈宫被反驳得哑口无言。
王楷见吕布怪罪陈宫,不想让陈宫太难堪,于是又道:“温侯切勿动怒,那郑牧提出了声东击西的计划,让楷带回。”
吕布顿时来了兴趣:“王中郎说说,那郑牧准备如何声东击西?”
王楷微微清了清嗓子,道:“郑牧说,若温侯真心结盟,可将兵马屯在白马津,再让张太守亲临白马津以壮声威,袁绍早有杀张太守的心思,若得知温侯和张太守屯兵白马津,必然会误以为温侯要北上魏郡。”
“而郑牧则会率兵去打东平国,引鄄城的曹操去救东平国。曹操见温侯兵马都在白马津必然不会担心温侯会去打鄄城。”
“届时,温侯再在白马津虚设旗帜,暗中率大军去打鄄城,必然可以一战而下!待破了鄄城,温侯再返回白马津独挡袁绍大军。”
“而鄄城丢了,东平国的曹操就会军心涣散,郑牧要破曹操也是轻而易举。”
“白马津有温侯,仓亭津有郑牧,袁绍纵然想要南下,也是无能为力了!”
“这便是郑牧的声东击西之计!”
王楷说得兴奋,仿佛这声东击西的计策是王楷自己想出来的感觉。
见吕布听得认真,王楷又道:“除了声东击西之计外,郑牧还说,如果温侯有意破袁绍,郑牧可以走仓亭津渡河支援,届时再联合黑山军和公孙瓒,则袁绍亦可被诛灭。唯有如此,才可称得上结盟!”
吕布眼前一亮,抚掌笑道:“这才叫兵法啊!陈公台,那郑牧只是一介武夫,都能想出如此妙计。你自称饱读兵法,却只想着用假结盟这样的拙劣手段。”
陈宫本来还在细思这声东击西计策是否可行,听吕布这一说思绪顿时乱了,怒气也涌上心头。
吕布故意在“郑牧只是一介武夫”上加重了语气,这就是在暗讽陈宫不要以为读了几本兵书就可以用兵了,真正能带兵打仗的还是得靠他们这些“武夫”。